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龍司夜喝酒喝的不少,雖然也吃了她的醒酒藥,但喝醉酒的後遺症應該還在,譬如臉紅,譬如呼吸粗重,譬如酒氣濃厚,黎孟夏現在還一身的酒味呢!
但現在的龍司夜壓根沒有醉酒後的那些症狀,他像往常那樣睡着,顧惜玖略湊近了他,在他身上沒有聞到半絲酒味。
他有特殊的解藥藥?
如果是龍司夜有這種藥,肯定會給她和黎孟夏的,不會自己藏私,而且他解酒解的這麼利索,也不應該在這客棧留宿……
現在的他是龍梵?
龍梵和現在的龍司夜還是有些區别的,譬如龍司夜的眉骨要寬,鼻梁要高,龍司夜比龍梵要英氣一些,龍梵則比較秀色奪人,略帶一點陰柔美。
易容時隻能通過一點光影效果增加鼻梁高度,真實的還是無法改變的,現在床上睡着的人确确實實是龍司夜,不是别人易容假扮的。
難道他的身體裡真住了兩個靈魂?
對這種顧惜玖是無法檢測的,她略頓了片刻,便轉身瞬移離開了。
她沒看到的是,她剛剛離開不久,身後的龍司夜便緩緩睜開眼睛,他望着顧惜玖剛才站立的方向略有些出神,半晌他挑唇一笑。
小惜玖,你終于出現了啊!
你可知我找你找的好苦!
八年未見,靈力居然達到十階了,看來那具小身體她用的還是蠻合适的嘛。
他微微閉了眼睛,像是感應什麼,片刻後又睜開眼。
她明明就在隔壁,他依舊無法感應到她,看來她體内的感應器被她煉化了,小姑娘又創造了一項奇迹!
怪不得這麼久他一直無法感應到她,也找不到她,還以為她早已遭遇了不測,甚至為她招過魂,也沒召來一星半點。
還以為她被人整得魂飛魄散了,讓他擔憂了那麼久,遺憾了這麼久……
他笑了一笑,唇角笑容柔和,那一雙眼眸中甚至帶了一抹寵溺,似乎很欣慰,那表情就像一個藝術家以為自己曾經最滿意的作品已經毀于炮火,卻沒想到還存在,甚至更完美了。
小惜玖,你雖然一直想弄死我,但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呢!你應該是我的,也隻能是我的……
隻可惜那具身體已經被人污了,不再那麼完美。
不過也沒關系,他還可以再為重新造一具更優秀的,當然,新身體靈力會下降,但那也沒關系,她隻要有一個強大的靈魂就好,更何況女孩子要那麼強大做什麼?不好馴服,不服管教,還是稍稍弱一些這樣留在他身邊時,才不至于時時刻刻算計他……
小丫頭似乎對他已經起疑了,居然隐身過來偷看他——
好在他并沒有露什麼餡,她應該也沒查出什麼。
話說她到底和龍司夜說了什麼?這些年她在什麼地方?升級為何如此快?她已非處子之身,應該是已經和帝拂衣結合,沒想到帝拂衣失蹤幾年是和她雙宿雙飛去了……現在帝拂衣又在哪裡?
好多疑問在他腦海中盤旋,他很想喚醒體内另外一個靈魂來解惑,但又怕讓對方察覺對他有了徹底防備……
看來他必須要加速和對方的融合了!隻有他和他真正合為一體,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許多事情也能事半功倍。
他垂眸在那裡盤算,手指忽然無意識地抖了一抖,眉峰鎖緊,似是心有苦痛。
他手撫上了心口,牽着唇角似笑了一笑。
阿昔,你很難過?
心愛的女子成為其他男人的妻子你又開始借酒澆愁了?
真沒出息!
男子漢大丈夫,喜歡什麼搶來就是,你如果早得到她,哪有帝拂衣什麼事?你還是太尊重她了,不想勉強她一星半點,這才處處被動。帝拂衣比你強勢,也比你有魄力,也比你有地位,這樣的你自然會落敗……
放心,一切交給我,我會幫你得到她,讓她成為你的女人,一輩子對你俯首稱臣……
他擡手看着自己的手指,再一笑,低語:“阿昔,你這身體很完美,我會幫你将這身體煉到最高點,幫你站上人生巅峰,不要排斥我,你我本為一體啊……”
他聲音低沉,磁性,帶着一抹奇異的顫音,似乎在催眠安撫某個有些躁動的靈魂——
他開口的時候似乎嗅到了一絲酒氣,微皺了皺眉:“以後不許喝酒,我讨厭酒氣!”
他閉上眼睛手指在兇前掐訣,似乎在淨化體内的東西……
……
顧惜玖在客棧内的角角落落轉了一圈,終于在廚房處發現了一個古怪的金屬小鐵片,這鐵片鑲嵌在櫃子一角,和櫃子上的鐵釘渾然一體,不仔細看壓根看不出它的特别。
顧惜玖手掌向那鐵片上一貼,鑲嵌結實的的鐵片無聲跌落在她的掌心裡。
鐵片上有封印,她随手破掉那封印,立即感應到上面古怪強大的靈力……
她拿出自己的傳音符,傳音符急速閃動,很明顯是受這個東西影響。
她仔細看了看着小鐵片的構造,微眯了眼睛,很高科技的東西!又結合了這個時代的靈力,看來這個東西是龍梵的。
她看了看這小鐵片的成色,似乎有些舊,應該有年頭了。
不過也很難說不是有人故意将這個東西做舊的……
所有的東西一旦牽扯到龍梵身上,那就要打上無數個問号,一切皆有可能。
在龍司夜身上如果真有第二個靈魂的話,會不會就是龍梵?
雖然說這個時代兩個魂魄無法在一具身體内共存,但龍司夜當年畢竟是龍梵的克隆體,兩個人魂魄的磁場肯定很接近,那麼龍司夜的身體對龍梵來說磁場應該很适宜,他上了龍司夜的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何況龍梵這個生物瘋子掌握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知識,或許他就能把不可能轉變為可能……
她看着手中的小鐵片第一反應是将它毀去,正要有所動作又頓住,她現在毀掉這個隻怕會打草驚蛇——
想了一想,決定按兵不動,正要将鐵片重新鑲嵌進去,忽似察覺到什麼,猛然回頭,手中鐵片啪嗒一聲跌在了地上!
龍司夜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瞧着她。
二人目光一對,顧惜玖心髒激跳了兩下,她用手拍了拍兇口:“龍教官,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你冷不丁出來吓我一跳!”
月光下,龍司夜的眸子也如月光般醉人,他緩步走過來:“惜玖,你在做什麼?”
顧惜玖彎腰撿起那個鐵片,用掌心托着給他看:“認得這東西嗎?”
龍司夜眸光在鐵片上一轉,又轉回她的臉上,似乎是在默察她的反應:“這是?”
顧惜玖道:“阻礙信号發射的東西!沒想到這客棧居然有這個!幸好被我找出來了,要不然還以為我的傳音符壞了呢!你說這東西是不是當年龍梵留下來的?”
龍司夜将那鐵片接過來瞧了瞧:“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顧惜玖道:“是啊,這想必是龍梵當年偷按在這裡的,這混蛋看來對你很不放心啊,早就在監視你,這個東西肯定是防備你的。”
龍司夜:“……”
顧惜玖将那鐵片自他掌心中拿過來:“這個東西我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看看……”
随手将那鐵片裝進自己的衣袋中,轉身要走的時候又像想起什麼,打量龍司夜一眼:“對了,你的酒醒了?看上去沒有一點酒氣了呢。”
龍司夜微笑道:“我最近常常買醉……不過我也知道這樣對身體不好,所以修煉了一種功夫,可以迅速将體内酒精化去,讓自己不至于身體受傷。”
顧惜玖點了點頭,松了一口氣:“怪不得!剛才我不放心,怕你酒後難受要水什麼的,還專程去看了你一下,看你睡的很安穩就撤了。”
龍司夜眸光微微閃動:“惜玖,原來你如此關心我……”
顧惜玖拍了拍他的肩:“那當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我又在這客棧發現了一點異常,自然不放心你,怕你被什麼鬼魅魍魉暗算了。”
又看了看他的氣色,俏臉上神情有些欣慰:“看你氣色很不錯呐,好啦,時間還早,我要去睡了,你也再去歇歇吧。”打了個哈欠,轉身就要離開。
“惜玖!”龍司夜身形一閃,直接阻住了她的去路。
顧惜玖挑眉:“嗯?”
龍司夜微笑:“我想和你聊聊龍梵的事。”
顧惜玖詫異:“那混蛋有什麼可聊的?他八年前不是死了嗎?還是被岩漿燙死的,死狀應該很慘烈。”
龍司夜唇角的笑容幾乎要挂不住,一雙眼睛凝望着她:“或許他沒死呢?像他那樣的人不容易死的,他說不定化身為其他人就待在你身邊……”
顧惜玖微皺了眉頭:“你是指?孟夏?不可能吧!孟夏可是女子,他就算複活應該也會再弄個軀殼複活吧?不可能附體在孟夏身上。”
龍司夜輕歎道:“或許他附體在我身上呢?”
顧惜玖挑眉瞧了他片刻,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龍教官,你酒喝多了。什麼奇葩想法都有,你現在可是十階的靈力,龍梵要奪你的舍壓根不可能!他如果有這個本事,當年就奪了你的舍冒充你了,畢竟你可是天問宗的宗主,一呼百諾,比他給墨曌當走狗強太多了,你說是不是?”
龍司夜:“……”
他望着她不說話,顧惜玖卻不想再和他糾纏了,直接拉着他就走:“我瞧你酒雖然解了,但你這法子或許有什麼後遺症,讓你天馬行空地亂想,好了,好了,回去睡吧。”
龍司夜垂眸看了她牽着自己的小手幾眼,倒也聽話,跟着她走了出來。
“或許這法子真有你說的後遺症,對了,惜玖,你這次找我有什麼事嗎?我居然一時想不起來了。”龍司夜揉了揉眉心。
顧惜玖忍不住歎氣:“笨!連這個也想不起來了,趕緊回去睡一覺,睡醒了你就都想起來了。”
龍司夜:“……”
月光下他眸光微微閃動,隐在袖中的手隐隐發僵,似乎想要做什麼卻又一時拿不定主意。
他看着顧惜玖的側臉,月光下她的肌膚如玉般晶瑩,長長的睫毛偶爾忽閃一下就有一種勾魂奪魄的魅力。
這具身體明明是他制作出來的,每分每寸都極熟悉,那時候躺在那裡的時候,他隻覺得它隻是一件很完美的作品,但現在她的靈魂在裡面,卻讓這具身體也似乎散發出難以形容的美麗,讓他心髒激跳,皿脈沸騰,很想不顧一切地得到她!
現在她難得落單,就在自己身邊……
他是現在露出本來面目突襲她軟禁她?
還是以龍司夜的身份跟随在她身邊伺機暗算帝拂衣?除去那個心頭大患?
前一種可以立即得到她,讓她成為他的女人,後一種對他的霸業有利……
不過前一種也可以打亂她和帝拂衣的部署吧?說不定能讓帝拂衣進退失據,落入他的套中。
他眼眸深黯下來,指尖在袖中暗暗掐訣……
顧惜玖表面不動聲色,卻也在感應他極細微的反應,她感應到了他肌肉的發緊,感應到他手指開始掐訣——
看來這混蛋要發難!
她一手牽着他,另一隻手中憑空多了一柄短匕……
這短匕是帝拂衣在那陣眼之中幫她煉制的,原材料很特别,是蕉奶果樹的樹根所制,靈力内蘊,外表看不出什麼來,但一旦刺中人體,那靈力就會鋪天蓋地洶湧而至,專門誅殺邪魔,比道家的桃木劍還要厲害萬倍。
龍梵應該已經入魔,她刺他一劍如果成功,估計能讓他魂體受傷。唯一的缺點是龍司夜也會受重傷,而且這傷還是不可逆轉的,
如不是被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顧惜玖還是不想用這一招……
兩個人各懷鬼胎,龍司夜衣袖微動,指訣眼看就要成型,空氣中有微風一飒,一個人憑空出現,衣袖一拂,便将牽着的兩個人分開,硬生生插在了當中,龍司夜被他擠的後退一步:“帝拂衣!”
來人一身紫袍,發如流墨,一雙眸子如寒冰流泉,唇角似笑非笑,正是帝拂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