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來什麼,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洪宇聲的确過敏了,而且過敏得十分嚴重。救護車趕來時他已經說不出話,被前呼後擁地擡走了。
茹勇和安全部的人趕到宴會廳,正好和餐飲總監碰着面,回頭一看,一套值一輛豪車的新娘禮服也壓抑不住鐘雲闵的怒火,濃妝豔抹之下,身無二兩肉的她讓人想到僵屍新娘那部動畫電影。
“what'!你們酒店怎麼能這樣對我?!”她抓狂地咆哮,茹勇和餐飲總監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好端端的一場婚禮竟出了這種事差點夭折,鐘雲闵生氣理所當然,把茹勇和餐飲總監拉着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地罵了一大頓。即便餐飲總監脾氣再爛也罷出了這種事他難辭其咎,隻能低着頭任她罵。茹勇一開始還試圖想和她解釋,但鐘雲闵并不願意聽,兩耳緊閉隻想發洩,茹勇也就随她去了。
鐘雲闵罵累了,說這件事你們酒店一定要給我個交待,回樓上客房脫新娘服,去醫院看洪制片。
這洪宇聲是她老闆的老闆,下一部電影能否參演就等洪制片一聲令下。結果好嘛……還沒來得及巴結就差點送人駕鶴西遊,鐘雲闵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哪輩子的黴,這一腔怒火當然得發洩在酒店,最後餐飲總監跟着一起去醫院,連連和鐘雲闵道歉,說酒店一定會負責到底,這才把滿山滿谷的火焰撲了一些。
洪宇聲怎麼會過敏?
遊炘念正在宴會廳外的走廊上有點兒回不過勁來。
分明記得自己将貼着他名字那盤沒有蝦醬的沙拉端給他了,這麼小而簡單的事遊炘念不可能做錯。難道是後廚上來的時候就上錯了?這種可能性有,但也不大,畢竟都是熟練工,誰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看洪宇聲過敏症狀似乎十分嚴重,一大波m酒店高層繞着鐘雲闵轉,遊炘念知道這事兒肯定得沒完,不打算走,她知道肯定會有人來找她追究此事。這事情和報錯房價不同,房價那點兒事賠錢了事,隻要henry不往外捅基本上沒人會找她。可這次這事發生在衆目睽睽之下,危及生命,豈止一個“嚴重”了得。這是重大過錯,足夠她被開除一百次。
到這關頭她倒冷靜了下來,她知道是誰做了手腳。
玉卮今天是跟着遊炘念來的,畢竟她也算是鐘雲闵的粉絲,來看看愛豆的婚禮也是福利。
遊炘念環顧了下周圍暫時沒人,問她有沒有看到她離開去削酒瓶時誰來她的備餐台這兒了,玉卮說:
“的确有一個人路過你的備餐台,穿的制服和你們服務生的制服不太一樣,我忙着看偶像沒太注意,也沒想到她會做什麼。”
“誰?”
“我不知道名字,但再看見的話應該能認出。”
遊炘念拿出手機,進入微信群裡調出她們預訂部的微信群,上次部門聚會吃飯時發了照片在群裡。
“是她嗎?”遊炘念指着一個短發的女人問道。
“哦哦對!就是她。”
遊炘念把手機一合,好嘛,又是宋雨。她真沒想到,以前職場鬥争都是打打小報告,或者在工作上使個小絆,現在呢?直接連人命都敢動?被屎糊了眼?
遊炘念氣這幫孫子毫無人性,更氣自己太粗心,黃小橋和假報價單的事剛過,她怎麼就沒點防備?
玉卮說那宋雨路過備餐台時就一回身的功夫,把沙拉擋上,很快就走了。遊炘念看了眼天花闆上的監控——她都知道哪兒有監控,要下手的宋雨怎麼可能不知道?她轉身擋住沙拉的時候肯定把自己撕紙,貼到别的盤子上的動作也擋住了。她今天沒來這裡看台,但在隔壁西餐廳幫忙,路過這裡也不是什麼說不過去的事。
那個過敏的制片人着實無辜,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一晚上沒睡這會兒大腦顯得尤為遲鈍,眼睛發澀,疲憊不堪。
ry很是時候地趕來了。
ry當然聽說這事兒,滿臉都是汗。
“奶奶。”一見遊炘念henry差點跪下了,“親奶奶,您可真是次次出乎我意料啊。怎麼着,這回整沒一條命?”
即便再冷靜,聽到這話遊炘念還是被吓白了臉:“死了?”
ry:“你問誰呢,我問你呢!”
遊炘念長長舒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有消息了……henry哥,不帶這麼吓人的啊。”
ry:“你還抖機靈開玩笑,完全沒見你着急嘛。”
遊炘念笑笑:“是我的錯,但我也沒辦法。”
“不是,我就不明白,這麼簡單上個菜你怎麼能鬧出人命?盤子上不是寫了名字了嗎?這也能端錯?”
遊炘念看看周圍,沒人,把宋雨的事說了。
“又他媽是她。”henry都撩髒話了,“我說你和宋雨什麼仇,還是和陳姝什麼仇?就算兩派相争也不至于這麼快要趕盡殺絕吧?這都要殺人了,就為了預訂部助理這個位置,當殺人犯也願意?”
遊炘念見行政總廚助理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她對henry比了個“噓”的手勢。henry轉頭,行政總廚助理拉住遊炘念,臉都扭曲了,咆哮道:“你怎麼搞的!跟你再三強調過洪制片對蝦過敏!對蝦過敏!你怎麼還能辦出這種事!過敏可能會死人的你明不明白?要真出了人命誰負責!”
遊炘念平靜回答:“我自己負責。”
“你……”
ry趕緊護着遊炘念:“我知道王芳,她不會犯這種錯。”說完想起報錯房價的事,自己都有點不信,但還是得往下編,“這事沒這麼簡單,宴會廳有監控吧,咱們得找安全部的人把監控調出來。”
“什麼意思。”行政總廚助理問道,“難道有貓膩?”
ry很強硬:“看了就知道了。”
一行人到安全部把監控調出來,果然如遊炘念所想,宋雨非常清楚監控能拍攝到的角度,正好用背擋住了視線,看不清她在做什麼。而她離開之後貼了名字标簽的盤子依舊在原來的位置上。
“你看,哪兒動了?人家說不定隻是路過而已”行政總廚助理說。
“路過?她又不在宴會廳看台,路過這裡幹什麼?”
“今天所有餐廳爆滿,簡直一團亂,人家路過這裡也沒什麼稀奇。而且盤子上的紙根本也沒動啊。”
“換了标簽之後把盤子位置不行嗎?”henry對他默認站到宋雨那邊的态度不爽,“而且她為什麼要在備餐台停留?既然這麼忙就應該馬上回西餐廳吧?”
“那我怎麼知道。”人家一句話把henry堵得死死的,“這人不也是你預訂部的麼?”
ry:“……”
這情境跟黃小橋拿戒指時如出一轍,有人有嫌疑,但沒證據,實打實的過錯在遊炘念肩上。
“你要怎麼辦喲。”玉卮飄在她身後也替她糟心。
遊炘念說:“先去醫院看看客人吧,隻要他沒死就還有希望。”
遊炘念在走廊上往電梯的方向快步而行,迎面走過來一位西裝革履,像是安全部的人,兇口戴着工牌,上面寫着“安全部chris”。
chris攔住遊炘念:“你是王芳吧?你要去哪裡?事情查清楚之前你不能走,跟我來。”
遊炘念甩開對方要鉗制的手,對方瞪她,她回瞪回去:“我為什麼要跟你去?你有什麼權利決定我去什麼地方?”
chris沒再說話,人高馬大的安全部同事比她高出一個頭,眼神突然一利,突然撲上來要抓她。遊炘念比他動作更快,猛地一抽身往後躲,讓他撲了一空。
對方轉過頭來,依舊盯着她,扭了扭脖子,往她的方向快步走來。
雖然玉卮知道對方看不見自己,可這位人高馬大一臉煞氣,吓得她也連連後退。
“他要幹嘛啊?”玉卮打了個哆嗦。
“你不是酒店的員工。”遊炘念直視他,一語将他拆穿。
對方沒說話,露出邪笑,伸手又要抓她。遊炘念靈敏地再往後撤,對方又一次撲空。
chris似乎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女人比想象中靈活,也比想象中警覺。
遊炘念看這年輕男人眼生,雖然安全部員工流動也很頻繁,但這人的做派豈止是古怪二字可以解釋。m酒店安全部員工自然都受過正規培訓,别說和人有拉扯的動作,就算是措辭也非常謹慎,有人鬧事不能拳腳相向,因為他們不是暴力執法部門,他們能做的就是将暴力分子壓倒在地讓對方不能動彈而已。
遊炘念不是酒店的客人,但這安全部的人也不該對同事這麼粗魯,最重要的還是那點——安全部的人沒權利扣留她,更别說動手拉扯她。
遊炘念這幾下躲閃迅速,但她已經退到走廊的盡頭。
遊炘念也明白自己的處境,她一面留意對方的舉動,一面觀察四周的環境,發現頭頂上有監控,身後隻有一扇門,是消防通道。安全部的人應該随時都會在主控室裡監控酒店的各個角落,一旦有事他們會馬上出現。但遊炘念不太确定剛剛出了洪宇聲這檔子事主控室裡還有沒有人,或者他們是不是已經看到,在往這兒趕。
消防通道肯定能推開,不過那裡才是最危險的地帶——消防通道裡沒有攝像頭,如果跑到消防通道裡她一定能逃走嗎?如果逃不走,會發生什麼事?
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死亡,腦門上感覺被一股粘稠又冰冷的東西糊住,心髒砰砰直跳。
她的确有些害怕,手中沒有武器,就算給她一柄最擅長的劍,她也沒有把握能赢了這高壯的男人。
“喂!喂!芳芳你别愣着不動啊,快點從這門逃走!”玉卮在一旁胡亂出主意,“這個人想幹嘛?!怎麼一上來就動手動腳的?”
“你别吵。”遊炘念盯着對方的一舉一動,随口讓玉卮閉嘴。
chris眉毛動了動,往遊炘念的周圍看一圈,沒别人。
他眉毛沉了下來,眼神變得專注,遊炘念心裡一凜,她知道他要速戰速決。
chris的目光在消防通道上停留了半秒。
是的,他要将她拖到裡面去。
念頭剛起,男人立即飛奔而來,遊炘念甯死也不會被他拖走,心中一橫,跟他拼了!
遊炘念不退反進,大喝一聲氣勢如虹!倒是讓對方有了一些顧慮,畢竟酒店不是荒郊野外,她這一嗓子喊出去指不定就能讓前面拐角路過的同事聽見。
chris伸手要扯她頭發,遊炘念雙手抱在頭頂上矮身,用盡全力一腳踹在他的小腿胫骨上。如果對方個子矮些,遊炘念是打算直接切他喉嚨,但身高上的差距遊炘念隻能選擇下三路。
千萬不要迷信一腳踢中男人胯間,這種事的成功率不高反而容易被對方抱住腿掀到在地,被壓着就麻煩了。遊炘念直攻他胫骨,想的是一招能給他踹到骨折,她也好趁機逃走,誰知道這人強壯非凡,腿跟石頭一樣硬,倒是讓遊炘念的腿震到發麻。
chris拎起遊炘念的衣領,掄起拳頭就要砸,遊炘念急忙倒地,想用體重拉開兩人的距離。
“等下!”玉卮急得大喊,雙手合在一起,掌間透出藍光,“快躲開!”
玉卮還沒來得及發招,突然消防通道的門被推開,狠狠拍在chris的臉上。chris再強壯鼻子也很脆弱,慘叫一聲被拍得四腳朝天跌在地上,鼻皿流了滿手。
還沒等他站起來,一隻馬術靴狠狠踩在他的兇口。
“你!”chris就要發狠,突然一件□□貼到他的面前,chris愣神的功夫□□左右開弓,打在他臉上,“打臉,啪啪啪。”
chris惱羞成怒,擡手将□□扇飛。□□在地面上滑行,靜止了,chris也不敢動彈了。
一把槍抵在他的喉嚨上。
chris看着眼前這戴墨鏡的女人,從她的墨鏡裡可以看見自己氣急敗壞的模樣。
“安全部,chris。”臨邛趴在傅淵頤的身後念着對方的工牌。
“你肯定不是這個酒店的員工。”傅淵頤笑得輕松,“跟警察姐姐說說,你是誰啊?”
chris正在思索雙方力量上的差距,想推開她的腿逃走,嚴隊長和幾名警察從消防通道裡湧了出來,将他拷上。
“帶走!”嚴隊長喝令,chris被兩名警察扭着胳膊帶下樓去。
“傅大仙。”嚴隊長對她攤開手,“證件和槍該還給我了吧。”
傅淵頤老老實實把東西交了出去。
“真是,眼睛不好還這麼調皮,你也不怕有危險。”嚴隊長看了遊炘念一眼道,“又是你。傅大仙,你是不是先給你朋友算一卦,怎麼盡輪着她倒黴,是不是被鬼纏上了?”
玉卮在一旁吐槽:“不好意思,她就是鬼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