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詫異的看着我,那眼神時而疑惑,時而懷疑,時而又似乎有所震撼。
“放了獨眼吳。”我再一次重複。
獨眼吳卻大聲道:“我不用他放過我!我可以打敗他!”他看上去很激動也很生氣。
“我們萍水相逢,你能這樣豁出性命來救我,我很感激你。但是,不必為了我真的丢了自己的性命,否則,我會愧疚的,我不想再對一個亡靈忏悔了。”我淡淡的伸出右手握住他的左手,沒想到,他的手竟然跟燕青一樣炙熱。
“我不會丢下你一個人!”獨眼吳看着我的雙眼認真的對我說,“絕不!”說着他直接甩開我的右手,直接赤手空拳的朝燕青打了過去。
燕青一個措手不及被他幾拳打掉了手裡的長劍,兩人竟然就這樣再一次赤手空拳的打了起來。
我原本想上前拉開他們,但是已經流淌了一地的鮮皿卻告訴我,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掌毫無聲息的捂住了我的嘴巴,随後另一隻手一把攬住了我的左腰,我都沒有來得及掙紮一下,整個人就被直接拖進了漆黑的夜幕之中……
“醒了?”
我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竟然依舊躺在牢房裡,正當我以為刺殺宋江神馬的隻是我的一場夢而已的時候卻被身上傳來的疼痛給直接否決掉了。
張順端着一碗中藥坐在床邊:“剛熬好,既然醒了就趁熱吧。”
他并沒有要把碗遞過來的意思,反而用調羹勺了半勺湊過來喂我。
這是第一次有男人這麼細心的喂我喝藥,我心裡有些小激動:“那個……其實我右手還是可以用的,你不必喂我。”
張順溫柔的沖我笑了一笑,然後直接把我說的話當做了耳旁風。
“好吧,既然你一定要喂我,我隻能恭敬不如從命了……”我跟烏龜一樣探出頭去喝他手裡的藥,可沒想到他卻又把藥收了回去。
“你看,我說我自己喝吧,讓人喂,總覺得怪怪的。”我尴尬的沖他笑了笑,雖然我對他很有好感,但我們似乎也沒有親密到互相喂東西吃的地步。
他看着我淡淡點了點頭:“這樣喂,的确不好。”說着竟然直接一把将我整個人都摟在懷裡,“這樣喂就好多了。”
身體的皿液瞬間沸騰,我感覺自己的傷口就要被崩開了……
“張嘴,啊……”張順跟哄孩子一樣哄我吃藥。
我尴尬的張開嘴喝了一口中藥:“哎,奇怪,不都說良藥苦口嗎?為毛這藥一點都不苦還有點甜呢?”
他一邊替我吹冷湯勺裡的藥,一邊毫不在意的跟我說:“我怕你吃不了苦,所以幫你放了很多紅棗一起熬的。”
細心是這個男人的特長,我相信能嫁給他的女子一定會很幸福,但是……
“那個……張順同學……”我現在才發現被人喜歡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我想我們是不是有些過于親密了?”
張順輕笑一聲:“在你們那裡這樣算親密嗎?”
“我們那裡?”張順的話瞬間提醒了我,“你究竟是誰?是天命執行者還是逆天者?”
張順“啊?”了一聲:“你剛才後半句說了什麼?”
我重複道:“你究竟是天命執行者還是逆天者?”
“你……叽裡咕噜的在說什麼?”張順再一次不解的看着我,“你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什麼?”我明明說的很清楚啊,但看張順的樣子似乎并不是假裝的,難道我發音有問題?于是我用标準的普通話再一次重複道,“你是天命執行者還是逆天者?”
張順似乎也發現了什麼問題:“你除了身上兩個傷口以外,體内是不是還中了什麼毒?你好像說不清楚話了。”
“不是吧!”我慌忙摸着自己的喉嚨,“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哎,我說話的時候沒有不舒服的感覺啊?
“東邊來了個喇嘛,西邊來了個啞巴,喇嘛手裡拎着五斤撻嘛,啞巴腰裡别着個喇叭,别着喇叭的要用喇叭換手裡拎着撻嘛的啞巴的撻嘛,拎着撻嘛的啞巴不願意用撻嘛換手裡拎着喇叭的喇嘛的喇叭。拎着喇叭的喇嘛用喇叭打了拎着撻嘛的啞巴,拎着撻嘛的啞巴也用撻嘛打了拎着喇叭的喇嘛。”哎,說話很順溜啊,貌似口齒比以前都要清楚啊,“你聽不清嗎?”
張順一臉癡呆裝的看着我:“你的順口溜說的很好啊。”
“你聽清楚了?”
他點點頭。
“那我說天命執行者的時候你為什麼聽不清呢?”我問他。
“啊?你又叽裡呱啦的說什麼呢?”他竟然又聽不清了。
“你故意的吧?”我要瘋了。
張順用一種很無奈的目光看着我。
“好吧,你是不是就除了天命者和逆天者聽不清?”
“嗯……我就聽到你說‘好吧,你是不是什麼什麼聽不清’?”
瞬間我似乎明白了,貌似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天命執行者跟逆天者的秘密,但是……為什麼上次我跟燕青說起天命執行者的時候他卻可以聽見?難道他跟張順還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對了,你知道我們那個世界的事情!”我忽然又想到了一點,“你究竟是宋朝人還是現代人?”
這一回,他聽清楚了。
張順的故事很獨特,如果蘇靜沒有拿走我的手機,也許我會當場就打電話質問劉老六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奇怪的事情,但很可惜,所有事情都沒有如果。
那是發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的張順還跟着哥哥在浔陽江上做“買賣”。
張橫不是一個安于每日靠打漁度日的男人,他羨慕那些整日大魚大肉,出手闊綽的有錢人,于是他學着李俊的樣子在浔陽江做起了“擺渡的生意”。
那個時候,強盜殺人不需要理由,張橫将人渡到河中央就開始向渡客們讨要錢财,敢藏着掖着不把全部家當拿出來的,他當場就一刀砍翻,直接丢到河裡喂魚,而剩下的那些肯用錢财交換性命的卻在交出所有家财之後被他帶到偏僻的地方照樣殺了喂魚。那個時候,張橫已經是浔陽三霸之一了。
後來,張順來了。他一直以為常年不回家的哥哥是在外面做真當的大買賣,于是也放棄了打漁的念頭來投靠哥哥,可萬萬沒想到他的哥哥竟然做的是這種殺人越貨的勾當。tqR1
說起那個時候,張順萬般感慨,那個時候家裡老母親患了怪病,四處求醫問藥,幾乎花光了所有的家财,但依舊毫無起色。為了繼續給母親治病,張順隻好跟着哥哥一起做“擺渡的買賣”,但張順有個規矩,隻求财,不殺人。
他們兄弟開始在小船上表演雙簧。張順假裝渡客,跟着大家一起上船擺渡,船到河中央,張橫拿出大刀劫财,張順表示反抗,張橫就當着所有人的面一刀砍翻了張順将他丢到了河裡。衆渡客見被砍翻的張順半天都沒有浮上來,全都吓的半死,一個個都乖乖的把錢掏了出來。之後,張橫把他們都帶到偏僻的地方,但這一回,他真的放了他們,這是他跟張順的約定。
一直以來,這樣的雙簧幾乎百發百中,從沒有出現過纰漏,直到有一天她的出現……
張順永遠都記得那一天,那是個炙熱的夏天,樹上的蟬子從早到晚一直在鳴叫着,幾乎就沒有停過,烈日下的人們跟一個個被铐着腳鐐的囚犯一樣無精打采的走在路上,哪怕那個人頭上戴着草帽也根本沒有辦法減緩額頭如雨滴一般的汗水。
她的出現很惹眼,就像夏天的一抹彩虹,是的,彩虹,沒有錯。
在浔陽江邊的這個小地方,能看到幾個穿着碎花裙子的姑娘已經算是讓人眼前一亮了,大部分的女人都因為要幹活而選擇穿那種黑色或者褐色的衣裙,即便弄髒了也看不出來。
但是這個女子卻如此特别,她穿得也是一條裙子,一條紅的亮眼的裙子,後來從她的嘴裡才知道,這個紅的亮眼的顔色叫橘紅。
沒有人知道她從哪裡來,就好像她是突然就出現在人群中的一樣,以她這麼耀眼的顔色不應該沒人注意到她的出現,但是偏偏就是沒人知道。
張橫在岸邊沖路人吆喝:“擺渡!擺渡!要過河的抓緊上船了!”
女子聽聞沖他叫了一聲:“等等,我要擺渡!”接着便提起裙擺快步跑上了船。
當時的張順坐在船頭,他清晰的看到這個女子在提起裙擺的那一瞬間,從裡面露出的一小截白肉,她竟然沒有穿褲子!
在古代,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不管你是不是穿裙子,裡面都必須穿着一條長褲以防走光,但這個女子竟然敢不穿褲子就這樣堂而皇之的走在外面?她是有多不要臉啊?難道她是個妓女?
張順很驚訝,但也緊緊隻是驚訝,因為船開了,他的“工作”就要開始了。
老樣子,當小船行到河中央的時候,張橫亮刀了:“識相的交出錢财,不然,老子的刀就要他好看!”
所有人都慌了,包括那個奇怪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