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進這邊剛走,我一轉身就看到那邊燕青帶有強烈責備性的眼神正死死的盯着我。
面對這種目光,我想也沒想直接張開大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還把一直站在邊上看着我們的小蠻吓了一跳。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沖着燕青可憐道:“我受傷了,我肩膀骨折了……哇……”
強烈責備性的眼神微微收斂了一點,他冷冷對我道:“不是說沒事沒事嗎?”
我玩命抽着鼻涕,一邊指着自己的肩膀一邊可憐巴巴的走到燕青面前:“疼,很疼。”
他歎了口氣,責備的目光徹底被一種心疼和無奈取代了,可嘴裡依舊不依不饒道:“剛才你怎麼不在那個小子面前叫疼呢?”
“他不過是個孩子,又何必跟個孩子計較呢?”我說。
“那你幹嘛在我面前哭成這樣?”他問。
我委屈道:“因為除了你,還有誰會關心我嘛……”
這一句話直接就将燕青所有的責備都扼殺在了萌芽裡,他跟拉個孩子一樣的輕輕拉過我的手:“走吧。”
我問:“去哪裡兒?”
“帶你去看大夫!”
“痛的走不動了……”我小聲道。
他低頭看我,突然直接将我橫抱在了懷裡:“滿意了吧?”
我得意的點着頭,将腦袋安心的靠在了他的兇膛上,他的懷抱很暖,甚至暖的有些發燙,這感覺似曾相識,隻可惜這樣的美好并不屬于我。
從醫館回來,燕青刻意讓我和小蠻先回盧府以防招人口舌。我沒有勉強他,很順遂的答應了。
其實招不招人口舌不在别人而全在于我,當我踏進盧府的那一刻,我的好戲就已經開始上演了。
“小蠻!”我捂着其實已經不是很痛的肩膀語氣艱難的沖身邊的丫鬟叫了一聲。
小蠻連忙過來扶住我:“夫人,怎麼了?肩膀又疼了嗎?”
我緊緊抿着雙唇一言不發,仿佛自己連點個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小蠻見我好像挺嚴重也不敢随便挪動我,連忙扶着我坐在了大門内的台階上:“夫人你等等,小蠻這就去找人來幫忙。”
還不等她去找,就已經有幾個下人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我見已經有觀衆了,趕緊猛掐自己的大腿,眼淚就這樣順利的淌了下來。
“夫人,您這是什麼了?”
下人們見我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圍着我不停的問。
我沖小蠻說:“你趕緊去給我另找一個大夫來看看吧,怕是剛才那個大夫技術不好,我現在比剛才都嚴重了。”
小蠻不敢怠慢,一點頭就跑了出去。
我讓幾個下人攙着往屋裡走,邊走還邊不斷的“哎呦,哎呦”的叫着,這才叫了沒幾聲,李固就從屋裡轉了出來,他頭也不擡的沖我們叫道:“怎麼了?怎麼了?亂哄哄的,這盧府是沒了規矩不成?”
也許是平日裡李固耀武揚威慣了,一幫下人也不敢反抗他,聽他這麼一叫都愣在了那裡。
我瞟了這個狐假虎威的王八蛋一眼,繼續不斷的叫喚:“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李固一聽是我的聲音,擡起頭就看到我被衆人扶着似乎連站都站不穩了,連忙跑過來問我:“你怎麼了?怎麼回事啊?”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反問他:“主人呢?”
李固指指練武場:“還在那裡耍兵器呢。”
我連忙沖他擠擠眼睛示意他去把主人拉來。
李固倒是很聰明,他一邊讓人扶我回房,一邊自己快步跑向了練武場。
我這邊才剛剛在房間裡坐下,那邊李固已經領着主人進來了。
“你這賤人為何如此多事?”盧俊義一進門沒問我怎麼了,反而先責怪起我來,可見我的地位是低到不能再低了。
我哭哭啼啼的學着當初潘金蓮的口吻道:“自奴家來到盧府之後,一心向着主人從沒生過二心,如今卻遭人欺負,心裡實在難受的緊啊。”
“欺負?”盧俊義臉色微微一變,“此話何來?”
我直接道:“還不是那個燕青幹的好事!”
盧俊義一聽“燕青”兩個字,整個人微微一震,李固連忙湊上前來小聲道:“我就說他這次回來不尋常,您看,這不就出事了嗎?”
盧俊義一屁股坐在了門口的太師椅上冷冷沖我道:“究竟何事你細細道來。”
我連忙點頭:“這話要從幾天前說起,不知道主人是不是還記得那一日你我去寺廟裡上香?那天奴家做的不好惹惱了主人,被主人罰跪在廟裡兩個時辰,一開始也并沒有這麼樣,隻是到了半夜,突然有人從外面竄了進來,當時李管家有事離開了一小會兒,這寺廟内外也沒人經過,那賊人見我單身一人就企圖對我無理,我死命掙紮無奈跪的久了雙腿實在無力逃跑,幸虧李管家及時趕回來才沒能讓此人得逞!”
盧俊義轉過頭問李固:“可有此事?”
李固在一開始聽我說這件事情的時候臉色就已經陰晴不定了,如今主人問他,他連忙點頭道:“确有其事。”
“那大膽賊人是誰?你事後又為何不報于我?”
“因為……因為……”李固不知道如何回答,隻能看着我向我求助。
我接口道:“因為我和李管家都認得這賊人,而且深知主人對他也極為喜愛,怕告知主人隻會給主人平添煩惱而已,所以我們就沒有說。”
盧俊義看了我一眼:“你說的那個人是……”
李固趕緊道:“正是小乙。”
盧俊義冷笑一聲直接道:“這不可能!任誰都能因色起異,唯獨他不可能!”
我哭道:“此事千真萬确,不信您也可以問問我那丫鬟小蠻,早在三年之前燕青就已經向我表明心意,隻是我沒有接受,那個時候的他羽翼未豐還離不開主人,所以除了每日對我有些騷擾以外并沒有太過分的舉動,而如今他在外三年,早就不需要再依靠着主人了,自然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盧俊義臉色越來越沉,他繼續問我:“你們既然已經打算好不告訴那天在廟裡的事情,那今天又為什麼要說出來?”
我無奈道:“今日燕青所謂實在太過分,奴家已經忍無可忍,即便是受到主人責怪,奴家就算拼死也要告訴主人。”
“什麼事?”
我說:“今日午後,我原本打算上街走走,沒想到這燕青一直暗中跟蹤我,并且在一處無人的巷子裡企圖再次對我無理,我不從他便打罵我,還說盧俊義早已年老,膝下又無子嗣,這偌大的一個盧家早晚就是他燕青的……”
“放屁!”盧俊義大叫一聲打斷了我的話,“我正值壯年何來年老一說?他區區一個撿來的下人竟妄想奪我的家财,簡直是白日做夢!”
李固歎氣道:“三年之前燕青就已經把自己當做盧府的少爺了,如今他會這麼說,也不算意外。”
盧俊義“嗯?”了一聲,氣的渾身都開始發抖了,“你繼續說,後來呢?”
“後來,我誓死不從,他便一拳打在了我的肩膀上,直接将我的肩膀給打折了,我疼痛難忍,大聲呼救,幸虧當時有路人經過,才沒能讓燕青得逞。不然……不然……”我大哭道,“不然奴家貞潔不保,也再無掩面留在主人身邊伺候主人了。”
“嘭!”的一聲,一張好好的太師椅就讓盧俊義直接就捏碎了椅背,“去叫燕青來!去把那個混蛋叫來!”
我沒想到盧俊義竟然要叫燕青跟我當面對峙?連忙沖盧俊義道:“主人,讓他來我房間……這,這不太好吧?”
盧俊義想了想,對李固道:“讓他去書房!”
李固彎腰點頭,盧俊義怒氣沖沖的走了出去,我一把拉住李固小聲對他說:“去把小蠻弄走,沒有人證,你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就算他燕青再能說也是翻不了身的。”
李固沖我陰陰一笑:“你好像比以前聰明了許多。”
我沖他抛了個媚眼:“還不是為了跟你這死鬼在一起,不然我至于這麼絞盡腦汁嗎?”
李固“嘿嘿”笑着也快步跑了出去。
很快燕青被召到了書房前,還沒等他上去敲門,盧俊義就先一步從裡面跑了出來,二話不說一個嘴巴子就打在了燕青的臉上,頓時,一抹鮮紅就從他的嘴角淌了下來。
“你這個混蛋可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盧俊義怒問到。
燕青隻是微微看了周圍一圈便将目光停在了正站在書房窗口的我身上。
這是我第一次要跟被陷害者對峙,不免有些心虛,連忙轉過頭不去看他。
“不知主人所說何事,還望提醒小乙一二。”燕青微微低頭依舊對盧俊義十分恭敬。
盧俊義問他:“我問你,你回北京的那天,你是不是先去一趟寺廟裡?”
燕青點頭:“是。”
“為什麼不先回家卻先去了寺廟?”
燕青緩緩道:“小乙知道主人速來有每月初一十五上香祈福的習慣,想着那日是十五,雖然有些晚了,但小乙卻任然想在子時之前去寺廟為主人祈福,便在回家前先去了寺廟裡。”
李固在邊上冷笑一聲:“祈福?哼,你這福祈的還真好啊!我看不是祈福是去專門欺負人去了吧?”
燕青臉色微微一變沖李固道:“你什麼意思?”
還不等李固說話,盧俊義先問道:“那那天在寺廟裡可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