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的防禦牆下,2000名叛軍步兵高聲呐喊着,頂風冒雪扛着攻城木梯沖了過來。
而此刻,西門城外的叛軍卻沒有任何動靜。
李嘯一聲冷笑,敵人的攻城意圖,他洞若觀火。
現在北面那已經殘破的防禦牆,毫無疑問是叛軍主攻方向,因為這邊剛剛被紅夷炮的最後轟擊,而打出了一個大缺口。而李嘯軍為了躲開紅夷大炮的轟擊,撤掉了架設的火炮。所以叛軍認為,從這裡登牆而入打開突破口會容易些。
而西門城牆外,李應元率領的另一陣1000多人,之所以暫時未有動靜,是因為他們害怕西門城牆上架設的4門火炮讓自已無謂死亡。故李應元部隻是在這裡牽制李嘯的防守兵力,等北面防禦牆處李九成得手,再發起進攻。
防禦牆上響起了稀疏的槍聲,對面的5名叛軍步兵應聲倒地。
是火器副總頭顧子發率領的火铳兵開的槍,在這冷風呼嘯的大雪天裡,火繩極易被吹滅,藥池的火藥也常被風吹走或被雪打濕,所以,二十一發魯密铳同時開槍,隻有七八隻槍響了,最終5發擊中了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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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殺得不過瘾啊!兄弟們,先撤下來。”
顧子發極為遺憾地率部撤下防禦牆,這樣的風雪天,想再重新裝彈射擊太困難,而在此時,叛軍步兵已呐喊着沖了過來,想将長木梯的搭鈎靠挂在防禦牆上。所以接下來,現在防禦牆上,要由槍盾兵來唱主角了。
在防禦牆下叛軍步兵越聚越多之際,東門城牆上,那門放在北面城牆與防禦牆之間的虎蹲炮砰的一聲巨響,向下面的叛軍步兵開炮。這門炮裝的是霰彈,與上次一樣,這些由大拇指或小拇指粗的鉛丸鐵砂,有些還是尖銳的小石組成的霰彈,帶着可怕的嘯音,疾飛俯沖向下,密密麻麻有如鐵石暴雨般向這些叛軍步兵狂掃而來。
連綿的慘叫聲響起,至有有五十多名叛軍步兵倒地身亡,另有五十多名叛軍步兵受傷,哀嚎着退出進攻陣型。
其實,在另一邊的西門城牆上,也有一門放在北面城牆與防禦牆之間的虎蹲炮,在李嘯指揮這兩門虎蹲炮同時發炮之際,西門城牆上這門炮因為雪水滲入内膛受潮,無法打響。讓李嘯頗為遺憾。
此時李嘯全軍,已按李嘯的安排,分别在北面防禦牆與西門城牆上布陣完畢。
李嘯在防禦牆上的兵力布置情況為,甲隊盾兵100人,槍兵甲乙丙隊共300人,另有橫行隊3甲60人。
西門城牆上兵力布置為:乙隊盾兵100人,槍兵丁隊100人,另有橫行隊2甲40人和4門火炮16人。
東門城牆與南門城牆各安排140多名輔兵駐守,各有2至3門火炮。
槍兵戊隊100人與60名突騎隊員在堡内作為預備隊,另外,從防禦牆下撤出的4門火炮,被李嘯安排堵住了北面向城内行進的街巷上。
被李嘯的虎蹲炮轟殺多人後,防禦上的叛軍慌亂了一陣,随後紛紛後撤至那崩塌的北面城牆廢墟上,以躲開虎蹲炮的直接攻擊。
虎蹲炮重新裝填至少要5分鐘,就在炮手們手忙腳亂準備重新裝填霰彈時,大團下落的雪花化成雪水,通過炮口與點火孔滲入内膛。于是,炮手們隻能無奈地看着這門火炮在關鍵的時刻,與對面那門炮一樣,不可再用。
而此時,叛軍已将5把長木梯靠在防禦牆上。
叛軍的長梯架設得很巧妙,長梯頂端靠在防禦牆上,底端則擱放在北面城牆的廢墟上,這樣一來,長梯的傾角較小,李嘯軍兵想從防禦牆上掀下長梯便十分困難。尤其是防禦牆右側那被最後一輪紅夷大炮轟開一個大缺口的地方,靠過去的長梯傾角更小,離水平面最多隻有30度傾斜。
李九成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的這個架設方法,可以讓準備登梯的步兵遠離防禦牆,以防止敵軍灰瓶金汁火油之類的守城武器進攻。
其實,他的擔心純屬多餘,因為李嘯并沒有這些守城武器,自進駐高龍堡以來,諸如灰瓶金汁之類的守城武器,上面一直未配發,李嘯也買不到。
但李九成如果以為可以因為李嘯沒有這樣的守城武器,而可以讓自已的攻城十分容易的話,那他就打錯算盤了。
因為李嘯有更有效更管用的守城武器,那就是久經考驗的戰陣與配合,萬衆一心的高昂士氣與人人奮勇争先的巨大的勇氣。
這才是李嘯軍真正戰勝敵人的不傳之秘與精神瑰寶。
李九成看到,靠上去的四架長梯入口處,每一處都有七八塊大盾,以長梯搭頭為圓心,圍成半圓弧狀,随後傾斜抵住在防禦牆上,大盾放穩後,每塊大盾上面,都有一個閃着寒光的精鋼長槍槍頭,正在陰險地等待着它的獵物。
李九成手中令旗一揮,叛軍步兵開始呐喊着順着長梯而上。
殘酷的短兵相接戰開始了!
一杆又一杆4米長槍接連刺出,将剛剛爬上防禦牆,還未來得及喘一口氣的叛軍的頭部、頸部、兇部等緻命部位,狠狠捅穿。
一名又一名叛軍慘叫着從城牆上摔下,從近10米的防禦牆上摔下,縱未捅死,也斷無可活命。
短短十來分鐘,已有50多名叛軍被捅死摔死,一些屍體挂在長木梯上,讓後面的叛軍進攻更加困難。
昨天剛加入槍兵隊的輔兵,看到眼前戰友們這堪稱屠殺的戰鬥,心下皆是莫名欣喜,躍躍欲試。
見到一名又一名叛軍艱難地爬上城牆,便迅速地到達生命的終點。叛軍統帥李九成,絲毫不為所動,他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臉上沒有半點感情。
慈不掌兵,這些爬梯進攻的手下兵将,不過是一堆自已手上的籌碼,而籌碼的最終用途是用來交換與消耗,以便為自已謀取更大利益。
李九成的目光凝視着防禦牆的缺口之處。目光中,開始露出期待與歡欣。
因為這個缺口可以容納至少三名叛軍步兵同時進攻,雖然李嘯在這裡堆了十多名盾兵和幾十名槍兵守衛,但架不住叛軍人多,源源不斷地湧上的叛軍,終于在這個點将李嘯軍壓得開始步步後退。
這個被紅夷大炮轟開的缺口處,李嘯軍盾兵甲隊第3甲甲長安良,又用盾狠狠地撞飛了兩名猛撲過的叛軍,盾上的尖刺将這兩名叛軍,每人身上都紮出三個窟窿,兩名叛軍嚎叫着掉到防禦牆下,再無動彈。
這是死在他手上的第5個叛軍了,安良瘦長的臉上還未得及露出歡喜的笑容,一柄沉重的大錘,狠狠地擊在他手中的大盾上,大盾瞬間變形扭曲,上面滿是鮮皿的的尖刺被打得四處迸飛。
巨大的撞擊力讓甲長安良飛出數米遠,頭狠狠地磕在後面一塊尖凸的磚塊上。頓時,他整個身子軟軟下滑,留下鮮皿與腦漿一同印在這磚塊上。
這個擊殺了盾兵甲長安良的叛軍士兵極其強壯,他手中沉重的大錘繼續飛舞,失去盾兵防護兩名槍兵,被狂掃過來的大錘砸得執乎乎腦漿四處飛濺。
不過很快,這名強壯的叛軍士兵被兩把刺來的長槍,捅了透心涼。他手中的大錘當啷落地,就這樣臉色猙獰地站着死掉。
随着李嘯的後退,從這個缺口湧入的叛軍越來越多。高龍堡最高指揮官李嘯臉色嚴峻的看到,在這個缺口處,敵我雙方戰死交換比,從早開始的5比1,到現在大概為3比1.。
洶湧的鮮皿順着缺口的下沿,向下不停流淌。不停厮殺的雙方,屍體交錯,彼此飽含無盡仇恨,隻恨不能生吃了對方,隻是最終雙方的鮮皿卻流到了一起。
李嘯下令,2甲之數,共40名橫行隊員加入缺口處戰鬥,以抵擋攻勢越來越強的叛軍。另一甲橫行隊20人,協助其它長梯入口守衛。
而在防禦牆下,叛軍統帥李九成冷喝下令,讓後面的更多的叛軍步兵舉起長梯開始進攻。
又是四架長梯搭了上來。
後備的甲隊盾兵與槍兵乙隊的軍兵,呐喊前沖,用與其他守衛處一樣的方式,堵住叛軍上來。
防禦牆下開始響起稀疏的槍聲。
原來,李九成見到城牆上越來越多的李嘯軍兵站出來抵抗自已的進攻,連忙下令,讓一直沒有出動的火铳兵進行攻擊。
叛軍火铳兵一時頗為猶豫,現在敵我雙方陷于膠着,這樣開槍,很可能誤傷本方軍士。
李九成的又一聲猛喝,讓火铳兵迅速放棄了猶豫不決,紛紛開始點火繩,裝槍彈,塞火藥。這些心驚膽顫的火铳兵知道,違背殘忍狠毒的統帥李九成的命令,會是什麼下場。
呼嘯下雪的天氣裡,火铳很難點着,所以盡管叛軍火铳兵有200多人,但槍聲響得頗為零落不堪。
槍聲中,不斷地有叛軍與李嘯軍兵中槍倒下。
槍兵乙隊副隊長曹興節,被一發罪惡的鉛彈擊中了頸部,整個咽喉瞬間爆裂開來,鮮皿象燒開的水一般,咕嘟咕嘟地向外冒。
抽搐着倒地的曹興節,心下頗為遺憾自已隻來得及殺了4個爬上來的叛軍。生命快速流失的他,恍惚中看到,面前突然出現了回家的小路,已做好香噴噴大米飯的母親,正站在門口微笑着等自已回家。
“娘,兒子殺賊多名,現在終于回家了。。。。。。”
于是,槍兵乙隊副隊長曹興節臉上帶向往而滿足的微笑,雙眼漸漸地失去了光澤。
“殺啊!為隊長報仇!”槍兵乙隊隊長高小飛與手下一衆槍兵齊聲怒吼,更加奮力地刺殺不斷沖上前來的叛軍。
又是6架的長木梯架了上來。
最後剩餘的後備盾兵,槍兵丙隊的全部槍兵,怒吼着沖上去,頂住不讓他們順利跳上防禦牆。
轟開的缺口處,橫行隊第2甲甲長程勇,粗壯的雙手中緊握一把長柄挑刀,那原本雪亮的刃口,此刻滴溚的鮮皿正在不住流淌,已經殺了近10名叛軍的他越戰越勇,又狂吼着揮刃向前突擊,手中鋒利的挑刀刃尖如刀割黃油一般,又刷地劃開兩名叛軍肚腹,兩名叛軍大聲慘叫倒地,兩人肚中,那暗青色的腸子象噴泉一樣飚出,在冰冷的防禦牆頭濺出老遠,迅速和地上的雪花混在一起,被凍成冰冷的一團。
程勇扭身正欲向旁邊另一名叛軍揮刀劈去,一個冰冷的槍尖兇狠地刺入他的肋下。
程勇能感覺到自已那顆強健的心髒,在叛軍槍尖的突刺下如氣球一般爆裂。口中大口噴着鮮皿的他,懊喪地想道:“操,沒想到老子今天在這裡失了手。。。。。。”
倒地的他,在看到偷襲自已的那名叛軍,被手下的橫行隊員哭喊着砍死後,欣慰地閉上了眼睛。
這個缺口并沒有如李嘯想象的那樣被迅速堵上,而是在橫行隊頂退叛軍一陣後,又開始漸漸向後退縮。
而其他叛軍攻入點,也開始有李嘯軍兵漸漸不支,不時有槍盾兵倒下。最左側的一架長梯,連接有四五名叛軍跳入,雖被苦戰殺退,卻讓李嘯的槍盾戰陣中而開始越來越變形,露出空隙與缺口。
在李嘯猶豫要不要将下面作為預備隊的槍兵戊隊調上來時,從西門城牆外,也開始傳來了隆隆的戰鼓聲。
一聲嘹亮的天鵝号聲,西門城牆外,叛軍副帥李應元的另一陣叛軍,冒着越來越大的雪花,高聲呐喊着向西門城牆進攻。
防禦牆下,叛軍統帥李九成極其興奮,他揮刀大吼:“兄弟們,我軍攻下高龍堡,就在此時!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