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喚來李長材,李忠文這兩個李嘯最親密的謀士,來獅子峰議事大廳商量之前,獨坐廳中的李嘯,想過兩個方案,卻都感覺不太合适。
第一個方案,就是把這些俘虜交給山東巡撫朱大典等人。
李嘯不想這麼把俘虜交出去,在已與朱大典劉澤清等人交惡的情況下,被朱大典這些人吞沒軍功的可能性極大,自已很可能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而第二個方案,就是留下這些俘虜當苦力,讓他們在雄唐所幹苦役。
隻是這樣做的話,李嘯決不甘心,畢竟這些俘虜是難得的戰功,如果給朝廷立了戰功還要悄悄摭掩不上報的話,這也太憋屈了,這絕不是李嘯的風格。
不多時,李長材與李忠文趕了過來。
李嘯将俘虜的事情對兩人簡略地說了一遍。然後一臉凝重地對二人說道:“現在如何處理這二千多俘虜,二位先生幫我想個良策。”
李長材掂須思索良久,然後說道:“大人,在下之意,軍功難得,還是要上報方好。”
“哦,交給朱大典他們麼?”
“非也,可直∮∨,接交給朝廷。”李長材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交給朝廷?這不越級了麼?”李嘯一臉疑惑。
“對,就是要越級上交。”李長材掂須笑道。
“若如此,大違朝廷制度,如何可行?”李嘯不明白。
旁邊的李忠文笑了起來,他在一旁插言道:“我懂長材的意思了,是要讓李大人你把這次戰勝叛軍捕獲俘虜的軍功,直接上報給上次幫我們拿下雄唐所的溫大人。”
李嘯瞬間明白了。
對啊,現在自已已經攀上了溫體仁與曹化淳這兩棵朝中大樹,為什麼還一定要通過朱大典才能上報呢?
況且。現在的自已也不是在登州受朱大典直轄指揮,根本沒必要事事都要向其奏明。
現在朝中都對孔有德突圍一事極其關心,估計是這段時間以來,朝政所議的重點話題。現在明軍雖已得到殘破如洗的登州城,但斬獲的叛軍着實廖廖無幾。如果自已把這2152名俘虜上交,大喜過望的朝廷。必定不會對自已的越級行為太過深究。
李長材一臉思索狀地在一旁補充道:“其實,學生估計,溫大人也希望你将偌大軍功,直接向他禀報,這樣一來,他在皇上的心中,無疑份量更重,對他自已的前程也會更有裨益。”
“才材說得很對,同知大人。因時趁勢,機不可失,立刻向溫大人禀報這份軍功,當為最好的辦法。”李忠文點頭說道。
李嘯聽完李長材的話語,陷入了深思之中。
他知道,在曆史上,溫體仁就是在今年,取代了周延儒成為首輔。現在自已若能把這份軍功讓他奏報上去。無疑會極大地增加崇祯對他的好感。從而讓他更順利地登上首輔寶座。
畢竟,在全國局勢一片黯淡的情況下。自已所捕獲的是這2152名俘虜,更能顯出這份軍功的珍貴與重大。
首級可以冒充,俘虜要冒充卻是極難。
“兩位先生說得甚有道理。這樣吧,俘虜處理之事,我就按兩位之意去辦!”李嘯斷然說道。
李嘯立即安排哨騎甲長方勝領20名哨騎,帶上自已的親筆信。立刻飛馬趕赴京城,向禮部尚書溫體仁禀報此事。
當然,李嘯還給了溫體仁一份厚禮,那就是一箱滿滿的裝着5000兩雪花紋銀的銀箱。
另外,李嘯還有一個2000兩雪花紋銀的銀箱。李嘯讓方勝悄悄送給司禮監秉筆太監、東廠提督曹化淳。
望着方勝一行人縱馬而去,李嘯伫望良久,雙眼之中,滿是期待與不安。
有誰知道,這俘虜與軍功報上去後,會是一個怎麼樣的結果呢?
七天後,禮部尚書溫體仁,在自家客廳中,接見了風塵仆仆的方勝一行人。
李嘯的這封親筆奏章,溫體仁快速讀完,随後,一臉歡喜的他,拍着桌子大喊了一個字:“好!”
跪于地上的方勝,急急插言:“禀尚書大人,李大人說,為防有人貪墨軍功,故派我等直接進京禀報尚書大人。李大人斬獲353名叛軍首級,捕獲2152名俘虜,皆是實數。另有毛有順、毛承福兩賊屍首,亦已用石灰硝制,大人可派人查驗,實無虛假。”
溫體仁大笑起來,一雙陰鸷的雙眼中,滿是喜悅跳蕩。他虛扶了一下方勝等人,和氣地說道:“各位平身吧。李嘯為人,忠直可靠,本官是十分了解的。你們且回去告訴李嘯,朝廷不日便會派人下去查驗。李嘯全軍立此大功,朝廷定當重重有賞!”
方勝等人大喜告退。
溫體仁一手拿着李嘯的奏報信件,一手拍着那厚實的5000兩銀箱,臉上滿滿都是笑容。
“你速速去請曹公公來我處議事。”二個時辰之後,心情方平靜下來的溫體仁,對旁邊的一名小厮低聲吩咐。
不一會兒,一臉笑容的曹化淳進入客廳。
“曹公公,你如此開心,莫非,也是得到了李嘯軍大捷之消息?”溫體仁延請曹化淳入座,微筆着問道。
“哈哈,咱家剛剛得到了李嘯屬下的禀報,說那李嘯此次海戰大獲全勝,俘敵甚多。咱家在想,陛下若是得到這消息,該是不勝歡喜矣。”得到了李嘯軍的捷報,又受了李嘯軍2000兩銀子的曹化淳,心情極好,一張微胖的臉上,笑得雙眼眯成一條縫。
溫體仁感慨道:“李嘯确是個将才,現在國事如此不堪,此人卻能有這般作為,實不簡單。不負老夫當日提拔他的苦心啊。”
曹化淳斂起笑容,低聲說道:“隻是,咱家在想,李嘯這次禀報軍功,可有越級之嫌?”
溫體仁臉上閃過一絲冷笑:“怎麼着?還定要讓朱大典等無用之将分潤軍功不成?他們拿了一個殘破的登州,卻竟沒得斬獲任何叛軍将領!本官極懷疑,朱大典上報的那些首級,不是叛軍的,而是斬下死去百姓的頭顱來充數!”
曹化淳點頭歎道:“咱家亦甚疑此事。隻是天家得了此人奏章,見登州複歸大明,頓是喜形于色,對這些疑點,卻也未作深究。”
溫體仁輕歎一聲道:“此事要查證卻也不難,到時審問那些李嘯手中的俘虜便可知道。也虧朱大典此人臉皮厚,怯戰無用至這般田地,竟然還能在奏章中為自已表功,真真可笑之至。”
曹化淳複壓低聲音道:“溫大人,你可是要借此事扳那首輔周延儒下來?”
溫體仁冷冷一笑,目光之中滿是森寒之色:“天與不取,必獲其咎。那朱大典本是周延儒全力舉薦,現在朱大典謊報軍功,欺瞞皇上,周延儒作為保舉之人,安有置身事外之理。本官定要秉公執法,彈劾于他。”
溫體仁言畢,兩人皆是會心地一笑。
随後兩人又閑談了一會,曹化淳起身先行回宮。
溫體仁并未急着出發,卻在房間之中來回踱步,将要與崇祯皇帝的對答之詞在心中仔細思慮了一番。感覺妥當之後,才攜上李嘯的禀功信,帶着一臉複雜莫測的笑容向奉中殿款步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