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一名伴在老者身旁的中年人先走了過來,皺眉喝問。
“小炎快放手!”華少強一看對方,認得是文老的公子文祥,吓得夠嗆,趕緊喝斥。
“哼!”江炎無奈,隻得松開了黃大夫。
“文兄!你可要為我做主!這小子竟然……竟然不顧斯文,對我動手!”那黃大夫像見了救星,立刻惡人先告狀。
“華少強,管好你的人,今天是家父壽宴,可不想鬧出什麼岔子來!”文祥滿臉不悅地道,盡管身為主人,卻對身為客人的華少強也不客氣,顯然并沒有拿他當回事。
“是是。”華少強唯唯喏喏地答應着。
江炎低着頭站在一旁,心裡憤怒,但更多卻是奇怪。
看這架勢,師父在這世外桃源似乎很不受歡迎,這是怎麼回事?
文祥又轉頭跟黃大夫說了幾句,大意是有事等壽宴結束後再說,然後才轉身走回了老壽星身旁。
衆人紛紛坐下,氣氛恢複過來,又開始吃吃喝喝。
華少強松了口氣,低聲對江炎道:“好小子,今兒記你一功,替師父出了頭!”
江炎本來還想着他會不會怪自己魯莽,沒想到等來的竟然是誇獎,微愕道:“師父,這些家夥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這麼對你?”
華少強歎了口氣,低聲道:“看見他們左手腕上戴着的那手镯了嗎?”
江炎定睛看去,這才發覺這一桌幾乎所有人左手腕都戴着一個造型奇特的銅镯,僅有沒戴的,就是他和華少強兩人。
“那是中華中醫協會的‘名醫镯’,隻要能夠通過中醫協的審核,就能獲得,但獲得的要求和難度也很高。為師學藝不精,至今仍沒通過,所以在他們這些有‘名醫’認證的醫生圈子裡,不受歡迎。”華少強也是無奈。他當然不是不想得到,而是因為某些緣故,無法通過審核。
“那也太歧視人了!”江炎大為不滿,心裡大怒。
人活一世,真是處處有歧視,本以為這個圈子乃是儒雅傳統,彼此間會更多尊重,哪知道實情竟是如此!
“算了,我先給你介紹一下,你心裡有個底。那邊的壽星公,是這裡的主人,也是剛才過來的那中年人文祥的父親,姓柳名重陽,乃是當世神醫。為師會學中醫,就是因為他,他可是你師父的偶像!”華少強悄聲說着。
“他能有多厲害?”江炎撇撇嘴。文祥對他師父态度也不好,給他留下了惡劣印象,對這個文天益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觀感。
“呵,這裡所有來賀壽的醫生,基本上全是認證名醫,全國上下,還沒第二個人有這号召力!”華少強不禁笑了起來。
“吹出來的吧,那老頭能有這實力?”江炎仍是耿耿于懷。
“哼,蠢小子,你師父之所以學針,就是因為文老的不世針術!号稱‘針神’,一手‘回魂十三針’,不知道救過多少無救之人,起死回生之事也不在少數!你可以說任何人虛名之輩,唯有文老,絕對不是!”華少強闆着臉訓道。
“是,徒弟明白了。”江炎嘴上答應着,心裡卻十分不服。
這年頭名氣大過實力的人太多了,名氣越大,這種可能性越大,這個文天益教個兒子那麼沒教養,多半也是這類人!
之後的壽宴,江炎再沒心思,胡亂吃了點東西,就想離開。
哪知道壽宴結束後,原來還有餘興節目,文老要和衆人交流醫道心得,聚到了小院内的空地上,似閑談般說起了話。
衆人把他圍在中間,衆星捧月般,屏氣凝息,聽着他随口縱談醫道,無不帶着崇敬之色。自然而然,像華少強和江炎,就隻能圍在人圈最外圍,根本不可能到裡面去,近距離接觸文天益。
不管是裝出來的還是發自真心,這都證明了文天益的身份确實不凡。江炎盡管心中不滿,也不禁對這老頭高看一層。
就在這時,圈内文老的幾句話,引起了江炎的興趣。
“……所謂上循天罡,下遵地煞,均合人體内部氣息循環之理。說到這裡,各位對‘氣’,有何看法?”
江炎不禁一愣,耳朵豎了起來。
因為這東西太過玄奇,近現代中醫很少再研究“氣”,想不到竟會在這裡聽到。
一位聲若洪鐘的老者大聲道:“精之溯元,皿之起始,體之根本,神之基石!五髒因之而固,六腑由之而強,氣為人身上最基礎的東西!”
文老颔首道:“小宋你理解得不錯,但這也僅僅是‘氣’之一字,有經典記錄以來最基礎的認知了。答我一個問題:知道這一點,你可曾對此治好過誰人?”
那老者頓時語塞。
一旁一名眉目清朗的中年人笑道:“‘氣’之一字,用到咱們現在,不就是‘氣’麼?氣皿兩治,氣塞則破,氣滞則通,氣旺則抑,氣衰則揚,文老,咱們平時不是大多都是針對這個‘氣’來救死扶傷麼?”
文老微微一笑,還沒說話,之前那聲若洪鐘的老者已冷哼道:“哼,看得膚淺!古之‘氣’,乃是指人之本源之力,後世将之不斷曲解和演化,才變成了現在的‘氣’,其實和以前的‘氣’,隻能說是形似而神非,根本不是同樣的東西!”
清朗男子有點不服氣地道:“這種辯證之争,古書有載,誰還沒看過?然而即使是古人,也并沒有給出明确的結論,宋老你怎知道确實不同?”
老者微微冷笑:“小肖你仍然太稚嫩了,若是這兩者是同樣之物,今日文老豈會特意提出來?”
衆人一聽,無不暗覺甚是。
那清朗男子落在了下風,有點不甘,道:“文老也隻是一提,又沒有說它很特别!”
這話就有點強撐的意思了,衆人中有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也有人低聲議論,均是圍繞着“氣”之一字。
唯有中間的文老,聽着衆人雜而無章的議論,兩道白眉微微皺了起來,頗有失望之色。
就在這時,一聲冷語忽然響起:“一群人瞎扯半天,沒一個說到正題,真不知道這麼多年醫書是不是白看了!你說句話就是‘氣’,揮下手也是‘氣’,眨下眼還是‘氣’,甚至放個屁都是‘氣’,有什麼難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