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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 香餌?鸩毒?

太行智将 趙聿宸 3755 2024-01-31 01:12

  不好回絕,真的是不好回絕。

  如果面前的人是别的日軍将領的話,不管如何齊燮元還是有信心能夠蒙混過去的。可是面對山縣勇男,齊燮元還真的是有些不知如何下手。隻因為對方是寺内壽一嵌進華北治安軍的一顆楔子。

  今日領教了山縣勇男的謀略之後,齊燮元更不敢将對方視若小可,知道這治安部中的事情斷然是瞞不住對方,如果不是将自己手中的斤兩拿捏的清楚,山縣勇男自然也不可能今天拿出了這樣的一份計劃。

  思前想後,齊燮元決定眼前還是先用拖字訣争取把對方搪塞過去。采取能拖就拖的策略,好歹先把今天給糊弄過去,讓山縣勇男先回去,好歹給自己一個緩沖的時間,這樣事情就還有盤桓的餘地。

  等今天先把山縣勇男搪塞走之後,他便會仔細的研究一番山縣的這份計劃書,找出當中的漏洞。隻要他能夠找出一個漏洞,就可以拼命的将這個漏洞進行放大。然後他就可以拿着這個漏洞說事,發動自己在日本人中的人脈,不管是找多田駿也好,還是其他的什麼人。通過高層的決定再廢掉山縣的這份計劃,再不濟也想辦法把自己的壓力給分攤掉,這樣既能夠保存自己的實力,還能夠給日本人高層留下一個自己認真做事的印象。

  電光石火之間腦子飛快的轉,隻是一瞬間齊燮元的腦子裡就想到了這麼多的東西,打定了主意之後齊燮元的臉上立刻露出了一副“真誠”的笑。

  “嗯哈哈哈哈,山縣君的見識真的是卓爾不凡。這一份宏偉藍圖描繪出來,聽的我老齊熱皿沸騰,我承認我被你說服了。不過嘛,如此重要的事情我認為還是需要請示一下司令部的。

  這樣吧,山縣君就先将你的這份計劃書留下吧。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治安部的正部長,還請山縣君給我老齊留兩分臉面。讓我帶着這份計劃書去請示司令官大人。”

  齊燮元不愧是從那個風雲際會的時代過來的人,一番話說的是滴水不漏軟硬兼施,不僅在大義上隐隐的壓了山縣勇男一頭,而且還将矛盾點從山縣和他之間轉變成了山縣和司令部之間。

  如果面前要是别人的話,齊燮元的計策恐怕就真的得逞了。然而,此刻站在齊燮元面前的卻是山縣勇男。山縣家族的巨大招牌讓他幾乎是可以無視一切官場的規則。

  “部長先生,很抱歉,不是勇男有意要駁您的面子。也怪勇男之前沒有同您說清。在來到治安部的時候,司令大人賦予了我一項特權:我的作戰計劃隻要能通過您的肯定,就能夠被認定為可以執行的計劃,不需要再過分請示司令大人了。”

  山縣面無表情波瀾不驚的說出了這麼關鍵的一件事情,随後就看齊燮元的臉一下子就僵在了那裡,整個人都如同是石像一般一動不動,過了好半天他才臉色鐵青的又“活”了回來。

  凝重的看了山縣一眼,齊燮元對他現在是又氣惱、又佩服、又擔憂。

  氣惱的是如此重要的事情對方竟然今天才對自己說明。齊燮元并沒有懷疑山縣所說這件事的真實性,身為世家子弟,同時又涉及到寺内壽一,他相信對方不可能胡說八道;佩服的則是身為一個世家子弟,擁有着如此的特權,對方竟然從來沒有對外張揚炫耀。可見這份沉穩與心機;而擔憂的則是自己與這樣的一個人共事,自己往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了。

  然而有一件事是齊燮元所不知道的,如果他要是知道的話,恐怕對山縣就該是懼怕了。那就是寺内壽一其實根本就沒有給過山縣勇男這樣一項權力,着完全就是他自己杜撰出來的!

  山縣這麼做完全就是對賭,他賭齊燮元根本不敢去找寺内壽一确認這件事;也賭同僚們懾于山縣家的大旗和寺内壽一對他的寵信,不可能随意置喙;最後則賭的是寺内壽一對他的看中程度,能夠縱容他到什麼地步!

  “唔……”

  山縣勇男這一計窩心拳打的齊燮元是久久不能言,畢竟就在剛才是他親口說的認同山縣的計劃。

  “唉!”

  緩了足足有一陣,齊燮元着才是終于認同了自己鬥不過山縣的事實。他是一個善于審時度勢的人,很清楚在什麼時候需要自己來說什麼樣的話,此刻他決定服軟了。

  “山縣君,請你一定要相信。姓齊的對皇軍是一向忠心,我是願意為了大東亞共榮圈出力的。可咱們着治安軍可剛成立了不久,有戰鬥力的就那麼兩支隊伍,要是現在就拉出來轉眼就打沒了。不是我不為皇軍出力,隻求山縣君能夠放過我手裡的這點兒種子。”

  能夠說出這樣的軟話,齊燮元也算是和山縣勇男托了實底了。聽到對方這樣說,山縣勇男微不可查的颔了下首,能夠讓齊燮元如此,他今天的目的也就算是達成了一半兒了。用人猶如養鷹的道理他很清楚,既不能讓對方吃飽,也不宜餓過分。

  齊燮元的小心思他都知道,而且他也不排斥人有自己的小心思,一個無欲無求的人是不可能受人掌控的。

  “齊部長不必如此,你對皇國的忠心我和司令都很明了。作為一個歸順皇軍的中國人,我能夠理解你所缺乏的那種安全感,所以或許你認為自己應該掌控一支軍隊。

  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你,你認為能給你安全感的軍隊,卻給不了你真正的安全,真正能夠給你安全的隻有皇軍!”

  山縣勇男的話說的很重,重到齊燮元的手猛地就是一哆嗦,但讓他很好的掩藏住了。

  “齊部長,隻要你忠于皇軍,忠于皇國,你最後就一定能夠得到很好的結局。隻要我們精誠合作,我甚至可以對你保證,你可以改變自己的姓氏和民族,成為一個真正的大和族人,還有可能會到日本去任職,成為一個真正的皇國貴族,到那個時候,你和你的子孫後代就都可以成為日本人,你還會有什麼後顧之憂呢?如果你要是不放心,我甚至可以用山縣家的榮耀作為保證!”

  “咯噔!”

  齊燮元的心髒頓時驟停了一拍,他承認被山縣勇男說的心動了。

  背靠大樹好乘涼,誰不希望自己有一個強大的靠山呢?而比有一個強大的靠山更好的則是和自己的靠山融為一體。畢竟再好的靠山也有可能會抛棄你,如果能和靠山不離不棄那就真的是可以高枕無憂了。

  “……”

  然而,在短暫的心動之後,齊燮元就又開始糾結了起來。山縣對他的催眠确實讓他心動,可這份香餌不是完全沒有代價的。這份代價就是要他用自己手下的兵當做自己邁進日本人大門的樓梯磚兒。

  說到底要齊燮元舍棄手中的兵太難了,不隻是說他不舍得,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不敢。把自己的部隊拉上戰場,打上幾仗他萬一就成了個光杆司令呢?一個沒有兵的齊燮元在日本人的心裡究竟是一個什麼分量?他可不想賭。

  更加重要的是,他信不過山縣勇男。作為一個還活着的老北洋,他有一個深切的感悟就是這些既冷靜又睿智的人多半都不可信。

  别看他現在說的铿锵有力擲地有聲,還用什麼“山縣家的榮耀”做保證,那些大貴族大門閥哪裡還有什麼榮耀可言?要是起底的話,他們哪個都不是靠着榮耀興盛起來的。

  而且說到底他山縣勇男也不過是一個少将而已,他終究不是他爺爺。如今的日本,就算是寺内壽一說出來的話都無法保證能算,他山縣勇男也未免太過于自大,憑什麼做這個保證?

  山縣勇男畢竟年輕,無論多麼頭角峥嵘的青年才俊,終歸還是會受“青年”二字的局限,做事的時候未免過于毛躁,如果在一些地方處理的再圓潤一些,他說不定今天就有可能降服齊燮元了。一個未長成的乳虎和老狐狸鬥,最多就是個平局。

  不過齊燮元終究是不可能和山縣撕破臉,雖然從對方這個吹破的牛可以看出山縣沒有他想的那麼強勢。但在對付八路軍和晉綏軍這件事上對方是占了大義的,他不敢公然反對。

  在經過了一番不見風雨的太極之後,齊燮元終究是拿出了一個讓山縣勇男也大為贊同的提議。

  “山縣君,我這裡倒是有一個主意。與其讓我們皇軍來出兵打仗,還不如讓對方自亂陣腳。”

  齊燮元這個堪稱銳角的大拐彎讓山縣勇男一愣,随即做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态。

  “其實我們可以多和對面的中國人軍隊多聯系聯系啊,中央軍、晉綏軍、八路軍……我就不信還沒有和我一樣心向皇軍的了。

  這一招皇軍可是再熟悉不過了,隻要能從他們那邊争取到一個人,那就算是撬開了一塊磚了,這有一就有二,咱們不妨先從這個混成三旅下手,就不信咱們拿不下這整個山西!”

  老龍正在沙灘卧,一句話點醒夢中人。齊燮元這番話說的山縣勇男靈光一閃,他是正統陸軍出身,對于間諜活動倒是甚之寥寥,現在想來當初日本侵入中國的先導手段不正是開展間諜活動,培植漢奸,分化瓦解中國人?當年無論是黑龍會還是其他的組織不都是這麼做的?而且比起戰場上的正規作戰,間諜活動相對來說是一種很節省成本的策略。

  當然,山縣勇男的心裡也清楚,加入要是能夠策反成功幾隻中國的隊伍,那最後也隻有可能是歸為齊燮元的領導,那在無形之中便又會給對方增強實力,這完全是與今天山縣的目的相悖的。

  不過終究二人在打擊八路軍等隊伍的大方向前是保持一緻的,山縣勇男一心名垂千古成為一代名将,至于齊燮元則是深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兩人就算是都想要增強自己鉗制對方,也不會過分的内鬥。

  今日二人的一番談話可以說是互相都在給對方投下了釣鈎,至于鈎上的到底是香餌還是鸩毒那就隻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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