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破釜沉舟
蕭遠慶沒想到他居然如此不客氣,臉上誠懇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不過片刻他又換上了悲情的神色,“堇風,大伯就知道你不會輕易原諒我們?哎,都怪你祖母和大伯娘糊塗啊。”
蕭堇風見他還在糾纏不清,心情變得更加煩躁起來,“大伯,我……”
“你啥都不用說了,都是我們的錯,是大伯對不住你呀。可是你祖母畢竟是長輩,我是拿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你作為小輩,也擔當一些吧。至于你大伯母,前天回去後,我已經狠狠地教訓了她一頓,你放心,以後她再也不會給侄兒媳和你添任何麻煩了。”
“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過去的事情我不會計較,如果沒有别的事情,我要回去了。娘子身體不适,我得盡快回去。”蕭堇風不想和他啰嗦下去,直接堵了他的後路。
蕭遠慶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他沒有想到蕭堇風的态度居然變得這樣決絕,一點兒退路都不願意給他留。
不過蕭遠慶畢竟在外面混過一段日子,再也不是窩在鄉下時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
他深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蕭堇風此刻正在氣頭上,如果他說得太過分的話,蕭堇風肯定不願意再出手幫他一把,說不準還會真的和大房的人翻臉。
現在大房落魄了,在京城裡又不認識其他人,也隻能靠蕭堇風扶持了。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蕭遠慶并不想和蕭堇風撕破臉。
來日方長,他讪讪地退到一旁,将路給蕭堇風讓出來,“是是是,你看我,一激動啥都忘記了。侄兒媳身體不适,你趕緊回去看看。”
蕭堇風見他不再糾纏自己,心裡微微松口氣,大步走了。
蕭遠慶站到一旁,踮起腳尖翹頭張望,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神情。
“你認識蕭堇風?”忽然,一道聲音在他的背後響起。
蕭遠慶沒有防備,被吓了一跳。他猛地轉頭,這次發現身後站着幾個穿着官服的人。
“是,小人是蕭堇風的大伯,親大伯。”能和京城裡的官員搭上話,蕭遠慶有些受寵若驚,他低着頭半彎着腰帶着獻媚看着對方,“幾位大人是堇風的同僚?”
傅彥生等人眼角帶着譏笑,全都沒有答話。
“瞧我這張嘴,幾位大人天庭飽滿,耳垂厚實,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哪裡是我那傻侄子能比的。幾位大人肯定是堇風的上峰?”蕭遠慶雖然從鄉下來,但觀顔察色的本領還是很不錯的。
“有點兒意思。”
“比起蕭木頭的腦子要靈活許多,也比他會做人,傅大人是不是?”
傅彥生淡笑不語。
“你找蕭堇風有事?他怎麼将你抛下獨自離開呢?不會是因為看到你生活潦倒,嫌貧愛富忘本吧?”
蕭遠慶一愣,慢慢聽出了味道。
眼前幾位官員好似不怎麼待見蕭堇風呀?他眼珠子飛快地轉動起來。
這幾個人明顯想利用他鬧出點兒事情,不過他不傻,他和這些人非親非故,他們挑唆自己無非是想給蕭堇風找點兒晦氣。
不過既然不認識,他蕭遠慶又憑什麼成為這些人的試刀石呢?蕭堇風人雖然固執腐朽一些,不過好歹是他的親侄子,隻要他蕭遠慶使點兒手段,多少還是能從蕭堇風的身上得到一些好處。
而眼前這幾位心懷叵測的人可就不好說了。
沒有好處的事情,傻子才會做了。想通了以後,蕭遠慶再看他們的眼神中已經帶上了淡淡地警備。
傅彥生幾個都是官場上的老油子,哪裡會看不出蕭遠慶那點兒小心思。
“蕭堇風這個人向來是非不分,人又無趣得很。為人處世最是無情無義,不過,作為同僚,我們卻是看不過去。”其中一位笑着開口。
另一位馬上跟着附和,“不錯,看你身上穿着,生活必定難過。倒是挺可伶的。”
蕭遠慶向來好面子,他被人當面羞辱,頓時覺得一股皿氣直往腦門沖去,臉色也變得漲紅。
“呵呵,我們可不是有意羞辱你,隻是為你惋惜罷了。”
“是呀,侄子明明有能力幫你一把,卻抛之不顧,哎。”
“管别人的事情幹什麼?天色不早,及早回去吧。”傅彥生淡淡地說。
站在他邊上的幾個官員聽了,都嬉笑着看着蕭遠慶,答應一聲後,一起往不遠處的馬車方向走去了。
蕭遠慶一個人傻傻地站在一旁,看着離去的人背影發呆。
幾個官員出現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
蕭遠慶還以為他們想利用自己對付蕭堇風了,沒想到幾個官員隻是在他面前将蕭堇風數落了一番就離去了。
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們是希望自己這個長輩,好好地教訓一頓蕭堇風?
蕭遠慶一個人暗自糾結不已。
就在他發傻的時候,翰林院門前終于變得清靜起來,再也沒有官員從裡面出來了。
蕭遠慶一個人又發了一陣呆,然後歎口氣轉身離開了。
今天基本上算是一無所獲,想到家裡一大堆人全都等着吃飯,他急急忙忙地往回趕去。
“留步。”就在蕭遠慶走到大街上的時候,迎面走來兩個人攔住了他。
蕭遠慶有些慌張,這兩個人,他根本不認識,卻當街攔住他。難道是想打劫他?還是說自己得罪過他們?
他慌張地向四周看了看。
由于太陽已經開始偏西,大街上的行人似乎急着回家,個個都腳下匆匆,并沒有人注意到他陷入了窘困之中。
“兩位,我可沒有得罪過你們。”蕭遠慶忽然想到這兒并不是南街,心裡的底氣一下子足了起來。
“别緊張,哥倆并沒有惡意。”對面的一個男子笑着說。
“我們今日找你,是希望和你合作一把。”另一個笑着補充。
“合作?”蕭遠慶一下子懵了。
天上掉大餅了!他暈頭暈腦地想。不過蕭遠慶并沒有被對方所迷惑,“我們并不認識,有什麼好合作的?”
“我家主子可以讓你兒子進書院讀書,還會為你們父子兩個謀一份差事。你說這筆生意,怎麼樣?”對方看到他警惕的眼神,微笑着抛出誘餌。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家主子可以答應,明日就讓你兒子到書院去讀書。”
“隻不過因為時間太急促,他隻能進一般的書院而已。”
讓堇木到書院中去讀書?無論對方的說法是否是騙他,無疑這個誘餌成功地讓蕭遠慶動心了。
讀書,隻有讀書人,才能出人頭地。隻要當上官,走出去别人還不得仰望着他。
“我總得知道你們是什麼人吧?”蕭遠慶喃喃地開口。
對方看到他服軟,對視一眼後,點點頭,“我們找地方說話去,這兒不方便。”
一聽對方要帶走自己,蕭遠慶的心又吊起來,他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心裡總是不夠踏實。
萬一對方将他帶到僻靜之處,翻臉的話,他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想到這兒,蕭遠慶哆嗦地瞄了對方兩個人的體型。
對方身強力壯,别說他們有兩個人了,就是一個人,他蕭遠慶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對方看到他的慫樣,眼中全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放心好了,我們不會将你怎麼樣。”
“你不放心的話,我們就到前面的小酒館去。”
蕭遠慶一聽,頓時松了一口氣。
這兒是東街,到處都有禁軍在走動,根本不怕對方會對他不利。
“那就勞煩二位了。”他的腰杆一下挺直了。
兩個陌生人也不說話,在前面帶路,蕭遠慶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的後面。
走了一小段路程,蕭遠慶果然在前面不遠處發現了一個小酒館。
“就這兒了。”引路的兩個人站在了小酒館面前。
蕭遠慶伸頭向酒館裡看了看,當他發現酒館裡坐滿了客人後,總算是滿意地點點頭,“行,就這兒了。”
“客官,裡面請。”小二看到有客人上門,立刻笑着迎出來。
“一間後面的雅間,上好酒,招牌菜上齊了。”年紀長一些的人開口。
“有野味也端上來。”另一人吩咐。
看樣子是熟客,點了餐後,小二更加熱情地将他們三人引到了一個雅間内,然後又識趣地退了出去。
三個人陸續坐下。
“你們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幫我?”一坐下,蕭遠慶就迫不及待地問。
對方兩個人微微一笑,“不急,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既然到了酒館,還是先填飽了肚子再說。”
蕭遠慶見對方滴水不漏,心裡又開始變得急躁起來了。
“客官,你們要的熟食和酒到了,熱菜還得等一會兒才能到,幾位慢用。”小二動作挺麻利,他很快地就送來了酒和小菜。
蕭遠慶瞥了一眼,發現這家酒館還真不錯,下酒的居然全都是各種各樣切好的鹵肉。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看樣子今日肚子又能沾上油水了。
對方将他的神色看在眼中,又偷偷對視一眼,暗暗地笑了起來。
“來,相逢就是緣分,蕭大哥,我先敬你一杯。”大一些的男子主動給蕭遠慶倒了一杯酒。
蕭遠慶不敢喝,喝酒誤事。他怕對方灌醉了他以後,陷害他或者是套他的話。
總而言之,他是怕落入對方的圈套。對陌生人,蕭遠慶絕對有足夠的戒備之心。
“我不喝酒。”他戒備地将酒杯推開,“你們喝。”
對面兩個男人一愣,随即其中一個笑着說,“既然你不喝酒,那就吃菜。我們弟兄随意喝兩口,你别在意。”
“不介意,我吃菜就好。”蕭遠慶看到對方并沒有逼着自己喝,心裡的警惕終于減少了幾分。
“我叫張二。”
“我李堅。”
蕭遠慶沒想到對方會主動告訴他們的名字,“不知兩位小兄弟想和我合作什麼?為什麼看中了我?”
雖然對方拿出了足夠的誠意,但是蕭遠慶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明人不說暗話,兄弟也是為别人做事。拿人錢财替人消災。”張二端起酒杯一揚而盡,然後砸吧嘴回答。
“你們先前不是說是你家主子讓你們過來嗎?”蕭遠慶一下抓住了對方話中的漏洞。
“如果我們不這樣說,你會過來嗎?”李堅笑着看着他。
“你們騙我?”蕭遠慶忽的站起來,轉身就想離開雅間。
“原來你的膽子這樣小。我們真是高估了你。”張二冷笑着看着他,并沒有攔着他的意思。
“你不願意淌洪水倒也罷了,可惜了你的兒子,乃至孫子,一輩子就在南街待着。以後,就等着看蕭堇風的臉色過日子吧。”李堅的笑容也帶上了譏諷。
蕭遠慶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他猶豫不決地看了看對方,又瞄了一眼雅間的房門。
走,或者不走,左右為難起來。
對方看到他的态度有所松動,臉上的譏諷馬上消失了。
“事到如今,也不用瞞着你了。有人找到兄弟給你傳個話,隻要你明日在翰林院前壞了蕭堇風的名聲,這二百兩的銀子就是你的了。”張二從懷裡掏出兩張銀票放在桌子上。
“事成之後,對方還會給你一百兩銀子。順便告訴你一個發财緻富的好路子。”李堅解釋,“一個侄子,一個是你兒子,你自己選擇。兄弟兩個不過是傳話的,至于怎麼決定,那是你自個的事情。”
二百銀子?事成之後還有一百兩,蕭遠慶的腳步沉重得再也擡不起來了。
這輩子,他幾乎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銀子。
如果有了這些銀子,他們就可以到西街或者北街找一處安靜的地方住下了。一家老少也不用擔憂吃喝用度了。
當然要是以後再有合适的差事做,那麼一家人留在京城内根本不是夢想。
以蕭堇木的能力,隻要找到一家合适的書院去讀書,以後肯定能高中。說不準還能像蕭堇風一樣,在京城裡當一個京官了。
那他豈不成了官老爺的爹?
有門!張二和李堅對視一眼,兩個人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笑意。
像蕭遠慶這種貪婪自私膽子又小的人,他們見多了。這種人,隻認銀子不認人,隻要給他們足夠的誘惑,幾乎沒有人不上鈎。
何況這件事對于蕭遠慶來說,一點兒損失也沒有。
“你們能告訴我,為什麼要對付蕭堇風嗎?”遲疑了一下,蕭遠慶硬壓下心裡的貪婪,覺得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因為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張二不耐煩地說,“成不成,你說一句。我們還等着回去回話了。”
“容我想想。”蕭遠慶慢慢地走回來重新落座拿起桌子上的筷子。
“成,你慢慢想。哥兩個先喝兩杯。”張二也沒有将桌子上的銀票收起來,轉身和左手的李堅喝起來。
二百兩銀子,兩張銀票了。
蕭遠慶一邊吃,眼睛一邊盯着銀票。
其實此刻,他心裡早就下定了主意,與其求蕭堇風,還不如為自家兒子搏一把了。
他算是看清楚了,蕭堇風那小子和蕭堇顔一樣,都是白眼狼。張氏和印氏這一次鬧開,蕭堇風肯定再也不會讓他們大房回去了。
至于從蕭堇風身上套銀子,蕭遠慶覺得以吳家的勢力,他們大房的人肯定讨不到好處。
吳家太過霸道了一些。
他蕭遠慶就是豁出去不要臉了,估計最多隻能從蕭堇風那兒得到幾十兩銀子而已。
幾十兩銀子和二百兩銀子比,不,是三百兩銀子比,蕭遠慶又不傻,當然會選擇最有利自己的那份。
“好,我決定了,我答應你們了。不過你們不能出爾反爾。事成之後,那位大人得付剩下的一百兩銀子,還得為我們指一條明路。”蕭遠慶端起桌子上的杯子,一口喝光了酒杯裡的酒,然後紅着眼睛說。
“成,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好,這份魄力,哥倆個服了。”目的達到,李堅臉上的笑容如一朵盛開的花兒,“我再敬老哥一杯。”
這一次,蕭遠慶沒有拒絕,“隻此一杯,别說我不給二位的面子。”
“我們也要回去回話,自然不能多喝。就這兩杯。”張二也端起了酒杯。
蕭遠慶又是一口喝光杯子裡的酒,然後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兩張銀票,直接塞進了自己的懷中。
張二和李堅也不含糊,喝了兩杯酒以後,直接站起來告辭,“那明日我們等着你的好消息,你鬧騰得動靜越大,有人就越高興。當然,鬧完了以後,我們還是在這兒等着你,絕對不會爽約。你該得的銀子和消息一樣也不會少了你的。”
“好,就這麼說定了。”蕭遠慶咬着牙說。
“那我們先走一步了。”張二和李堅站了起來。
“咋就走了,還有這麼多飯食了。”蕭遠慶有些不舍地看了桌子上剩下的飯菜。
李堅和張二對視一笑,“飯菜的銀子我們已經付了,你慢用。等會兒還有菜上來,我們就不陪你了。”
“如果明日老哥後悔的話,就會有人不高興。當然他不高興,我們也會跟着丢臉不高興,到時候,恐怕就要得罪老哥了。”張二轉動手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做我們這一行的人,自然不會缺少人脈。我們能打聽出你的背景,你拿了銀子就是跑路,哥幾個也會讓人将你們找回來。”李堅也不鹹不淡地扔下兩句。
這種典型的糖果加大棒的招數,對蕭遠慶十分管用。
他聽了張二和李堅威脅的話以後,誠惶誠恐地站起來,“兩位小哥真會說笑,既然是合作,今日我們又坐下喝了酒,那麼我們就是朋友了。哪有坑朋友的道理,明日你們就在這兒等着好消息好了。”
“老哥果然明事理,這樣我們就放心了。”李堅轉臉又變得笑嘻嘻的,好像剛才發出威脅之意的根本不是他。“你慢用,我們走了。”
“好好,兩位慢走。”蕭遠慶點頭哈腰地送他們到了門口。
等李堅和張二走出了大門以後,他才轉身進了雅間。
桌子上的肉,根本沒有動幾筷。
蕭遠慶趕緊拿起筷子大口吃起來,這時候,小二端着茶盤進來,又給添了幾個菜,還端來了米飯。
“給我多上一些饅頭,後面少兩個菜,其餘的我都要帶走。”蕭遠慶吩咐小二。
小二一愣,從來還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客人了。
“沒聽見?”蕭遠慶懷裡有銀子,底氣足了,口氣也變得沖起來。
小二連忙賠上笑臉,“客官稍等,小的這就告訴後面的廚子。”
“快點,動作麻利一些,我馬上就走。”一邊說,他一邊大口将米飯往嘴裡塞。
小二趕緊答應一聲出去準備了。
“客官,這是你剩下的飯菜,還有二十個饅頭。”等蕭遠慶出門的時候,小二果然将一切都準備好了。
蕭遠慶也不查看,将食盒和籃子提起就往外走。
他身上帶着巨款,自然不敢用兩條腿走回去,加上手裡拿着吃的不方便,于是他幹脆叫了一輛驢車回去了。
“相公,咋這麼多吃的?這麼多東西,得多少銀子?”回到家門口,蕭遠慶付了驢車錢,才敲開了門。
印氏一見到他手裡的食盒,就搶了過去,然後大聲責問起來。
印氏的聲音很高亢,留在家中的人全都被吸引出來了。
“嚷啥。”蕭遠慶沒好氣瞪了她一眼,“還不趕緊将吃的提進去。”
印氏有些怕他,看到他發怒,不敢還嘴,隻好冷着臉過去将東西接下了。
“将米飯熬成粥,有饅頭和菜,晚上打打牙祭。”蕭遠慶覺得自己今日對家庭貢獻較大,說話的時候,兇口挺得老高。
“爹,怎麼回事?”蕭堇木闆着臉問。“是蕭堇風給的?”
“呸,不要跟我提他。”蕭遠慶嫌棄地撇嘴說,“那個白眼狼還會想到我們?”
“就是,三房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蕭青蓮附和着說。
“蕭堇風才不會有這樣的好心,他巴不得我們大房的人全都倒黴才好了。”蕭堇輝現在将三房的人恨死了。
至于張氏,則是寒着臉,一聲未吭,不過她的雙眼中的帶着怒火,可見,她的内心對三房的人也有不小的意見。
“相公,這些吃的是怎麼回事?”印氏不死心又過來問。
蕭堇木等人也将目光對準了蕭遠慶。
蕭遠慶看了一眼張氏,眼珠子一轉,心思開始活起來。張二和李堅可是說了,事情鬧騰的動靜越大越好。光憑他一個人過去,肯定不行,理由站不住腳。但如果是張氏跟着一起過去,那就不一樣了。
哪怕是蕭堇風拿出了斷親書,隻要他對張氏不敬,别人也隻會說蕭堇風不孝。
有了主意以後,于是蕭遠慶也不打算隐瞞了,“今日遇上貴人了,他讓我們做一件事,隻要事情做得好,他們就會答應給我們二百兩銀子,還會幫着我們謀一份差事,說不定堇木還可以進書院去讀書了。”
“什麼?”蕭堇木激動地一下子站起來。到京城内的書院去讀書,一直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不過,他身無分文,這份念想對于他來說,幾乎是一件絕望的事情。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現在機會居然送上門來了。
“事情是這樣的……”蕭遠慶添油加醋地将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爹,他們為什麼要針對蕭堇風?”聽完他所說,其他人全都半信半疑,蕭堇輝懷疑的成分多一些。一路上被人騙怕了,他才不相信有大好事會主動找上門來了。
“倒是有可能。”蕭堇木冷笑着說。
“咋?”印氏隻相信兒子。
“蕭堇風脾氣太臭,肯定是他在京城裡得罪了什麼人。而那些人不好直接對他動手,隻好借我們的手去折騰蕭堇風了。”蕭堇木冷靜地回答。
“就算他們想折騰蕭堇風,用得找花這麼多銀子找我們?”蕭堇輝反駁。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别忘記了,京城裡有禦史,奶奶去鬧的話,蕭堇風必然會遭到人诟病,如果禦史知道了,蕭堇風更是吃不了兜子走了。”蕭堇木冷笑着解釋。
“祖母,你可不能心軟啊。”蕭青禾一聽,可以扳倒蕭堇風,立刻來了精神。
“對,祖母,你可别忘記是蕭堇風的媳婦将我們趕出來,還讓我們丢了那麼大的臉面。”蕭青蓮也急着催促張氏。
張氏就是不表态。
梅氏摟着兩個孩子不知所措,她覺得大房一家做的有些過了。雖然蕭堇風将他們趕出來,但大家身上都流着蕭家的皿脈,就算再狠,也不能斷了蕭堇風的前程呀。
不過,她在蕭家的地位比較低,根本不敢多說一個字。
“一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這些玩意,是逼着老娘去殘害自家孫子?”張氏翻着三角眼惡狠狠地瞪着印氏等人。
蕭遠慶一聽,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讪讪的,“娘,我們這也不是被逼的嗎?但凡蕭堇風願意幫我們一把,我們也不會幫着外人對不對?”
“對,娘,關鍵時刻,你可不能糊塗。”印氏急得臉都紅起來了,銀子,二百兩銀子,她一輩子都沒有見過了。
“你個賤人,都是你在背後挑唆,才讓老大壞了良心。”張氏忽然對着印氏開口大罵起來。
“爹,給奶奶五十兩銀票。”忽然,蕭堇木開口。
張氏的罵聲戛然而止,臉色也緩和許多。
不過,五十銀子,她并不滿意。剛才她可是聽得很清楚,有人給了老大二百兩銀子了。
“娘要那麼多銀子幹什麼?”印氏一聽急了。
“賤人。”張氏拿起身邊的凳子對着她扔過去。
印氏急忙閃開,總算沒有被凳子砸到。
蕭遠慶頓時恍然大悟,“娘,不是兒子不想孝敬你。你也看到了京城裡房子到底有多貴。我琢磨着,咱們不能老住在這兒,還得到西街或者北街去找房子安頓下來。其次,一家人吃喝用度總得留着,第三,說不準還要找書院讓堇木去讀書了。這一宗宗,都不能缺少銀子呀。所以,隻能委屈娘了。”
“祖母,等我中了,絕對不會少了孝敬你的銀子。”蕭堇木也拉下臉央求。
張氏想了想點點頭,伸出了手,“銀子。為了你們大房,臨老了,老娘還得昧着良心做事呀。”
“娘,給,都是兒子不孝,怨不得娘。”蕭遠慶趕緊拿出銀子遞給了張氏,他心裡一陣慶幸,還是他有先見之明,找了酒館的掌櫃兌了銀子。
張氏拿着銀票,終于不再鬧騰了。
蕭遠慶和蕭堇木等人全都松了一口氣。這一晚,大房老老少少歡天喜地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飯。
第二日,蕭堇風剛才馬車上下來,腿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堇風,你咋這麼狠心,真的要抛棄了祖母?”張氏一大早就被蕭遠慶帶過來候着了。她一看到蕭堇風的影子,人就撲過來了。
“祖母?”蕭堇風看清楚腿旁的人後,臉頓時黑了。
他不出聲倒也罷了,一聲祖母,頓時讓張氏嚎啕大哭起來,“蕭堇風,你就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你爹娘屍骨未寒,你為了中舉當官,連三年熱孝都不願意為他們守着,甚至還為了不讓我們拖累你,還逼着我們和你簽下了斷親書。”
為了到手的五十兩銀子,張氏一點兒也沒有顧及親情,大聲地數落起來。
此時,正是官員到翰林院來點卯的時辰,她這麼一喊,頓時将所有的人全都吸引來了。
翰林院邊上就是兩座書院,沒有來得及進書院的學子們,也被她給吸引而來。
“祖母。”蕭堇風見張氏不顧親情,當着大家面颠倒黑白,心裡不知什麼滋味。憤怒,肯定有。但他心中此刻更多的是悲哀,他蕭堇風舍不下大房和張氏這個祖母,但張氏和大房的人又是怎麼對待他的?
前些日子吃他的喝他的,張氏和大房的不僅想占他的房子,甚至還差點兒害了他未出世的孩子,現在居然還跑到翰林院門口來敗壞他的名聲。
如果是别人這樣做,倒也罷了,可在他心頭上刺一刀的偏偏就是他最親的人。
沖着張氏說得話,蕭堇風知道自己的名聲已經被她給壞了。這一招釜底抽薪,不得不說是夠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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