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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4章所圖不在嶽麓

亂入南宋 冷氏子興 2562 2024-01-31 01:11

  由于宋代的理學,學派衆多,駁雜之中,又有相互傳承借鑒,所以始終處于一種尴尬地位,朱熹的這些個弟子,李伯言并不是很了解,包括眼前這個剛剛登上船的黎貴臣。

  “你便是永州李伯言?”

  李伯言坐在三寸高的木闆之上,笑道:“您便是嶽麓書院的山長,黎貴臣,昭文先生吧。”唯一的表字,這還是之前葉适告訴他的。

  黎貴臣讓人将錢箱拉了上來,說道:“這裡是一百貫,晦翁欠你的面錢,我們還了。請你速速将白絹撤了,還有不得在大肆吆喝,胡攪蠻纏。”

  李伯言瞥了一眼,笑道:“一百貫?晦翁可是欠了晚生兩千貫,這才讨回一百貫,回去如何交代?”

  黎貴臣振袖怒道:“一碗面,你敲詐一百貫,難道還不知足嗎?人心不足蛇吞象!”

  “這面的價錢,晚生是再三告知晦翁以及漢卿、安卿二位先生的,确認再三之後,才上的面,昭文先生若是不信,可以回去問問,這一個願買一個願賣,何來不知足一說?兩千貫,分文不能少!”

  “你!……好!那你先把這白絹撤了,這錢我嶽麓自會還上,隻是不得再以如此僞學之說,打擊我嶽麓!”

  李伯言笑道:“敢問昭文先生,這嶽麓是否是大宋王土?”

  “自然。”

  “尊的是否是當朝聖上?”

  黎貴臣皺眉,說道:“自然。”

  “既然官家都欽定道學乃僞學,晦翁又是僞學之首,我這白絹上寫得,可有錯?還是說,這橘子洲頭非趙宋王土,是你嶽麓的山山水水?”

  黎貴臣臉色突變,若是應了李伯言這話,那嶽麓将片瓦不存。他隻能沉默以對,天下道學之士,在慶元二年就被打壓慘重,如今此間得以保存星火,不可再有損失。不然,他黎貴臣便是程朱理學甚至是所有道學流派的罪人。

  “汝之恩師,乃晦翁至交,何至于此?何至于斯?!”

  李伯言擡頭看着黎貴臣,緩緩道:“理學可治太平盛世,可圈養黎民,但治不了這亂世,革新迫在眉睫。家師幾次三番,去書也好,親赴也罷,都無法勸動晦翁之意,那麼,在下隻好代師讨伐僞逆之學了。”

  “一派胡言!理學乃正統儒學,乃百年大儒,前赴後繼所成之精華,乃……”

  “不必乃了,王八念經,我不聽。還錢,不然一切免談。”

  “那請正則出來,某有話要說。”

  “葉先生泛舟遊湖去了。”

  “……”

  黎貴臣被吃得死死的,一句欠債還錢,自然是天經地義。無果,隻得憤袖離去。岸上看熱鬧的,除了嶽麓的學生,自然還有進城或者出城,路過此地的百姓,見到如此景色,也是面露驚容。

  “阿明,你識字兒,那船上寫的啥?”

  “僞學不除,難享幸福。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老漢扛着鋤頭撓了撓頭,問道:“啥意思啊?”

  邊上那賈人琢磨了半天,說道:“大概是這裡頭有邪教徒吧,你看看,又是聖人,又是大盜的,估計呢,跟那些個陸地太歲差不多個意思。”

  “啊?乖乖。這嶽麓書院還有邪教徒?不會吧!陸地太歲,那不是黑牛崗上的匪頭子?怎的,他來嶽麓讀書了?”

  “不知道啊,我就瞎舉個例子。不過看這白絹上密密麻麻的畫押印子,大概不像是假的,走走走,再不回去就晚了。”

  “……”

  黎貴臣垂頭喪氣而回,過了半響,葉适才從船艙出來。

  “伯言啊,咱們是不是做得有些過了?”

  李伯言笑道:“過分嗎?不過分啊,不就是還錢嘛。”

  “他們哪裡拿得出兩千貫,這一百貫,恐怕都是東拼西湊起來的。依我看,就算了吧。”

  “先生,這新學你還立不立了?是救國救民重要,還是單純的交情來得重要?”

  “……”

  李伯言緩緩道:“放心,他們還不起錢,自然會有八方銀錢,主動過來替晦翁還。”

  “你為何執着于這兩千貫呢?咱們是來立學的,而非替你讨債來的。”

  李伯言站了起來,站在船頭,看着那夕陽掩映之下的嶽麓書院,緩緩道:“那先生覺得,單憑這嶽麓的一百來人,大抵都是年輕未取仕的學生,就可以代表天下理學了嗎?還是說,我們要一處一處地去說服,一家一家地去辯論?”

  葉适眼神一凜,回味着李伯言的話。

  李伯言撫欄,晚風拂面,笑道:“此役,不在乎晦翁如何,嶽麓如何,咱們圖的,是天下士人對于新學的态度……”

  葉蹭叔心中駭然,良久,才緩緩說道:“伯言所圖甚大啊。”

  要成就當時顯學,晦翁不過是李伯言計劃中的一塊墊腳石罷了。

  李伯言說過,他是很記仇的。

  所以老朱賴賬的兩千貫,自然不會讓他白白賴掉。早在李伯言開赴潭州的時候,各地都已經諜報滿天飛了。

  ……

  ……

  “号外,号外,當時僞學名儒朱元晦,欠錢二千貫,被堵嶽麓!”

  “什麼?”道州之中,路過的轎子喝住了那個賣報郎,“站住,你方才喊的是什麼?”

  “朱元晦,欠錢兩千貫,被堵在嶽麓書院了啊。”少年郎将報紙塞入官轎之中,又大聲傳發起李伯言獨家發明的報紙。

  道州、江陵、臨安、徽州……

  幾乎所有大州,都知道了晦翁欠債,被永州李伯言堵在嶽麓書院的事情。

  天下理學弟子門人何其多,一時間,不少心系晦翁之人,帶着錢箱,日夜兼程,趕往潭州。有些甚至賣了家中田宅,匆匆趕去。

  兩千貫,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關鍵是古代信息如此不發達,沒有人知曉,嶽麓是否已經湊夠了錢,隻要還是理學家,還是朱門弟子亦或是晦翁至交,紛紛前往潭州,慶元二年被打壓彈劾的,大抵都是替晦翁、趙相公等人求情的儒生,自然如今,能朝潭州趕過去的,也都是理學的中堅力量。

  營救晦翁,仿佛成了天下朱門弟子如今首要的行動。雖然不知道,這兩千貫是真是假,然而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晦翁名聲被毀了,該如何是好?

  這也無可厚非。尊師重道,估計是這些人心中最崇高的想法,不然當初也不會有如此多人,跟着老朱落馬了。

  李伯言要的,便是這個效果。

  天下理學大家,彙聚于斯。

  那麼新學才有一躍而起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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