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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球隊還在艱難中前行,但打球終究是件快樂的事兒。
物理也好歹有了盼頭,但願新老師的課上,我們不再傻吃迷糊睡了。
所以凡事,都得有個盼頭。
钰熙有幾枚外國硬币,看得出她很喜歡。這天大雨,大課間不用出操,除去眼保健操的時間,剩下的十來分鐘我們可以撒撒歡兒,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其實對我們來說開心就這麼簡單,呆闆無趣的早操取消了,時間交還失主,我們就是失主。
“從哪兒淘換的啊?”
我用拇指和食指捏起钰熙手中的硬币。
“要你管啊。”
钰熙扶了一下眼鏡,嘟着嘴對我說。
我把硬币舉到眼前,仔細打量了一番。貌似是25美分,1989年制造,硬币的面兒上被歲月留下了不少劃痕。
“妹子,這不流通啊,兌換了買素雞燒餅呗?”
我開始了。
“滾。”
钰熙有點沒好氣,胡掰有風險,挑逗需謹慎啊。
“拿來。”
接着她亮給我一個掌心,示意我把硬币還她。
“還上來認真勁兒了,給。”
我不以為然。
“這可不是普通的硬币。”
原本我以為她隻是稀罕,正在新鮮勁兒上。現在看來好像沒那麼簡單。
钰熙撥弄着掌心的硬币,我傻站在一邊兒讀不懂她此刻的心情,但隐隐覺得好像有點憂傷,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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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大雨一直下,地上有個大水窪”,這場雨淅瀝瀝嘩啦啦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下午,有點江南雨季不停歇,不見天日無縫接的意思。
這周我和同位正好輪換到靠窗的位子上,課間閑着沒啥事兒,我站起身,抄着手望向濕漉漉的窗。雨滴不停歇的附着又滑落,連成一道道交錯的小河,簌簌的流淌。窗外是甯靜的操場,除了冷冷滴落的雨聲,便沒了其他聲響。雨,乘風飄揚,亦或伏檐滾落,總是切合秋意的。
轉頭看看钰熙,她正坐在位子上用眼鏡布擦着那特别的25美分,如秋雨般安靜。這是她帶硬币來的第三天,這三天,她都沒來跟我貧嘴,課間除了上廁所,都是一個人呆坐在位子上擺弄着硬币。
“呃,沒走火入魔了吧?”
我憋不住了,上前搭了讪。
“我還走魔入火了呢。”
這個倒裝不科學啊。
“入啥夥了,帶我一起呗,給發工資嗎?”
我朝她眨了一下眼。
“您老又沒錢買素雞燒餅了?”
钰熙盤起手,表示無語。
“大雨封餐啊,有錢也沒的買喽。”
誰說我沒錢的。
“猩猩,那天我夢見……”
钰熙說的很平靜。
“嗯?夢見我了”
結果讓我攪和亂了。
“啊?”
她嫌棄的瞅了我一眼。
“夢到你?我做噩夢都不會夢到你!”
這句太有殺傷力……
“噗。”
夢裡不見也就罷了,噩夢都不見啊,殘忍啊,太慘忍了。眼見我接不出下文,一副憋出内傷的樣子,钰熙笑了。
“好吧,你赢了。”
我也被她逗樂了,倆人一時間樂成了花,盛開在陰沉的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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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點兒,雨依舊未歇,但家還是得回的,拼個落湯,早獲飽餐一頓,值。
一路飛馳到校北的十字路口,實在不巧,紅燈,停。
擡頭望着陰雲和雨滴,任憑雨打着面龐,風吹過脊梁,爽。
焦急等待變燈時,我聽到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喊我。
“猩猩,等會兒。”
诶,是钰熙,她一手扶着車把,一手朝我使勁揮着。幾秒種後,她來到了我身旁,我看到她被淋濕的頭發,有點惜“钰”的感覺。
“怎麼啦?”
我滿臉疑惑,望向她的眼睛。
“伸出手。”
钰熙一上揚嘴角。
“嗯?”
沒等我做出反應,钰熙用右手牽起我的左手,爾後托住我的手背,左手伸進衣兜摸出她珍視的硬币,毫不猶豫的放在了我的掌心。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雨滴懸在空中,秋風停住腳步,我們就這樣站着,相視不語。雖然不知這枚硬币對于钰熙的意義,但我看得出她愛惜的态度,也感受得到她此刻掌心的溫度。
我剛想說話,卻又被她搶先了一步。
“拜拜。”
“哎?”
晚上,我在台燈下反過來倒過去把硬币好一番打量,然後小心翼翼的放進了字台中間的抽屜,那裡面盛放的都是對于我有意義的物件,譬如從出生到現在的照片,小學六年的“三好學生”證書,全市籃球聯賽的數據統計表和現場照片……
歡迎你,我喜歡的钰熙,和我喜歡的钰熙喜歡的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