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剛剛放亮,馬超從迷迷糊糊的沉睡中蘇醒。宿醉後的他,感到頭有些疼,嗓子裡異常幹渴,剛想睜開眼睛起身去尋水來喝,一隻柔軟的玉手,端着一隻玉碗便遞到了他的嘴邊。
馬超也懶得睜眼,臉上帶着微笑,任憑那隻玉手将碗中的醒酒湯一口一口的喂入自己的嘴裡。當馬超的嘴唇和那隻玉手的肌膚碰觸到一起的時候,馬超分明感覺到,那隻柔軟的玉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大半碗湯喝進肚子裡,馬超感到不那麼渴了,忍不住打趣道:“婉兒啊,我們都做了數年的夫妻了,怎麼肌膚相親之際,你還是如此嬌羞呢?”在馬超想來,昨晚自己一定是喝多了酒,稀裡糊塗的來到了楊婉兒的房中睡着的。溫婉的楊婉兒,今天必定是起了個大早,細心地熬制了醒酒湯,等着自己醒來的。
不料,一個并不屬于楊婉兒的悅耳聲音在馬超的耳畔響起:“君侯,你睜開眼睛看看,人家可不是婉兒姐姐。”
馬超渾身打了個機靈,刹那間醉意全無,連忙睜開眼睛,向聲音傳來之處看去,進入他眼簾的,是一張絕美的嬌顔,不是甄宓,卻又是誰?此刻在甄宓絕美的嬌顔上,隐隐間還帶着幾分疲憊之色,看來是昨夜……
慌亂的翻身下床,馬超剛要說些什麼,卻忽的感到身上一陣微寒,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竟是寸縷未挂,那雄赳赳的“霸王槍”,戰意昂揚,直指床榻邊的甄宓,惹得甄宓俏臉绯紅,“嘤咛”一聲,把臻首埋在了床榻的錦被裡。
更令馬超無語的是,在甄宓拉扯錦被遮蓋嬌顔的時候,馬超分明在床榻上看到了一抹殷紅!這一抹殷紅從何而來,又是屬于誰的,一目了然!
“那個……”良久,馬超才窘迫的開口說道:“甄小姐,昨夜,是本侯喝醉了,冒犯之處,請見諒。”
甄宓将臻首從錦被中擡了起來,卻不敢直視赤身裸體的馬超,側着頭将馬超的内衣遞了過去,輕聲說道:“天氣轉寒,君侯且莫着涼。昨晚之事……宓兒不怪君侯。”
馬超手忙腳亂的接過甄宓手中的衣物,胡亂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在忙亂之中,馬超隐隐嗅到,自己的内衣之上,傳來陣陣幽香,那一定是甄宓的處子體香。可是馬超現在卻沒有心情欣賞這股難得的幽香,他的大腦早已一片混亂,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何處了,渾然沒了半分平素裡揮斥方遒的英雄氣概。
在内心中,馬超其實并不排斥和甄宓進一步的發展,或者說,他是很喜歡甄宓的,也曾經想過将甄宓娶過來,做自己的妻子之一。畢竟整日裡都要見到甄宓,誰又能做到,對如此絕色佳人視若無睹,絲毫不會不動心呢?
但不要忘了,馬超的思維中,是帶着後世人思想的,若是明媒正娶,倒也沒什麼,如今卻是在酒醉之後,來了個霸王硬上弓,這就有點尴尬了,簡直就是乘人之危啊!況且馬超此刻格外的感覺對不起楊婉兒和貂蟬,自己的兩位妻子,對自己照顧有加、情深義重,自己在她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強行欺負了甄宓,這放在後世,那可就是偷腥啊,如此想來,馬超豈不是成了後世備遭唾棄的“渣男”了嗎?
所以,馬超此刻心亂如麻,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其實甄宓并沒有絲毫要責怪他毀了她清白的意思。查人觀事素來頗具慧眼的馬超,在這件事上,竟是罕見的糊塗了起來。
呆呆的看着甄宓的側臉,馬超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内心中的歉疚,讓他很是過意不去,最終,他誠懇的說道:“甄小姐,打錯已然鑄成,本侯……我願意對甄小姐進行彌補,無論你提出什麼樣的要求,我都會答應你的,希望可以彌補我的荒唐。”
甄宓緩緩轉過臉來,盯着馬超的雙眼,一字一頓的問道:“宓兒想要什麼東西,君侯當真不知道、不清楚嗎?”
馬超聞言,如墜雲端,茫然無措的說道:“甄小姐心裡想要什麼,我怎麼可能知道呢?我又不是神仙……不過,隻要你開口,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雙手奉上。”
兩滴清淚,在甄宓的眼角處緩緩滑落……不知何時,她對馬超早已是情根深種,她着迷于馬超的果敢、勇毅、睿智、運籌帷幄、當機立斷等等一切男人應有的氣質,陶醉于馬超臉上時時帶着的迷人微笑,羨慕楊婉兒和貂蟬從馬超這裡獲得的恩愛,她……對馬超,早已芳心暗許,因此,在馬超喝醉了之後,稀裡糊塗了占有了她,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可是,馬超适才的話,讓她傷心了。原來,在馬超的眼裡,自己始終隻是個外人嗎?以至于陌生到……需要補償?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最需要的補償,就是他的憐愛嗎?
看到甄宓流淚,馬超更慌亂了,想要上前幫她拭去淚滴,可剛剛把手伸出,卻又停頓在了空中,最終在掙紮了兩下之後,又收回到了自己的身側。馬超以為,甄宓是在怨恨自己奪去了她的處子清白,又哪裡想到,甄宓其實是在因為自己适才的話而暗自傷心流淚呢?
“那個……這樣吧,甄小姐,等你想好需要什麼補償了,可以随時告訴我,我……我便先走了。”馬超一面說着,一面拿起了外衣,披在了身上,轉身就向門外走去。他實在是無法面對甄宓,尤其是看到甄宓落淚,他内心中的愧疚,快要把他淹沒了,令他異常難受,這種内心中的難受,逼得馬超不得不生平第一次當起了鴕鳥,悄悄的把頭埋在了沙堆裡,試圖用這樣愚笨的方式,來換的甄宓的諒解。
就在馬超的雙腳快要踏出殿門的時候,身後,忽的傳來了甄宓帶着哽咽的聲音:“君侯留步。昨夜之事,宓兒說了,不怪君侯。宓兒也不會對任何人提起,更不要什麼補償。宓兒離家日久,有些想家了,宓兒想回家了。今後或許不會再與君侯見面了,請君侯珍重。”
“什麼?”馬超霍然轉身,盯着甄宓帶雨梨花般的嬌顔,急吼吼的說道:“你要回家?那怎麼行?不是,我是說,你就算要回家,現在也不是時候啊。再說,兩家商會的合作,也離不開你啊。”馬超很想告訴甄宓,不想讓甄宓回家,是因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每日看到她的容顔,已經習慣了有甄宓陪在身邊的生活,可是話到嘴邊,卻完全變了樣,說出來一大堆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可笑的話語來。
甄宓淚眼婆娑的看了馬超一眼,心中的委屈瞬間攀升到了鼎點,她很想沖過去,撲在馬超的懷裡,将自己心裡深藏了許久的話,統統告訴他,可是他的話,真的讓她傷心了,女兒家的矜持和自尊心,阻止了她内心中的沖動。
“君侯不要說了,宓兒心意已決,山高水遠,宓兒隻盼君侯能夠珍重,或許……或許未來還有再見之日。”甄宓強忍着哭泣,低聲與馬超道别。沒有人知道,她做出離開的選擇,究竟有多麼的痛徹心扉,痛到她幾乎就要無法自持了。
而馬超,隻能是無言以對……
數日之後,在楊婉兒和貂蟬依依不舍的送别中,甄宓登上了即将返回冀州的馬車,在進入車廂的那一霎那,甄宓再次回過頭來,向着身後長安城雄偉的城門看了一眼,她多麼希望,那個不知何時已經深深烙印在她心上的男子,能夠騎着他那匹神駿的龍象寶馬飛馳而來,毅然決然的将自己挽留下來的。
可惜,在甄宓回眸之時,她沒有看到那個讓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甄宓低下頭來,将目光落在楊婉兒和貂蟬的身上,勉強笑道:“二位姐姐珍重,宓兒這便告辭了。”頓了一頓,甄宓又小聲說了一句:“君侯日理萬機,還望二位姐姐照料好君侯的起居。宓兒也不知此生是否還有緣,能再見君侯一面了。”
楊婉兒笑着對甄宓揮了揮手,道:“妹妹這是說的哪裡話?長安就是你的家,冠軍侯府裡的人,都是你的家人,什麼時候你想回來看我們大家了,盡管回來便是,難道我們姐妹的情誼,還能變淡了不成?”
甄宓感動的點了點頭,随即便強忍着淚水,鑽進了馬車之中,在車夫和護衛的陪同下,漸行漸遠而去。
望着甄宓的馬車漸漸遠去,貂蟬忽然轉頭對楊婉兒說道:“姐姐,你有沒有覺得,宓兒似乎有什麼變化?”
“變化?什麼變化?”楊婉兒不解的問道。
貂蟬掩嘴嫣然一笑,附耳在楊婉兒的耳邊,輕聲說道:“怕是咱們的小宓兒,對君侯動了春心啦!她是留下來會讓大家都難堪,因此才要回冀州去的。”
楊婉兒本也是聰慧之人,隻是她掌管金城商會,事務繁忙,這才沒有注意到甄宓的變化,此刻聽貂蟬這個長着七巧玲珑心的妹妹一提醒,頓時便醒悟了過來:“難怪宓兒在離去之前,可以提到君侯……原來如此啊。唉,這個傻妹妹,明說不就好了麼,何苦非要回去呢?難道做姐姐的,還容不下她這個妹妹麼?”
貂蟬微微一笑,伸出兩根白玉般的手指,向天上指了指,道:“怕是問題不是出在宓兒妹妹身上,而是……姐姐,咱們可得想個辦法,從中撮合撮合才行。”
楊婉兒聞言,深以為然,和貂蟬湊在一起,開始“密謀”起來……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甄宓離去之時,長安城的城頭上,馬超一個人負手而立,目光随着甄宓的馬車一路前行,直到再也看不見了,猶自不肯收回目光,獨自一個人,在城頭上站立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