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濯纓從屋頂上的洞口往下望去,裡面是一間極大的房間,沒有多少家具之類,地闆上鋪滿皮毛,牆壁上也挂着皮毛,簡直就是一片皮毛的海洋。
那些皮毛應該都是屬于同一種不知名動物的,有着相同的柔軟光滑的質感,銀白色,米黃色,淺棕色,金紅色,斑斓地鋪滿了整個房間。沒有一般皮毛那種溫暖感,反倒是給人一種冰絲一樣涼飕飕的感覺。
房間裡隻有壁上挂了燈,火光微弱,能夠勉強看見那堆積成山的皮毛中,有一對交疊在一起的身影,一下子就看得水濯纓睜大了眼睛。
那兩人……壓在上面的是一個健美的男子,肩膀寬闊,腰身緊實,光裸的脊背肌理分明,蜜色肌膚在火光下泛着性感的光澤。身上和頭發上挂了無數華麗的寶石珠串,沉甸甸地垂落下去,折射出絢爛的彩色光華。
而被壓在下面的那人,正是岑山詭醫晏染。他的一身白衣這時候已經完全敞開,隐約露出下面柔韌纖細的身軀,此時正緊緊繃着,整個身子都抗拒地半弓了起來。
從這副身材來看,倒是不折不扣的男性身材,隻是脫了衣服顯得更加清瘦,肌膚有種病态的蒼白,上面泛着一片片不正常的紅暈。臉被上面的美男擋住了看不到,不過從他發出的那種隐忍沙啞的聲音,完全能想象得出那張臉上現在是什麼表情。
水濯纓一下子感覺體内暗藏的腐女之皿都沸騰了起來,可惜下面房間裡的燈光太暗,一眼望下去看不到多少細節,她下意識地朝洞口靠了靠,想看得更清楚一點。
然後……眼睛就被人從後面嚴嚴實實地捂上了。
“愛妃看得很有興緻,嗯?”
绮裡晔危險的聲音在她耳畔低低響了起來,随即她便感覺到耳朵上一股銳利的刺痛,有齒尖正在懲罰地噬咬着她柔嫩的耳垂。
“要是對這種事情這麼感興趣,不如我們回去自己做?”
對着别的男人的裸體看得這麼津津有味,當他是死的?
……果然調教是一天都不能停!
水濯纓全身一個激靈,幹巴巴地笑了一聲,去推绮裡晔捂在她眼睛上的手:“别鬧,救人要緊。”
說這話的時候她特沒底氣,因為她第一眼看到這兩個美男子糾纏在一起的時候,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絕不是什麼救人要緊,而是……房間裡的燈光為什麼這麼暗!她什麼都看不清!好想下去近距離仔細看!
绮裡晔哼了一聲:“回去再跟你算賬。”
他從衣袖中取出一根牛毛細針,細針上淬了麻藥。這是他從其他暗衛那裡拿過來的,從他的武功境界到了飛花拈葉皆可傷人的地步時起,他自己身上就很少帶暗器了。
之所以不用毒藥而隻用麻藥,是因為不知道下面那個叫夙沙羽的男人跟晏染是什麼關系,雖然現在看着像是在強迫對方,但萬一這兩個相愛相殺其實是有感情的,一出手直接把夙沙羽給殺了,就别想指望晏染會給水濯纓看病了。
绮裡晔一手仍然捂着水濯纓的眼睛,一手射出那枚牛毛細針。
黑色的細針在夜裡連最細微的影子都看不到,隻見下面壓在晏染上方的夙沙羽身體一僵,随即便朝一邊歪倒下去,身子僵硬地在鋪滿地面的皮毛上翻轉過來,面容正對着屋頂上方,一臉驚怒的表情,但是絲毫動彈不得。
“玄翼。”
绮裡晔淡淡喚了一聲,玄翼從窗戶外面落進房間裡,無比尴尬地躲着目光不敢去看地上衣衫敞開的晏染。幸好他們來得還算及時,晏染身上的亵褲還是完整的,應該是沒有被真的怎麼樣。
取了牆壁上一張巨大的皮毛蓋在晏染身上:“能自己起來麼?”
晏染滿臉的潮紅之色,劇烈喘息着,牙關緊咬,那樣子像是在艱難地隐忍着什麼,但還是自己裹緊身上的皮毛,站了起來。
“我們帶你出去。”
玄翼帶着晏染從窗戶掠上屋頂,這時候上面的绮裡晔總算是放開了捂着水濯纓眼睛的手:“現在可以看了。”
水濯纓:“不好意思,我有透視能力,你用手捂着我的眼睛其實是沒用的。”該看的她早就已經都看到了。
绮裡晔:“……”
他竟然忘了這一茬。
咬牙切齒森然冷笑:“好啊,本宮回去之後找座山在山腹裡面挖一座地牢把你關進去,你每天能見到的就隻有本宮一個人,能看的也隻有本宮一個人的身體,看看你的透視能力能不能看穿整座山壁,能不能看得到其他的男人?”
水濯纓又是全身一個激靈,暗中萬般後悔自己一時嘴賤,沒事說出來提醒绮裡晔幹什麼?
現在事态緊急,绮裡晔肯定分得清輕重不會如何,但這一趟回去之後,絕對變本加厲地給她長記性。
這時候玄翼和晏染兩人已經上來了,水濯纓看着晏染滿臉潮紅咬牙隐忍的樣子頗有些不對勁,心裡咯噔一聲,這應該是被夙沙羽下了催情藥之類的吧?
能讓作為天下第一名醫的岑山詭醫變成這個樣子,可見這催情藥的厲害,伽印族雖然隻是個南疆部族,倒是不容小觑。
往屋頂的洞口下面看了一眼,夙沙羽還是一動不動地仰面躺在那裡,绮裡晔那根帶着麻藥的牛毛細針能讓人保持三個時辰無法動彈無法出聲,足夠他們逃得很遠了。
“走,我們先出去。”
晏染醫術何等精絕,就算中了催情藥,應該也知道解法,實在不行外頭還有一個玉花璇在等着呢。總之先離開這裡再說。
水濯纓正要離開大寨屋頂,回頭卻發現绮裡晔沒有跟上來,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望着晏染。
那種目光……就像是他以前在那座廢棄木屋出現過的一樣,冰冷幽暗,詭異陰森,充滿了幽幽的鬼氣,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
水濯纓心下猛然一跳。他這是……又變成那樣了?
難道說,剛才看到的場景,又有什麼地方對他造成了刺激?
绮裡晔緩緩朝着晏染和玄翼走過去,玄翼大約是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樣子,有些疑惑:“主子……”
他剛剛開口,绮裡晔竟然猛地出手,一手一人地抓住了他和晏染的脖頸!
“咔嚓咔嚓!”
兩聲骨骼碎裂的脆響,玄翼和晏染猛然睜大眼睛,頭顱一下子軟綿綿地垂落下去,嘴角兩道鮮皿溢出。绮裡晔一揮手,兩人的軀體像是兩個破布口袋一樣被他甩了出去,從屋頂下方傳來砰砰兩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水濯纓大驚失色。绮裡晔出手速度太快,她完全來不及阻攔,他丢出玄翼和晏染兩人的時候她才堪堪沖到他的身邊:“绮裡晔,你冷靜……”
绮裡晔冰冷地朝她轉過來,那雙瞳眸幽黑得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光亮,像是惡魔的沉淵般要把人生生吞噬進去。水濯纓話沒說完,他竟然也伸手扣住了她的喉嚨。
“不……”
咽喉處一陣劇痛,窒息的感覺傳來,死亡陰影籠罩而下,水濯纓的求生本能讓她拼命地掙紮起來。這屋頂斜度很大,本來就不容易站立,哪裡受得了她這麼劇烈的掙紮,兩人頓時糾纏成一團從屋頂上滾落了下去。
王居有兩層,這裡是在二層屋頂,距離地面足有兩丈多的高度。绮裡晔仿佛是失去了所有的神智,竟然也根本不做任何應對,這個高度摔下去,就算不摔死也很容易斷手斷腿。
水濯纓不得不在接近地面的時候以十成真力朝地面拍了一掌,卸掉一部分從高處落下的沖力,饒是如此,摔落到地面的時候她仍然被震得四肢百骸一陣生疼,像是散了架一般。
他們落下的地方是王居背後的一片空地,周圍幸好一個人也沒有。但绮裡晔根本不讓她站起身來,在地上就勢一滾,直接把她壓在下面,伸手便去撕扯她的衣服。
水濯纓心裡直叫苦。上次遇到這種情況,她還能釋然地心甘情願任由绮裡晔為所欲為,但現在這裡是什麼地方,随時都有可能被人發現,绮裡晔這個狀态,天知道他要是被包圍的話能不能逃得出去。
绮裡晔的手要扯裂她腰帶的時候,水濯纓伸手過去扣住他的手腕,下了死力氣一錯一拉。這本來是她下意識的反抗掙紮,沒抱多少希望,但沒想到的是,喀啦一聲骨骼摩擦的聲音傳來,绮裡晔的手腕關節竟然真的被她拉脫臼了。
這一下水濯纓自己也呆住了。绮裡晔的武功再不濟也比她高出許多,上次她被绮裡晔制住的時候,她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現在竟然一拉就能拉脫他的手腕?
她反射性地擡頭望向壓在她上方的绮裡晔,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是绮裡晔,而換成了一張同樣雌雄莫辨,但是陰柔精緻得帶一種詭異感的面容!
晏染!
怎麼會這樣?
剛剛帶着她從屋頂上滾落下來的,該不會其實都是晏染?……可是他不是已經被绮裡晔殺了麼?
她轉頭一看旁邊的空地,绮裡晔剛才把玄翼和晏染的屍體從上面抛下來的時候,兩具屍體應該就落在這個地方,但周圍卻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這是……水濯纓隻感覺腦子一陣發暈。難道說從屋頂上開始,她看見的都是幻覺?
晏染在這裡,那绮裡晔和玄翼兩人呢?
但是這時候已經沒有時間容她多想,因為壓在她上面的晏染盡管被她卸掉了一隻手腕關節,卻并沒有恢複清醒。他身上的催情藥藥效似乎終于徹底發作了,那雙平日裡幽黑涼薄的瞳眸現在赤紅一片,什麼焦距也沒有,渾身灼燙,熱浪滾滾,剩下的那隻手仍然在撕扯着她的衣服,餓虎撲食一樣地朝她壓下來。
不知是不是催情藥藥性的關系,晏染的動作雖然瘋狂,但身體卻軟綿綿的沒有多少力氣,并不難制服。水濯纓雖然指望他給自己治病,但當然不可能為了這個就把自己的清白交代出去,毫不猶豫地伸手到他的後頸處一按,晏染立刻倒了下去。
他在昏迷中還是滿臉潮紅,眉頭越蹙越緊,下意識地輕微掙紮着,看那樣子十分痛苦難耐,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
水濯纓隻覺得頭大無比。她知道很多烈性催情藥如果得不到及時纾解,而隻是被強壓下去的話,是會對身體造成嚴重傷害的,現在看晏染這個樣子,恐怕就撐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