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未落,封行朗那健碩的體魄便癱倒下來;叢剛一個眼疾手快,穩穩的将他撈住。
原本,叢剛是完全可以避開封行朗砍在他左鎖骨下方的那一刀的。
可他卻實實在在的挨了這份疼!
到不是真疼。
或許疼的隻是心。
從巴頌口中得知:封行朗已經做出了他和嚴邦之間,會殺一個留一個的決定。
叢剛是欣慰的,又是心澀的。
或多或少,是他把封行朗逼迫成了現在的冷皿模樣。
而從目前的狀況來看,封行朗應該是已經決定好留下嚴邦,而殺掉他叢剛了!
傷口不斷的有鮮皿從他的襯衣裡溢出,染紅了大片的前襟。
彥納瓦走上前來,從叢剛的肩膀上接過了已經昏厥過去的封行朗。
二十分鐘後,商務車開到了叢剛臨時居住的半山腰處。這裡曾是一片果園和蔬菜的種植地。或許因為這裡新建了大片的墓地,便荒廢了。
叢剛默默的看着窗外那片靜得讓人發慌的墓地。
他已經習慣于在皿腥的殺戮和窒息的甯靜中相互切換的模式。
一旁的簡易木床上,躺着酣睡中的封行朗。
彥納瓦隻是将封行朗粗魯的丢在床上。因為睡姿的問題,發出陣陣的鼻鼾聲。
很明顯的擾到了叢剛的靜思。
叢剛側過頭來,瞄看了一眼木床上的封行朗,微微蹙眉。
緩過走過來,立在床邊又是一陣靜默的注視,像是微微歎息了一聲,叢剛伸手過來,用手臂撈起封行朗的頸脖,将他的頭朝枕頭上挪移了一些。
鼻鼾聲微弱了下去,封行朗似乎睡得更綿實、安然了。
衛康走了進來,手裡拿着醫藥箱。
“我們翻修别墅,花了多少錢?”
有些突兀的,叢剛開口向正給他包紮傷口的衛康問道。
“前後應該不會超過一千萬吧!就那些進口的柚木、意大利大理石和那些手工編織物比較昂貴。至于其它的,你又不喜歡太過奢華的東西!”
“有人會替我們出這筆錢了!”叢剛淡聲。
“誰?”
衛康側頭朝木庥上的封行朗瞄看了過去,“封行朗?”
“你覺得封行朗值一千萬嗎?”叢剛又問。
“當然值了!封行朗的身價在申城可是數一數二。”
在衛康看來:一千萬,肯定是值的。
“所以,我們要是拿封行朗向别人開口要一千萬,對于出錢的那個人來說,肯定是個劃算的買賣!”
叢剛的眼眸微眯了起來。
“啊?”
衛康微怔了一下,恍然大悟:“Boss,您這是要用封行朗當人質,向某人要贖金呢?”
“要不然呢?你想把他留在這裡當大爺一樣的伺候?”叢剛反問一聲。
衛康猛烈的搖頭,“還是送走的好!不過好好的利用一下,要點兒贖金也不錯的!”
叢剛等人并不缺錢。這些年來,他們也接了不少的單子。那些傭金足夠他們花銷的了。
但叢剛卻不是一個貪婪的人。他懂得收放自如。
金錢和權勢對他來說,并沒有多大的吸引力。
“把他弄醒!我們弄點兒小錢花花吧。”
叢剛瞄向依舊沉睡中的封行朗,聲調淡淡的。
“現在就弄醒?”
衛康環看了一下四周,“萬一他又跟我們鬧騰……”
叢剛一邊将幹淨的襯衣穿上,一邊微歎輕籲,“總比把他留這裡吃晚飯的好!你伺候不了他!”
“我先把老四叫進來。Boss,你還是站遠點兒吧。”
衛康擔心醒來後的封行朗會炸毛;加之Boss并不想弄死或弄傷他,所以情況還是挺棘手的。
“放心,他不吃人!”
叢剛掃了封行朗一眼,“誰吃誰,還不一定呢!”
封行朗是被一盆冰水混合物給潑醒的。一個激靈,他徑直坐身而起。
然後就看到叢剛在窗口處面含微笑的靜靜的看他。
“狗東西,把老子當猴子一樣的耍,很爽是麼?”
封行朗的氣息還沒能完全平緩下來。被潑濕的衣物緊緊的包裹着他健碩的兇堂,很man。
“封行朗,講點兒道理行麼?是你先用刀架着我脖子的!難道還不許我正當防衛?”
叢剛依在窗口,看上去到是挺悠閑的。就好像封行朗俨然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封行朗賞了叢剛一記冷眼。剛想站起身來,還沒過藥效的雙腿狠實的打軟,一個重心不穩,差點兒磕在跟前的矮櫃上。
叢剛的身形瞬間前傾,本能的想去攙扶封行朗的。
可又在封行朗穩住身體之後,再次的退身在了窗口,“别着急,會放你走的!”
封行朗也懶得搭理叢剛什麼。下意識的摸索身上的手機,卻沒能找到。
“我手機呢?”封行朗低厲着問。
“用我的吧!”
叢剛徑直将手中的手機丢了過來,“不過你隻能用它打一個電話!”
“什麼意思?”封行朗厲眸看向叢剛。
“我想用你當人質!然後要一千萬的贖金!而且還必須是非連号的現金!你選個人吧!”
叢剛不溫不火且不鹹不淡着腔調。
明明幹的是綁架并敲詐的勾當,可聽叢剛這口吻,好似在跟封行朗商量一樣。
“怎麼,你想綁架我?”封行朗冷哼一聲。
“應該不算吧!哪有人質自己主動跑上門來的?”
叢剛微微上揚着眉宇:你封大總裁這都自己主動送上門了,我不敲詐你一下,都對不起我自己!
“叢剛,你它媽的找死!”封行朗厲聲謾罵。
叢剛沒有理會封行朗的謾罵,而是側頭過去,看了一眼夕陽西下。
“這個電話,你主動打,或是由我來打,反正都是要打的!”
叢剛回過頭來,再次睨着封行朗,“早點打,興許還能趕在晚飯前回去陪你老婆共進晚餐。你兒子不在家,很難得的二人世界!你也不想白白浪費了不是麼?”
這番苦口婆心的勸說,還真夠體貼的。
“叢剛,你這是在逼迫我先除掉你!”
封行朗盯着叢剛,生冷道。
“你暫時還除不掉我!除非,你借你親爹河屯的手!那還是有可能的!”
叢剛淡淡的勾了勾唇角,“可你不會!你不會舔着臉去求河屯的!”
“我還可以坐山觀虎鬥啊!”
封行朗坐回了木床上,高擱起他的長腿,索性跟叢剛耐着性子接着聊。
叢剛微微低垂下眼眸,“封行朗,你還是不了解你自己的親爹啊!在我除掉嚴邦之前,河屯是不會動手殺我的。這一點兒,恐怕連你封行朗也想不到吧!”
“……”
封行朗的濃眉深蹙了起來:什麼意思?難不成河屯也在等?等叢剛先動手除掉嚴邦?
“看來,你的确是沒想到!”
叢剛冷生生的笑了笑,“你以為你舉着槍對着自己的腦門,從河屯手裡強行救下嚴邦,你親爹河屯就沒有那麼點兒小小的想法麼?”
“殺我留嚴邦?”
叢剛冷嗤一聲,“你也要先有那樣的能耐!你這麼做,隻會讓嚴邦死得更快!”
他再次側頭掃了一眼已經西沉的夕陽,“考慮好了沒有?你親爹不在申城,遠水救不了近火!你是給你老婆打電話要贖金呢?還是打電話給嚴邦?”
“那你想讓我打電話給誰呢?”封行朗微眯着眼眸問。
“看你這大男子主義的表現……應該不想讓自己老婆一個弱女人為你擔驚受怕吧?再說了,再一個小時之内,她也籌不到一千萬的現金!”
叢剛回過頭來,深邃着目光看向封行朗,“還是打電話給嚴邦吧!一來,他應該比你老婆還緊張你;二來,他禦龍城裡應該有現成的一千萬現金!”
封行朗迎上叢剛的目光,兩人四目對視着。
淡淡的,封行朗撩唇笑了一下,“看來,我别無選擇了。”
言畢,封行朗拿起那個簡易的非智能手機,撥通了一個号碼。
從按的長度來看,應該是手機号碼,而并非報警或是座機之類的号。
“寶貝兒,聽得出我的聲音嗎?”
“行朗?你用什麼電話呢,怎麼顯示的是亂碼啊?”
“嗯,用的僞基站。我現在跟叢剛在一起。多年沒見,他正熱情的款待我呢。”
封行朗一邊跟妻子‘彙報’情況,一邊掃向窗前發怔的叢剛。
“啊,叢剛回申城了?”
“嗯。我今晚就不回去了。要是我明早還沒到家,你就讓Nina去銀行取一千萬的非連号現金,送去啟北山城,原來叢剛居住的那個宅邸。”
“一千萬啊?行朗你是不是出事了?”
“一千萬小意思了,你老公可是申城的财神爺,有錢!我在叢剛這裡,能出什麼事兒啊?我們主仆倆隻是叙叙舊!”
“哦,好的。”
“挂了。今晚你可要獨守空房了,明晚老公會把功課補上的!”
“……讨厭。”
封行朗的這通電話,聽得衛康跟叢老四是面面相觑。
叢剛靜默着。應該是沒想到封行朗會把電話打給他的老婆。
而且還說得這麼的……激意四溢!
“啪哒”一聲,封行朗将手機丢砸在了矮櫃上。
“叢剛,去給老子做飯去吧。意式牛柳燴面,你最拿手的。動作快點兒,等着吃呢!”
言畢,封行朗便舒展着四肢躺回了木床上。一副請神容易送神難的慵懶樣兒。
說好的綁架,怎麼搞得跟鬧着玩似的?不玩心跳,改玩意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