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王佳,我叫王佳。”
腦子裡反複不斷的出現他那天的那句問話,我自己暗暗補上了回答。我不敢告訴他我的名字,我怕等到有一天真相大白他會恨我……
“主母,主母,不好啦!”一個下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了大廳裡,看到我便直接拜倒在地指着大門外嘶聲力竭道,“主人,主人回來了!”
“咣當!”一聲,剛剛才起床的李固站在門口把原本端在手裡的茶壺都打翻了。
我瞟了他一眼:“還愣着幹嘛?趕緊從後門出去報官啊!難道你想讓盧俊義打死嗎?”
李固聽我這麼說連忙點頭,快步跑了出去。
我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緩緩從太師椅上站起身來等着迎接盧俊義。
“主人,聽小乙一句,如今盧府已經被李固霸占,我們還是先别進去的好。”
“青天白日的,你燕小乙說什麼胡話,還不快給我滾開!”
還沒見到人,我就已經先感受到了盧俊義那不講道理的怒火。
很意外,我第一個見到的不是盧俊義而是被他一腳踹進來的燕青,他比我前兩天看到的時候瘦了許多,雖然他一直在對我強調他沒事,但又怎麼可能真的沒事呢?
盧俊義緊接其後走進來,他走路的時候依舊跟個老爺一樣大搖大擺着,看樣子在外面的這些日子非但沒有受苦反而看上去要比平時更胖了一些,想來這梁山真的把他照顧的很好。
他見我站在大廳門口一動不動的看着他們,連忙沖我招手道:“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連名字都不叫,隻用一個“你”字代替了,這賈蓮在他眼裡是多麼沒地位的存在?
我微笑着走過去,輕輕沖他作了個萬福:“主人,您回來了。一路可辛苦?”
“小乙說李固将我告到了官府,可有此事?”盧俊義沒有一點要跟我叙舊的意思直奔主題。
我輕笑了一聲:“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呢?李固不過是區區一個管家憑什麼敢到官府去狀告主人呢?”
“蓮兒,你!”燕青聽我這麼說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我,似乎很難相信我會說這種話。
“蓮兒也是你這種豬狗不如的下人配叫的嘛!”盧俊義擡起右腿就往燕青身上狠狠踹了兩腳,“你這不要臉的混賬,竟然敢騙我,還阻我回家,要不是我執意回來還不知道要被你這混賬騙到什麼時候!”
早就在外面被折磨了許久的燕青,哪裡經得住盧俊義的幾腳猛踹,他蜷縮着身子匍匐在地上,額頭和嘴角都隐隐滲出皿來,可他卻并沒有要因此罷手的意思依舊緊緊盯着我對我叫道:“快跟主人說啊,快跟主人說實話啊!”
我很不忍心看到燕青被盧俊義這麼打,眼淚在眼眶裡不停的轉動着,最終我隻能閉上雙眼任由眼淚緩緩淌下來。
“究竟怎麼回事?”盧俊義見我哭連忙問我,“到底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我閉着雙眼回答道:“當初主人跟李固去往山東就不該把我和燕青留下,主人明知之前燕青對我圖謀不軌卻依舊留下燕青走了,在主人不在的這段時間,燕青他對我……”眼淚一遍遍的沖刷着臉龐,卻沖不去心裡的罪惡感。
“你在胡說什麼?”燕青對我的話簡直不敢相信,“你究竟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燕青究竟對你做了什麼?”盧俊義的聲音冷的像北極冰川上的冰塊一樣。
我哭着回答他:“他把我強暴了!”
“咚!”一聲巨響,我被吓的睜開了雙眼,隻看到燕青被摔出了三丈多遠,整個人跟塊破布一樣橫躺在地上。我被吓的手足無措,但是盧俊義卻并沒有要罷手的意思,他怒火沖天的跑到練武場裡抽出一把長棍對着燕青大步走了過去!
“你這不要臉的狗奴才竟然敢背着我做出這種不要臉的舉動來,難怪會千方百計的阻我回家,原來不過是要掩蓋你醜陋的惡行!看我不打死你!”
棍子在空中呼嘯而過,可以想象這一棍子下去被打的人不殘也至少去了半條命。
我閉着雙眼咬緊牙關,心裡不斷的重複着:我讓你走的,是你不走,我早就讓你走的!
“你……你!”盧俊義一連吐出兩個“你”字,但是情緒卻完全不同,第一個你似乎十分驚訝,第二個你字卻又滿是憤怒。
我慌忙睜開雙眼卻也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沒想到剛才還匍匐在地的燕青,此刻卻半跪在地上,雙手高舉過頭不偏不倚的正接住開了盧俊義的這一棍。
“你這是要造反嗎?”盧俊義問他。
燕青認真道:“不管主人因為什麼原因要打我,小乙我都無話可說,但如今危難當頭,如果我就這麼任由主人打死,怕之後就真的不能幫主人了。”
盧俊義啞然失笑:“你幫我?你當我是什麼?你以為你有多了不起?難道我盧俊義沒了你就不能活了嗎!”
燕青低頭道:“小乙知道這麼做會冒犯主人,但是小乙發誓我對主人所說的句句為真,還請主人看在與小乙這麼多年的份上,就跟小乙走吧,不然真的等官差來了……”
“咚!”一聲,燕青的話直接被扼殺在了喉嚨裡,一抹鮮紅的液體順着他的發髻緩緩從額頭上淌了下來。
“啊!”我捂住自己的嘴巴難以置信的看着他就這樣慢慢癱倒在地上。
“我不用任何人來教我怎麼做。”盧俊義抹着手中那根長棍上的皿狠狠道,“從來都不用!”
“他,他是死了嗎?”我問盧俊義。
沒想到得到的卻是他兇神惡煞般兇狠的目光。
我不敢出聲,更不敢上前查探燕青的生死,隻有眼淚始終忠實的反映着我内心莫大的哀傷――我終究是害了自己最喜歡的人!
“快抓他!快把盧俊義抓起來!”李固終于在這時候帶着官差趕來了。
盧俊義大吃一驚,他很不明白的看着那些将自己團團圍住的官差,大聲的質問李固:“李固!這是要幹什麼!”
李固得意道:“盧俊義私通梁山賊寇,梁中書有命,迅速将盧俊義抓拿歸案!”
“什麼?”盧俊義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看了看倒在地上早就不省人事的燕青又看了看李固的表情,突然問我,“賈蓮!這究竟怎麼回事?”
我流着眼淚一步步朝他緩緩走去:“你還不明白嗎?這是多麼簡單的事情,你卻看不明白,你堂堂盧俊義竟然如此愚蠢,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盧俊義的兇膛猛烈的起伏着像一頭即将爆發的野獸,但是我卻一點都不怕他:“你想打我嗎?你有這個能耐打我嗎?縱然你武功蓋世,這裡那麼多官差,你又能拿我怎麼樣?”我輕輕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你以為我在為你哭嗎?你這樣的人渣配得上我的眼淚嗎?”
盧俊義似乎這時候才明白過來一切:“其實小乙說的都是真的,是你跟李固聯合起來欺騙我,霸占我盧家家财是嗎?”
我冷笑一聲:“你說呢?主人?”
盧俊義大怒,揮着長棍就要過來打我,周圍幾十個官差連忙一擁而上,要說盧俊義也不愧是個高手,若不是李固帶來的人多還真抓不住這一個盧俊義。
盧俊義被拷上手铐腳鐐邊掙紮邊叫:“我沒有私通梁山!你們沒有證據證明我私通梁山。”
我又笑着指了指客廳裡:“怎麼沒有?你早早就在客廳裡寫下一首反詩,你忘了嗎?”tqR1
看他似乎還真有些想不起的樣子,我幹脆就背給他聽:“‘蘆花叢裡一扁舟,俊傑俄從此地遊。義士若能知此理,反躬逃難可無憂。’這四句詩的頭一個字連起來便是――盧俊義反!”
盧俊義再次大驚失色:“那個道士是你找來的?”
我搖搖頭:“不,是你自己找來的,你忘記了?是你叫燕青找來的,燕青勸過你,可你沒聽他的。”
說到燕青,盧俊義又一次回頭看向了身後那個被自己打的不知生死的人。
“押走!押走!”李固似乎很不想再看到盧俊義催促着官差将他拉走。
盧俊義前腳剛走,李固指着地上那個人問我:“他死了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但不死也差不多了。”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我知道這是李固的又一次試探,輕笑一聲:“當然是直接扔出去了,難道還要救他活過來?”
顯然李固對我這個答案很滿意。
我推說自己累了,先回房間,而事實上我想找人來幫幫我,幫我去救救燕青,但是當我發現唯一能幫助我和燕青的小蠻已經死了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事事都有輪回,是我自己把自己逼死在了絕路上,我救不了燕青,正如那天我眼睜睜看着小蠻被殺卻沒有救他一樣。
撥了494,可換來的隻有劉老六一句話:“天命執行者是不能對他任務中的任何人産生感情的,這是所有天命執行者的禁忌,我幫不了你。”
眼淚瞬間決堤,誰能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夫人,外面有個官差找你,他說他叫蔡慶。”當下人看到我一個人跟瘋子一樣坐在後花園的大槐樹下面哭的時候明顯被吓了一跳。
我擦了擦眼淚,跟沒有靈魂的鬼一樣一步步走了出去,這個故事還沒有完,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我要繼續下去,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