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封行朗以‘太子爺’自居,也純屬‘委曲求全’。
往陽光些的方向說,他不想傷害才十七八歲的邢十七;往灰暗的方向去想,因為他根本打不過邢十七才對。也就隻剩下用自己的身份去吓唬邢十七了!
邢十七沒有作答封行朗的催逼,隻是蠕動着嘴巴盯看着封行朗那張菲薄的唇。似乎在等他一股腦的說完他想說的話。
“我要親自動作是麼?”
封行朗冷斥一聲,并起身朝被捆綁着的邢三走去。
“你沒鑰匙!”
身後的邢十七晃動着手裡的鑰匙以示提醒。
“乖,快把鑰匙給我!将來我繼承大統之後,就封你為老大……那樣你就可以壓制邢十二和邢八他們了!”
封行朗相當的好耐心,順口便挑撥離間的說道:“你也很讨厭他們的是不是?老使喚你這個新加入的小同志!”
“你說錯了!我不讨厭八哥和十二哥!八哥對我最好了!”
邢十七是跟在邢八後面練手的。所以他對邢八的感情,要更深厚一些。
“十七,你還小,根本不懂得透過現象看本質!邢老八對你那不叫好,那叫赤倮倮的利用!利用懂麼?”
封行朗一邊不緩不急的跟邢十七閑扯着,一邊悄然着步伐朝他靠近;在靠近到一手臂距離的時候,他突然朝邢十七撲身過去。目标很明确,就是搶奪他手裡的鑰匙。
“哈哈,沒搶着!”
邢十七的身體幾乎像弓箭似的彈跳開來;那反應速度要比邢八還要快上一籌。
對于邢十七那詭異到極緻的反應速度,封行朗也是驚歎不已。看來搶是搶不到了,騙還有可能。“十七,不鬧了!快把鑰匙給我!其實這也是你義父的命令,他老人家最近又乏又累,便派我來跟邢三聊聊。就解開他喝個小酒什麼的,你這麼利害,他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
或許是後半句誇獎的話起到了作用,邢十七掂了掂手裡的鑰匙,重複的問上一聲,“我義父真是這麼說的嗎?”
有戲!
這孩子挺上路子的。
封行朗不動聲色的擰了擰自己的眉心,“我騙你幹什麼?再說了,以你的智商我騙得了你麼?而且就在這四方的空間裡,有你在,還擔心重傷的邢三跑了不成?”
“這到是真的!”
邢十七看了看安靜的門口處。外面應該是由師兄邢八把守的;這個家夥能堂而皇之的進來,想必真有可能是義父河屯的命令。
“你不開鎖算了,我去把你義父叫起身,讓他親自來命令你吧!”
封行朗裝模作樣的朝門口走上幾步。
“我這就給邢三開鎖!”
這社會閱曆和經驗,還是相當重要的。邢十七被封行朗所騙,真不委屈他。
邢三傷得不輕,久鎖的四肢幾乎快癱瘓了。
邢八跟邢十二都明白‘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道理;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邢十七卻不懂!他隻會按照義父河屯的命令高質量的完成任務。
“抱歉,我來晚了!”
封行朗上前來想攙扶住搖搖欲墜的邢三;可邢三卻微微擡手示意自己能行。
隻是邢三不太理解封行朗的這聲‘抱歉’!
是在跟他寒暄客套?
他隻是河屯的階下囚,似乎沒有跟他客套的必要!
“過來坐吧,我們一起喝點兒,順便聊聊。”
封行朗先行坐到了那張簡易的折疊式木闆桌前。
邢三似乎猶豫了一下,才拖挪着步伐朝木闆桌走近過來。
其實邢三很清楚封行朗的用意:無非不是想從他口中問出封立昕女兒封團團的下落。
隻是河屯用上的是酷刑;而封行朗改用起了糖衣炮彈。
幾米的距離,邢三拖挪了三四分鐘才坐了過來。
一旁的邢十七有些不耐煩的直哼氣,就差伸手過來直接把邢三拖來按坐下。
其實在這三四分鐘的時間裡,邢三思考了很多,也衡量了很多。
豔紅的酒液在晶瑩剔透的水晶杯裡搖曳着;封行朗将其中一杯推送到邢三的面前。
“這一杯,我替我老婆孩子敬你!我先幹為敬!”一個仰脖,封行朗将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後才輕啟話題:“臨行出門尋找我侄女下落時,我老婆林雪落還提起:當初要不是你給她們母子留下一個救命的救生圈,恐怕
她們母子早就……”
邢三睨了封行朗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那杯紅酒上。
沒動它。亦沒喝它!
封行朗笑着問,“怎麼,怕我給你下毒?”
“藍悠悠怎麼樣了?”
良久,邢三才從喉嚨裡發出這句詢問聲來。
感情自己煽情了半天,邢三惦記的卻一直是藍悠悠那個女人?
“好多了!不過聽說她醒來後見不到你,她鬧騰着不肯配合治療!”
封行朗如實的作答着藍悠悠的近況。
“這丫頭……怎麼那麼傻啊。”
邢三是心痛的。但心痛的同時,卻也有一絲絲的欣慰。
“我許過你抱得美人歸……”
封行朗輕淺的哼笑,“上一回可是你自己沒把握好機會。”
封行朗跟邢三之間,還真有些可聊的話題。
邢十七站在封行朗的身側淡漠的聽着。想必讓他離開,似乎可能性也不大。
封行朗并不在意邢十七在場聽到他跟邢三的談話。就這孩子的智商,也僅限于去跟河屯告密。那樣正好省下封行朗不少事兒。
邢三苦笑了一下。從他的面部表情來看,曾經那次‘抱得美人歸’的記憶,是痛并快樂的。
“封行朗,你堂堂一個大男人,能原諒當初始作俑者的河屯……為什麼就不能原諒隻是個棋子的藍悠悠呢?即便她傷害了你大哥,那也是為了救你!可你卻辜負了她!”
邢三這番話,從某種角度來說,還算是正義的批判。
封行朗嗤聲冷哼,“邢三,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後來發生的事,想必你還不知道吧?藍悠悠蓄意謀殺我老婆,那就實在罪不可赦了!”
邢三沉寂了幾秒,“……那也是因為太愛你了。”
“愛我?這麼扭曲的愛,換了你,你能接受麼?”封行朗冷聲反問。
“其實,這也是你後來欺騙她生下你大哥封立昕女兒所帶來的惡果!”邢三直直的盯看着封行朗,“封行朗,這一切惡果的罪魁禍首,其實是你跟河屯!你們這對父子的恩恩怨怨,害慘了太多無辜的人!包括你大哥封立昕,包括藍悠悠……也
包括你妻子林雪落,還有下一輩的封團團和小十五!”
頓了頓,邢三又淺喃一聲,“還有你封行朗自己!”
封行朗沉默着。不僅僅是因為邢三的這番鮮皿淋漓的剖析……
這樣靜默了兩三分鐘,封行朗似乎才緩過神來。
“邢三,我再許你一次‘抱得美人歸’!機會難得,可千萬别再錯過了!”
“呵呵……呵呵呵!”
邢三冷笑幾聲,“交換條件應該是你侄女封團團的下落吧?”
“你猜對了!”
封行朗诙諧着口吻,“跟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麼的輕松!”
“呵,呵呵呵……”邢三又是幾聲冷笑,“封行朗,你是在把我當傻子呢?還是把你自己當傻子?你覺得我現在的處境,還有可能去抱什麼美人嗎?”
“怎麼,該不會是你褲子裡的那東西被打傷……幹不了活兒了吧?”
“……”邢三唇角一抽。
“我既然能許你抱得美人抱,就會有足夠的誠意:我可以先讓你帶走藍悠悠,在你覺得你們已經能夠安全之後,再告訴我團團的下落!如何?這樣總夠誠意吧?”
封行朗深睨着邢三的眼底,一張俊臉繃得很緊,肅然又清冷。
邢三明顯的愕怔了一下:這樣的誠意……的确是夠誠意的!
但邢三還在判斷封行朗是不是在诓自己!
“覺得我在騙你?”
封行朗讀得出邢三的心思。
邢三點了點頭,“先不說你的話能不能讓人相信,就說河屯……你能替表他的想法嗎?”
即便封行朗的話能信,但邢三最顧慮的,還是河屯那邊。河屯要是不肯放他和藍悠悠一條活路,那封行朗所有的承諾都将是空話。
“邢三,即便我現在跟你承諾保證再多,你都還是懷疑的!為什麼不試上一試呢?”
封行朗将自己的杯中斟了少許的紅酒,“這第二杯,祝你能順利的抱得美人歸!”
封行朗一飲而盡;可邢三還是沒有喝。到不是他懷疑這紅酒有毒,而是他真的不想喝。
封行朗喝完了第二杯,又接着給自己斟上第三杯。
“這第三杯呢,必須是你祝我!祝我早日合家團圓!”
也不等邢三開口作答什麼,封行朗又将第三杯紅酒一飲而盡。
盯看着封行朗豪爽的自斟自飲完三杯紅酒,邢三啐了一口帶皿的唾液。
“好,我答應你!你許我抱得美人歸;我許你合家團圓!”
邢三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他知道,繼續留在這裡,也隻能被河屯的人折磨到死!那樣他連見藍悠悠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了!最終耗死在這裡。
橫豎都是死,他當然會選擇見完藍悠悠最後一面再死。
更何況,封行朗的誠意,聽起來還真夠誠意的!甯可信其有!如果真能讓他帶走藍悠悠,說不說出封團團的下落,那還不是他邢三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