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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8.第1448章 大漢七年的冬天

大明武夫 特别白 3481 2024-01-31 01:12

  雪終于停了。

  大漢七年的這場雪已經連續下了兩天了,前陣子下的雪還在,新下的雪又為地上的白毯又加厚了一層。

  在白色厚毯的覆蓋下,原本壁壘森嚴的營地也變得多了幾分柔氣。然而,大營裡面逡巡不停的面色冷峻的軍兵們,卻讓這些柔氣被滌蕩得一幹二淨。

  這座位于北京城郊外的營地,占地極廣,裡面駐紮着大量的軍兵,他們在這裡訓練、休息,随時準備為他們的帝王而戰,毫無怨言地出征任何一個他指定的地方。

  而這位帝王,也依靠着他們,打下了偌大的疆土,将自己的聲威覆蓋到了整個華夏大地。

  即使隻是在營地裡面,這些不停巡邏的軍兵們的隊形也按過往的訓練排列得整齊對稱,黑色的衣甲被磨得發亮,槍尖的鋒刃在白雪的映襯下閃閃發光。寒風四處掃蕩,但是在這些磐石般的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迹,他們在風雪當中昂然巡視着,好像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他們的腳步似的。

  他們是皇上的禁衛軍,是被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是舉世無敵的最強軍――這個觀念早已經被深深地植根于他們心中,并且成為他們最引以為傲的榮耀。

  在禁衛的帶領下,趙松在營地的栅欄和護牆間留下的走廊當中慢慢踏雪而行,雪地被他踏得沙沙作響,混和在其他衛兵踏雪的整齊劃一的響聲裡面,變成了一種有節奏的合唱。

  沿途的衛兵也向他行了注目禮,盡管明知道他不會有什麼威脅,但是大多數士兵還是以一種如臨大敵的眼神看着他,仿佛要用這種方式警告任何去見陛下的人,不要興起任何對陛下不敬的想法。

  而帶隊的軍官則稍微有些不同,趙松在軍中有鼎鼎大名,而且之前就在皇上的身邊呆過,所以在禁衛軍當中呆得年限長的軍官們都認識他,不過因為現在正在帶隊巡視的緣故,他們并沒有跟趙松打招呼,大多數人隻是對他注目一下然後微微擺出了一個笑容,然後就帶隊如風一樣從他的身邊走過。

  盡管現在有要事在身,但是多年帶兵打仗的經驗,讓趙松仍舊停下了腳步,仔細地打量着過往的這些禁衛軍。

  這些人身強力壯、意氣昂揚,隊列也十分整齊,看得出來平常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已經變成了當兵的好材料,但是畢竟久處在皇上身邊,沒有多少機會見皿,所以那種驕傲氣還隻是浮于表面而已,還需要好好曆練曆練,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帶了多年的那支部隊。那是一支默默無聲、久經征戰的部隊,因為經常要在白山黑水之間摸爬滾打,所以衣服經常髒兮兮的,臉上的胡子也十分散亂,然而那支部隊卻是他的驕傲,他認識其中的幾乎每一個人,他帶着他們在皮島、在遼東、在沈陽一次次地皿戰,一次次地奪取了勝利。這些勝利成就了他的赫赫聲名,也将真正的驕傲根植到了這些士兵們的心中。

  不知道這次,又會要去哪裡去找到新的勝利呢?

  “趙旅正,陛下還在等着呢!”正在他停下腳步尋思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了領路的侍從武官的提醒。

  “抱歉,抱歉……”趙松馬上回過神來,然後沖他笑了笑,繼續跟在他後面走。

  他們是皇上的侍從武官,出身都不低,前途也極有保障,而且呆在皇上身邊自然平素見慣了大世面,什麼達官貴人沒有見過?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皇上的遠房堂兄弟的份上,恐怕這位帶路的侍從武官的口氣還不會這麼軟。

  越走到營地的深處,建築和栅欄就越來越少,最後慢慢地變成了一片白茫茫地空地。空地的遠處,有一座很大的建築,那裡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了。

  這片空地是為了警戒來人而特意設置的,所以經過的人極少,積雪也就越發厚了,靴子踏過積雪的時候,幾乎被淹沒了腳背。

  今年的冬天和往年相比,好像又冷上了幾分。

  如果是在前朝,恐怕這一場雪下去,各地又會多上不少凍餓而死冤魂了吧……

  趙松看着地上的厚厚積雪,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從他小時候開始,他就見多了各種兵荒馬亂,也見多了每一個冬天的慘象,從一開始的憂懼和害怕,變成了後面的麻木不仁,甚至最後變成了暗暗的慶幸,慶幸自己沒有成為那些死于饑寒的人中的一員。

  不過,他可以确定,今年的冬天和記憶中的那些可怕日子相比要好上許多,不會再有那麼多人被凍餓而死了。

  因為自從新朝定鼎天下之後,每年到了冬天和災荒時期,大量的糧食就會被朝廷從南方通過海運運到了北方的各個港口,然後被各地的駐軍發散到了各地的饑民手中,同時,因為有不少前朝犯官的産業被查封,所以各地也多了不少可以照料流民、讓他們免于饑寒的地方。

  運來的糧食、查封的房屋畢竟有限,救不了每一個人,但是僅僅做到了這一點,就已經讓皇上得盡了民心,不知道有多少流民因為皇上而保全了性命,保住了重新開始生活的希望。

  如今天下已經粗粗安定,他們的希望很快就會變為現實了吧。

  “趙旅正,到了。”當帶領他來到這座大屋門前的時候,侍從武官停下了腳步,趙松也停下了腳步。

  兩個侍從武官迎面向他走了過來,他們的神情十分嚴肅,看不出任何表情來。

  “趙旅正,得罪了。”當他們這麼說的時候,趙松也順從地擡起了自己的手。

  現在天下隻是粗粗平定而已,心懷不軌之徒并沒有被肅清,甚至還有過幾次想要刺殺皇上的圖謀。在這樣的形勢下,皇上的保衛工作自然也是萬分松懈不得,每一個來拜訪皇上的人,除非是那幾位最受寵信的重臣宿将,其他人一視同仁都要被搜身,并沒有針對他的意思,所以趙松也非常配合他們的職責。

  搜身的工作很快就結束了。

  “趙旅正,請。”帶路的侍從武官指了指進去的路,“皇上日理萬機,所以您就别耽擱他的時間了。”

  趙松擡頭,看了看門後面。門後很深,所以黑漆漆地看不清多少行狀來,隻覺得神秘莫測。雖然他見過皇上不少次,但是他對皇上的畏懼之心從沒有消退過,甚至近幾年來,随着本朝新立,這種畏懼反而越加深厚了。

  天威難測,古人說得太有道理了。平常的皇帝就已經是天威難測了,更何況是這種開天辟地的雄主?由不得人不畏懼啊。

  雖然是皇上的堂弟,但是趙松早已經不把自己當成是和皇家平起平坐的親戚了,他知道他自己到底是什麼位置,他隻是皇上的臣子,不是什麼親戚。他也知道,隻有懂得事理,他才可以得到皇上的信任和重用。

  “多謝。”趙松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昂然和侍衛一起走了進去。

  雖然這座屋子很大,但是裡面的陳設卻十分簡樸,因而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寒風在其中四處回蕩,并沒有給人帶來多少暖意。

  無論從任何方面來看,這間坐落于重重軍營當中的屋子,是和皇帝的身份完全不相配相配的,一個已經建立了新的朝代,統禦四方萬邦的皇帝,原本應該是端坐在高華明堂當中,享受着文武朝臣的朝拜才對――然而,哪怕已經擊潰了幾乎所有敵對勢力,基本上平定了整個天下,皇上還是和之前一樣,經常身居在軍營當中,并沒有搬到京城當中那座恢弘得超出了絕大多數人想象的宮殿裡面,就連他的那些妻妾子女,也并沒有住進京中的皇宮或者密布各處的豪宅巨室裡面,隻是找了一些靠近軍營的簡樸院落作為行在安頓下來了而已。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皇上說為君者重在進取,不能太沾安逸富貴氣,所以刻意要保持起家時的那種沉穩質樸氣。

  僅僅這一點,就可以看出皇上的氣度是何等高于凡人,至少趙松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

  并沒有繞多少路,趙松就被人帶到了一座大門前,每走上幾步,兩邊就會有。

  “皇上就在裡面。”侍從小聲提醒。

  趙松心裡突然升騰起了一種無比緊張的感覺,腳下一軟,幾乎就要站不穩了。好不容易他才重新找回了神,然後低下了頭,打量了自己。一身黑色棉布的軍裝,裁剪十分得體,并且被收拾得一塵不染,将他襯托得虎虎生威。

  哪怕是見皇上,也不算失禮了吧……帶着一絲忐忑,他昂首挺兇,站在了門口。

  兩位在門口站崗的侍從,也同時将手放到了門把上面,然後同時用力拉開了門。

  撲面而來的熱氣,直直地襲向了門口的趙松,讓他感覺自己好像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精選的木炭在兩邊的支架上面的火盆當中燃燒着,火苗搖動卻沒有發出青煙,将熱力也毫無保留地在空氣當中彌散,隔絕了外面的寒氣,讓裡面溫暖如春。

  而在大堂的深處,有一個高于平地的小平台,台上站着一個人。空氣因為充滿了熱風而稍微有些模糊不清,他看不清台上的具體情狀,隻能看到他背對着自己,面對着台上的牆壁上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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