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門響了。
陰風呼嘯,勢頭很大。
我提着桃木劍,小心戒備着。。
“可是陰官杜大人?”
挺客氣。
陰風停了。
面前多出了一個轎子,是鬼擡轎,比起我見過的更加的華麗。
這次的人來頭不小啊。
有幾個穿着得體的鬼物出現了,一臉謙卑地跟我說話。
“我家主人吩咐了,請你快點去見他。”
去?還是不去?
“不行,我還要等我的兩個同伴。”
這鬼就說:“他們早就出來了,而且還領了任務,各自去完成了。您快着些吧,要是耽擱了,我家主人可就不高興了。”
我心裡一琢磨,就下定了決心。
我進了慈安會,就已經被卷進了漩渦。
如今有了葉家這回事,連葉老爺那樣的人物都差點被人給害死。
我如果一直寂寞無名,就會随波逐流地蕩來蕩去,像是個小卒子一樣。
必須自己手握權力才成。
我的依仗,就是李衍替我謀來的陰官職位。
必須跟陰間靠攏。
“你帶路吧。”
我也不問是誰,直接坐進了轎子。
小鬼起身了。
轎子騰空起來了,就聽到外頭呼呼的風響。
像是騰雲駕霧,但是很穩當。
我坐在裡頭,一直沒有動。
周圍變得陰冷了。
這是到了陰間。
過了許久,轎子停了下來。
我走出來。
外頭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昭陽宮。
“我家主人在裡頭等你。”
昭陽宮的主人?
居然是鬼帝要見我。
我心裡砰砰直跳。
上次在陰人谷,他把我給推下了黃泉,沒想到這次居然要見我?他知道我是誰嗎?
人家是一方鬼帝,應該不記得我這個無名小卒吧。
進了宮殿。
送我來的小鬼就不往裡走了,他說道:“陰官大人沿着這條路往裡走。主人在裡頭等你。”
我就順着這條路往裡走。
叮鈴鈴。
響起來了。
這聲音越來越大。
我擡起頭,驚詫地發現,宮殿廊下挂的銅鈴全都響了起來。
“别吵了。”我叫了聲。
安靜。
銅鈴一下子就靜了。
這麼神奇?
我往裡頭走,忽然一扇門打開了。
我走進去,就瞧見很大的一個屋子,上頭擺着華麗的座椅。有個穿着青色衣服的侍女在這兒整理,瞧見我,她的神色狠冷清。
“你回來了?”
她是在跟我說話。
可我是第一次到這兒來。
“隻有主人回來了,這裡的銅鈴才會發出響聲,已經五十年過去了,銅鈴是第一次發出響聲。”
我愣住了。
“你弄錯了吧,這裡的主人是鬼帝。”
青衣女子搖頭。
“你去吧,現在還不到你回來的時候。”
我隻好出去。
“等等,”她喊住了我,拿了一個布袋子交給我。
“我沒法子離開這兒,你把東西帶給那個人。”
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我要說話,她已經變得不耐煩了。
我被趕了出來。
有個小厮跑來了。
“杜先生,您跑哪兒去了?我可一直在找您呢?”
我回過頭,驚詫地發現門沒有了,隻有光秃秃的牆壁,連剛才的屋子都不見了。
奇怪。
我跟着小厮往裡走,來到一個巍峨大殿。
上面有個金色的椅子,坐着穿金絲黑袍的男人,是鬼帝。
下面站立着許多陰官,有文有武,百官林立。
好大的氣勢。
我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難怪有些錯愕,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鬼帝忽然把視線注視到我的身上。
砰,腦袋裡想要炸開了。
天居境界。
比我高出太多了,我的鬼魂都像是一瞬間要裂開一樣。
這是一種恐怖的壓力。
過了會兒,這股如山的壓力才消失了。
見我熬過來,這些陰官都露出吃驚的神色,對我高看了一眼。
鬼帝神色不動,但是我卻發現,他眼睛裡有點不高興了。
“來者何人?”
明明是你喊我來地,還裝作不認識我?
我就說:“我是陰官杜從雲。”
這裡的鬼交頭接耳,顯然是不認識我。
“五百陰官,全都有編,我怎麼沒有聽說過你?”
我心裡緊張,這個身份來的不正當,别是出了簍子吧。
我隻好硬着頭皮,說道:“鬼帝大人日理萬機,我又一直在四處遊曆,估計沒有見過我吧。”
有個年紀大的陰官出列。
“啟禀鬼帝,自從五十年前大變,許多陰官遊離在外。如今這人前來歸附,可見是大人的威德感召四方。”
這個馬屁拍的有水平。
鬼帝哦了聲。
“很好。”
他看着我,道:“五十年前,前任鬼帝兵敗身死,我繼任鬼帝職位。如今長河平息半百,又有鬼祟陰邪要挑起事端。”
我在下頭聽着,這跟我有啥關系?
“陰夫人被殺,我已經查清,是東山族聯合火鬼王做的。”
他高聲道:“本帝決定,要對兩家發起攻伐。”
百官沉默着。
“大人三思啊,要是起了刀兵,隻怕長河又要陷入水深火熱當中了。”是剛才幫我說話的老陰官。
有個中年人道:“葉老,你這話說的不對。鬼帝統一東方,火鬼王,東山族,和南邊苗族卻陰奉陽違,各自為政,這是對鬼帝的藐視。”
有人主戰,有人主和。
我在下頭聽着,漸漸就琢磨出味道來了。
五十年前,前任鬼帝驅逐三方,簽訂和平的契約。
最後簽訂協議的時候,地點挑選在東渡山。
結果那天,風雲大作,皿光潑天。
東渡山一夜就化為灰燼。
一夥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軍隊襲擊了東渡山,将四方的許多重要任務都給殺死了,皿流成河。
和平協議也被撕毀了。
大家互相指責攻伐,亂了好久,打得都沒有氣力了,才漸漸熄火。
現在這位鬼帝陳耕宇就是那時候上位地。
我心裡哼着,這是休息夠了,還要繼續開打的節奏啊。
吵鬧忽然停了。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杜從雲?”
我哎了聲。
這才發現是鬼帝在喊我。
陰官不吵了,盯着我看。
我臉上開花了?
“你既然在外頭遊曆,看的肯定長遠,跟我說說,你的意見如何?”
我的意見有效嗎?還不是你說了算。
你都要打仗了,我自然不會沒有那個眼力勁兒,跟你對着幹。
我想了想,就說道:“陰人谷發生戰鬥時,我就在場。”
陰官發出驚詫的聲音。
連鬼帝都攥緊了手。
他在緊張。
他怕我說出來,他當時在場,而且壓着陰兵,不肯救援的事情。
他怕了。
一瞬間,我就有了底氣。
就算是鬼帝,也不是随心所欲地。現在我比他弱,但是不需要怕他,這人比我強,但是我一樣可以鉗制他。
我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陰人谷被襲擊,臨川發動戰争。
到了這個地步,不是想避讓,就能躲掉戰争地。
許多陰官沉默着。
我繼續說道:“火鬼王狼子野心,他搶奪走了青銅面具,肯定不會蟄伏着,而是想要更多。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主動出擊。”
姓葉的老陰官不樂意了。
“打仗,是要死人地。”
“總是要死地,是殺敵死,還是被殺死。”
他無話可說了。
鬼帝大感欣慰。
“我任命你為讨伐火鬼王的前路前鋒,領了令牌,十日後就準備出征。”
讓我出征?
我腦袋一下子就大了。
鬼帝既然做出了決定,底下人繼續吵鬧也沒有用了。
很快就讨論出兵的事宜。
“退下。”
衆人都退下了,但是他偏偏叫我留了下來。
偌大的宮殿裡頭隻剩下我們兩個。
沉悶,壓抑。
這會兒我對他,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害怕。
他唏噓道:“你很聰明,沒有亂說話,否則的話,你會被千刀萬剮。”
我說:“一切都是鬼帝做主。”
他滿意地點點頭。
“你叫杜從雲是吧,我來問你,天上有幾個太陽?”
當然是一個,他問我這個做什麼?
“不對,陰間也隻有一個鬼帝,不可能出現兩個。”
我低着頭。
他就問我道:“李衍呢?”
就連十号當鋪,都有測試撒謊的銅爐,鬼帝的手段肯定更加高妙。
“從來到六安鎮,他就沒有找過我了。”
我實話實話。
“六安鎮是我的地盤,他怎麼敢來?”
鬼帝帶着一絲傲然。
“我試探過,就算是在青苗營遇險,他也沒有出手救你,看來是放棄你了。”
他繼續說。
“他根本想不到,我會親自駕臨陰人谷,發現你們之間的關聯。他想把你作為棋子,送進六安鎮,但是被我窺破了,你這個棋子就沒有了價值。”
他手一招。
一把金色長劍飛來,指着我。
煞氣騰騰。
這股感覺,仿佛劍一落下,我就要粉身碎骨,根本就無力抵擋。
土家元的話在耳畔響起。
他讓我保住性命。
我咬着牙,說道:“鬼帝,我跟李衍已經沒有關系了。”
鬼帝把長劍收起來,說道:“如果我要殺你,就不會委派你先鋒的職位。跟着李衍沒有前途,跟着我,我可以給你任何東西。”
我立刻大聲說道:“我願意為鬼帝建功。”
“好,你去領令牌吧,十日後動身。”
他還不忘記叮囑我。
“萬一李衍聯系你,立刻把符紙燒了,我立刻就會親自過來。”
我一臉感激地收下符紙。
“多謝鬼帝,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