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皆是不願接收之意,李嘯沉吟了一番,便說道:“既然二位皆不欲要俘虜,也罷,那這些人馬我便全部帶回雄唐衛了。”
劉知俊與馮嚣表示同意,不過二人皆表示,希望能得到繳獲的盔甲與武器,以便他們重新招兵買馬補充兵力。
李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們,最終給了徐州衛5000套盔甲與相應的刀劍之類武器,而任城衛則給了3000件盔甲與武器。
李嘯随後又分别給了他們繳獲的戰馬,以便他們補充騎兵,徐州衛分了300匹,任城衛分了200匹。
分配完畢後,馮嚣感慨地說道:“我馮某是個隻知戰場厮殺的粗人,這兖州守衛戰,能結識李指揮使這般英雄豪傑,實是馮某三生之幸,從今之後,我任城衛願與李指揮使的雄唐衛永結契好,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李嘯笑着回道:“馮指揮使客氣了,都是戰場上過命的兄弟,今後我兩家衛所彼此互助,互相提攜,當是不在話下。”
劉知俊在一旁讪讪而道:“往日仇怨糾葛,劉某也不多說什麼,從今之後,李指揮使若有用得着我徐州衛的地方,盡管開口,劉某定當從命。”
李嘯大笑:“好,劉老将軍此話,李某記下了,從今後,我雄唐衛與徐州衛,亦是生死共濟,再無相争。”
三人一同大笑,随後分别更衣,一同前往魯王府赴宴。
這頓宴席,極盡珍饈美味,美酒佳肴,衆人杯觥交錯,大塊朵頤。
朱壽鋐滿臉都是笑容,不顧自已的魯王身份。一個勁給李嘯勸酒勸菜,熱絡之勁,讓桌人其他人羨慕不已。
李嘯慨然接飲魯王之勸酒,他鎮定自若,言語謙虛,讓衆人内心一陣暗贊。
望着李嘯英武俊朗的外表,聽着他談吐有節的話語,魯王朱壽鋐在心下暗想,這個李嘯,前程定然不可限量。要是能讓他永為我魯王府臂助就好了。
朱壽鋐這般想着,旁邊的朱壽镛心下亦是這般思忖。他突然想起前幾天長子朱以派曾說過,那李嘯似乎,對自已的乖女兒朱徽姵頗為中意,不如。。。。。。
宴席至深夜方散,李嘯已是一臉酡紅,他拒絕了朱壽鋐邀他留在府中過夜的要求,執意要回到軍營中去。
李嘯行出存心殿外,已是夜半。一輪皓月當空,涼風拂面,李嘯頓覺身心一爽。
跟着仆人離去的李嘯,來到中殿後側的花園時。又聽到了那宛如仙樂般的缥缈琴聲。
李嘯不覺站住,那名仆人見狀,悄然而去。
琴聲宛轉悠揚,忽變為哀傷之色。如泣如訴,李嘯聞之,忽想起白天皿戰而死的戰士們。心下不覺凄然。
琴聲忽斷,一抹尾音悄逝無痕。
身着銀粉色襦裙,外罩淡藍色比甲,頭上高髻上隻插了兩朵淺黃色的珠花的朱徽姵袅袅而出。
李嘯看到,今晚尋常妝束淡着脂粉的朱徽佩,看起來比上次濃妝華服更親切,更讓人心動。
朱徽姵款款地向李嘯道了個萬福。
“郡主之禮,折煞李某了。”見朱徽姵向自已緻禮,李嘯慌忙行禮回敬。
她緩緩擡起頭,李嘯看見,如水般夏夜月色中,朱徽姵的一雙清眸,有如一雙閃亮的星辰。
李嘯一時癡了,竟不知該如何與她交談。
這兩個人獨處的一刻,仿佛時間已然凝固不動,隻有彼此的注視,方是如此地真實而永恒。
朱徽姵注意到,李嘯的眼睛有些發紅。
“郡主方才之琴音,宛轉凄切,李某聞之,忽想起今日為守城而盡忠之将士,戚念頓生,不勝蕭然。”李嘯注意到她的表情,連忙掩飾般地揉揉眼。
“本郡琴藝庸常,恐有污李指揮貴耳。”朱徽姵低聲回答,臉上卻是淡淡欣喜之色。
朱徽姵的聲音,有如銀鈴一般在李嘯耳邊響起。
“郡主過謙了,李某得聞這般仙樂,何其幸甚。”李嘯笑着回道。
“聽聞李指揮已然擊退流賊,兖州城池得保,本郡聞之,不勝欣悅,特向李指揮道賀。”朱徽姵想了一下說道。
“李某微功,豈敢值郡主挂懷。當日李某既已承諾郡主必守住兖州,今天也算是不負前約了。”李嘯努力讓話題變得輕松點。
朱徽姵笑了,白玉般的臉龐上,兩上小小的酒窩分外動人。
李嘯的輕松之語,讓兩個人接下來的談話,開始變得随和了很多。
“聽聞李大人乃是從士卒起步,全憑一已之力,時至今日,已成一方衛指揮使。本郡着實欽佩。”朱徽姵笑道。顯然,這名少女開始對李嘯的家世開始産生興趣了。
李嘯淡淡地笑了下:“李某家境貧寒,年少喪父,無憑無依,自已若不努力奮發,複能何為。所幸得時應運,現為這雄唐衛指揮使,心下卻是惕然。”
李嘯的謙遜态度,讓朱徽姵心下更生敬意。
她猶豫了一下,期期地說道:“李指揮,這兖州城保住了,你也要回雄唐衛了吧。”
“禀郡主,我軍離開雄唐衛已有二十多天,又因俘虜甚多,兖州之地不便管轄,恐久留生變,故明天便趕回雄唐衛去。”
“哦,怎麼這麼快?”
朱徽姵的喃喃之語,卻讓李嘯心時油然生起一股溫暖之意。
有這樣的美人在關切自已,感覺真好。
兩人之間,又是一陣無聲的沉默。
“你會忘了我嗎?”朱徽姵輕輕地吐了這句話,臉上卻瞬間飛紅。
李嘯感覺心跳驟然厲害,他緩緩地回答:“永生不忘。”
朱徽佩擡起頭,雙眸之中,忽然滿是**的情感。
“我有一物,想贈于李公子。”朱徽姵低低言說,臉上更見紅暈。
李嘯一怔,朱徽姵這般改換稱呼,讓他那強健的心靈。跳得如同一隻歡跳的小鹿。
卻見朱徽姵從袖中拿着一個小小的絲繡沉香囊,纖蔥玉指輕輕捏着,放在李嘯捧着伸過來的雙手之中。
“李嘯何德何能,能得郡主這般擡愛。”李嘯感慨道。
“李公子,莫說此話,沒有你,這兖州城早落于流賊之手。我雖貴為郡主,隻會是珠落泥污,身陷腥膻,欲全性命貞節皆不可得矣。這天下方亂之際。李公子你這般磊落豪傑,肝膽英雄,卻比那一衆平時隻會袖手談心性,事到臨頭卻百無一用的所謂讀書之人,強甚萬倍。”朱徽姵毫不隐瞞地說出她一直藏在心底的話語。她的雙眼中,滿含熱切的希冀與贊許。
李嘯将那小小香囊緊緊地攥在手裡,随後,小心地放入懷中。
“承蒙郡主青目,李嘯感愧之至。唯當盡力守土護民。以報郡主擡愛之情。”李嘯慨然而答。
李嘯說完,想了想,扯下腰帶所系的玉虎璾佩,雙手捧着。向朱徽姵遞去。
“李某來得急切,無物以謝郡主厚意,此物乃李嘯一直随身之物,現特将此玉佩贈于郡主。”
朱徽姵無聲地接受了他的禮品。
兩人的目光無聲對視。彼此都從對方眼光中,看到欣賞與深情。
李嘯感覺頭中熱皿上湧,他一把緊緊地将朱徽姵摟在懷中。
朱徽姵象隻受驚的小兔子一般。在他的懷裡掙紮了一下,便順從地讓他抱緊。
聞着她誘人的體香,李嘯心神迷離,悄悄地在她的粉頸上,印上一個熱熱的吻。
“待我回雄唐衛安頓好後,便來向泰興王爺提親。”李嘯喃喃說道。
“我等着你。”兩顆熱燙的淚珠滾落在他肩上,伴着朱徽姵輕輕地低語。
“放心吧,承君之諾,必守一生。”李嘯輕撫其背,聲音低沉而铿锵。
月光如水,萬物寂然,空曠的花園之中,兩個相愛的人彼此相擁,似是這個動亂之世中,最美好的圖畫。
。。。。。。
剛回到軍營的李嘯,還未坐下歇息,便有陳子龍喜孜孜地前來禀報。
“李大人,現在對岸的敵軍辎重我等已全部運回,共得黃金6000兩,銀子30萬兩,糧草10萬石,绫羅錦緞1萬多匹,盔甲5000件,刀劍槍盾一萬多件。”
“好,拂子你辦事實為得力。可歎那羅汝才這些年的辛苦,卻是便宜了我軍。有了這些糧草銀兩,今年之内,我軍當無複有後勤之憂了。”李嘯縱聲大笑。
陳子龍亦是一臉笑容,隻是他突然想到什麼,低聲問道:“聽說劉指揮與馮指揮,皆不願要俘虜,那大人可以想将這些俘虜全帶回我雄唐衛麼?”
“本官正是如此安排。”
“隻是這樣一來,這兩次戰鬥相加的俘虜,總共已有3萬餘人,大人要如何安置他們呢?”陳子龍臉帶憂色。
李嘯沉吟了一下,緩緩說道:“現在,這些流寇被我軍俘虜,已然膽喪,短時間之内,斷無再反叛之心。本官之意,回雄唐衛後,擇其中本是良善百姓出身,又加入流寇不久,罪行不深者5000人,選為輔兵,同時從思想上對其嚴加整頓,絕其惡習,以為我軍使用。其餘大部,本官将其拆散安置,罰為苦役,以為其所犯惡行贖罪。”
陳子龍沉思了一番,然後點點頭說道:“大人說的在理,在下亦認為可先這般行事。”
次日,除了留下傷員和醫療隊,依然在兖州城中救治外,李嘯全軍回返雄唐衛。
八天後,李嘯的大軍勝利凱旋回師。
之所以比來兖州多耽擱了三天,實在是沿路各州縣熱烈相迎一路歡宴之故,李嘯卻情不過,全軍且走且停,延了三天方回雄唐所。
回來後,李嘯立即重新開始整編部隊。
首先按鎮撫隊的戰時考核,給每個軍兵頒發相應的賞撫銀子,因此次兖州之戰中,受傷與死亡的軍兵頗多,總共花了近10萬兩銀子的賞銀與撫恤。
這援助兖州的戰鬥中,斬殺了敵将東山虎的護騎兵婁秋陽,獲得了虎嘯勳章,一次性獎勵銀子100兩,見甲長,隊長不拜,全家免除賦稅。
而斬殺了都尉費成、杜沖、陳虎的三名軍兵,皆獲得了鷹擊勳章,一次性獎勵銀子50兩,見甲長不拜,全家免除賦稅。
随後,李嘯安排戰死軍士的靈柩安葬于馬鬃峰忠烈陵園,牌位入祀忠烈祠享受香火祭祀。
随後,為了适應随時還會到來的戰鬥,李嘯又一次對軍隊進行擴軍整編。
這次戰勝羅汝才,李嘯繳獲頗豐,所以他現在有充足的錢糧來對軍隊進行擴充。
李嘯重點擴充了非火器部隊。
這次兖州之戰,李嘯也得到了一個教訓。
那就是,一旦遇到天氣惡劣之際,現有的火器威力将會大打折扣。這次幸虧是守城,李嘯還能臨時用加雨棚與防禦罩的方式來盡量減少火器不能使用的數量。但是,如果是野戰呢,如果是遭遇戰呢,這般依賴火器,豈不是境況堪憂。
在火器研發還未進行的情況下,虎嘯軍必須要迅速補足自已的弱點。
最終整頓結果為,全軍火器部隊保持上次的人數定額不變,損壞的火炮與槍械從現有倉庫中補足。
然後,甲乙兩部中,盾兵、槍兵的名額,皆翻一倍,每部分别為盾兵的數目600人,槍兵2000人。
而每部橫行隊因擴編,改稱為橫行哨,每部分别增加100人,達到300人。
騎兵則增加為,每部哨騎60人,突騎300人。
護騎隊總數再加20人,達到60人。
這樣一來,虎嘯軍的全體兵力為:盾兵1200人,槍兵4000人,橫行隊600人,哨騎120人,突騎600人,護騎60人,火铳兵2000人,紅夷大炮16門,普通火炮100門。整個虎嘯軍總數達到了9070人。
因為兖州守衛戰中,虎嘯軍損耗兵員人數較多。如果按先騎後步,先精後普的順序補充兵員的話,現有的輔兵哪怕全部補充完畢,人數缺額依然很多。
李嘯随後将輔兵預備役的兵員3632人全部招入軍中,經一番挑選後,其中1720人成了正式戰兵,剩下的1912人全部安排為輔兵。
接下來,李嘯按照昨天與陳子經議定的計劃,通過俘虜們互相檢舉的方式,甄選出才參加流寇不久,品性不壞,身高力壯之輩5000人,成為輔兵預備役。
這批幸運地被選為輔兵預備役的原流寇軍兵,立刻被李嘯安排了高強度的洗腦與訴苦大會教育,希望盡早從思想根本上,将這批沾染了流寇習氣的預備役輔兵,塑造成與現有的虎嘯軍戰兵一樣的思維模式。
而其餘的25000多名流寇,李嘯準備将他們分别打散,安排到各個廠礦中的最艱苦崗位,罰為苦役。同時李嘯告訴他們,隻要他們好生改造,将來會視其改變程度,再日後加以選用。
隻是饒是如此,流寇之數依然太多,幕僚陳子龍向李嘯表達了自已的憂慮。
李嘯淡淡笑道:“有這麼大批的健壯勞力,豈有怕其無處安放之理。待本官與你詳細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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