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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上鋪梯子上,有點忐忑的展開了信。幾分鐘後,事實證明我的忐忑不無道理。
這種感覺就像整塊吞下了可樂裡的冰,前一秒嗓子眼冰爽無極限,後一秒肚子無底透徹涼,然後我的整個身體也像結了冰,想動彈,卻動彈不得。
我兩手捏着信紙,不知在床邊立了多久,隐約感覺到眼角似乎進了沙,就索性擡起手用袖口抹了兩下。我把信折好放在床上,一個人在屋裡低着頭踱起了步子。
三年時間,原來真的沒多久,我們才剛剛在九月的朝晖中彼此招手,就又要在六月的樹蔭下依依揮别了。
幾天前,我們開始傳遞紀念冊,某個大課間我拿着紀念冊來到钰熙跟前,鄭重其事的對她說你給我好好寫好好畫反正必須好好的,她抿了下嘴半仰着頭望向我,對我說那我畫最憨的猩猩仰望最亮的星星,我隻畫畫不想再說話,我說好的你的畫就是你的話,找個最喜歡的位置,給他們安個家。
在此之前,我生命中最遠的分離是285.6公裡,兩端連着我們一家三口和老家的親戚們。如果用時間丈量思念,365天不算久遠。如果距離描述情懷,奔波不會覺得疲倦。
翻一翻日曆簿,吐口氣個把月就在眼前。瞄一眼提示牌,哼着小曲開着車靠向右邊。一直覺得分離摸得着,所以抓得住。就像孩子奔跑着放起風筝,飛的不算太高,就算感覺飛的高了,也收的住線。但,11349公裡是怎樣一個長度啊,說好的再見真的還有機會再見嗎,下了飛機會看到怎樣的陌生景象呢。钰熙,你是認真的嗎?
電影裡說,男主看到别離的句子會歇斯底裡,其實并沒有,因為感傷會讓你一時間沒了力氣。你故意忍着不去回憶,因為你根本望不見思念燃燒的火炬。該和钰熙說點什麼,或者問句紐約是怎樣的天氣,算了吧,無神的眼睛多少迷離,她現在也沒有什麼能量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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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時的情懷,一多半兒都是不完整的表達。這跟打籃球一個道理,你無法要求一個初學者剛摸到球就立馬會了轉身和胯下,他扔出的三分也很難着着邊際。但十六歲,青春荷爾蒙急速分泌的時期,我們略懂的多了,便有了更直白的情緒。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小黑和南鍋變的對絨格外上心,這種架勢就像兩輛極品飛車在十八彎的山路上并駕齊驅,一個風馳一個電掣。落到行動上,倆人倒少了些淩厲的情緒,外現的内容都塗抹了略顯濃郁的宮鬥色彩。
你說你讀出了矯情?那證明我的表述并沒讓人引起歧義,可憐天下觀衆心啊。
小黑邪惡的幽默感是他追女的一大利器,外向到沒邊兒的性子,加上出口成段子的嘴,真乃古文界的段子高手,段子界的文學大咖。
有一次,小黑“惹”的絨不經意爆了粗口。
“你給我滾!”
“完了完了,深深太平洋底深深傷心了,有本事你裂成拼音再來一句,來啊來啊。”
這句來啊來啊賤的相當可以。
“你給我gun!”
“好的,親哪裡?”
然後,你還想有什麼然後。
南鍋有雷同光哥的悶,但身懷了沖出宇宙的騷,所以悶騷之于南鍋不算單個的詞兒――他悶了,就愈加顯得騷了。南鍋有一雙鬼魅到迷離的眼睛,為了掩飾這雙眼的殺傷力,又讓用來掩飾的眼鏡展現出獨立的掩飾色彩,他選擇了圓框、翠綠。
有一次,南鍋“閃”的絨捂住了眼睛。
“我看看那道題,謝謝!”
南鍋趴在桌上用力向前抻着手,眉眼都妖出了弧度,滿滿都是懇求的情緒。
“南鍋,眼神太猥瑣……”
絨用左手擋住了眼睛,又故意在中指和無名指間空出一道縫隙。
“那是深沉。”
“深沉也請先摳幹淨眼屎啊,不謝。”
小黑、南鍋,和他們上心的絨,就這樣一天一天樂此不疲,倆人對絨總是天真爛漫又無所不能,彼此對視才偶爾透出不服氣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