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這番話剛說完,劉知俊臉上立刻滿是怒色,他旁邊的家丁隊長董茂跳了起來,額上青筋條條綻出,大喝道:“李嘯,你口出狂言,竟敢如此蔑視我劉大人!告訴你,我劉大人乃是久經沙場之老将,所提之策,乃是久經考慮,深思熟慮之計也。請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李嘯冷笑一聲,正欲說話,忽聽得外面有仆人叫道:“任城衛指揮使馮嚣大人,兖州知府尼澄大人到。”
朱壽鋐連忙讓兩人進來,然後親自向李嘯等人介紹,随後落坐看茶。
李嘯對這個任城衛馮嚣不太熟悉,隻見他身體健壯,面皮粗黑,兩隻大大的牛眼,一臉粗硬的絡腮胡子,一副典型的武人外貌。
對于兖州知府尼澄,李嘯卻因為前世的《兖州史話》一書中,曾對此人詳細描寫過,故而印象頗深。
尼澄,字登甫,北直隸钜鹿人,崇祯年間進士,崇祯五年時,因前任知府王廠幹與魯王朱壽鋐不和,隻幹了不到一個月的知府,便被朱壽鋐誣陷入獄,最後死于流放途中。随後由尼澄接任。
尼澄為人,比性格耿直一條筋的前任知府王廠幹要圓滑得多,待人接物皆是不卑不亢,和緩有度。但此人内心之中,極有主見,相當機敏決斷。在崇祯十一年的清兵入寇山東時,正是此人率領兖州兵将拼力死守,才擊潰了來襲的清軍,保得兖州府城不失。時任魯王的朱壽镛大哭而道:“非是尼公救命,我合府皆亡矣。”
尼澄最後由于操勞過度,于崇祯十三年病亡。他死後,兖州百姓集資為他立了德政碑,碑文出自文學大家範淑泰之手。
李嘯笑着向尼澄拱手而道:“久聞尼知府大名,今日得見,李某何其幸甚。”
尼澄見李嘯如此客氣,也拱手笑着回道:“李指揮使少年英雄,多有功業,尼某得見李大人。亦是平生難得機緣矣。”
兩人大笑起來,原本緊繃的會議氣氛,頓時輕松了一些。
因兩人新來,朱壽鋐讓劉知俊又将剛才的抗敵策略再講了一遍。
劉知俊原本以為。自已的這份看似完美的計劃,除了李嘯居心叵測要加以反對外,其他人應該是皆會贊成了。沒想到,他話一說完,那看似粗豪的武人打扮的任城衛指揮使馮嚣。騰地從座位上站起,連連擺手道:“劉指揮使此計,某家看來,甚不妥當。别部兵馬,馮某不了解。但某家任城衛這二千多兵馬,說實話,非是自貶,皆是久疏戰陣之兵,如何能上陣與流寇打野戰,某家隻怕這點兵馬一撒出去。就如肉包子打狗一般,有去無回了啊。”
劉知俊聞言,深深地皺起眉頭,還未說話,旁邊的尼澄也開口言道:“尼某曾聞,流賊之戰,忽聚忽散,從無定勢,并且最擅伏擊,其左右埋伏。更番疊承,令官軍防不勝防。現在敵軍已破濟甯州,尼某估計,敵兵一路裹脅民衆百姓。現在恐有近十萬之衆,我軍所有部隊加起來,不過萬餘人,敵軍之數為我軍十倍,焉可驟勝!并且我軍各部戰力參差不齊,号令也難于協同。想與敵兵野戰,打個突襲,尼某卻認為實在不妥。”
尼澄說完,存心殿内,頓時一陣沉默。
被馮嚣與尼澄輪番反對,徐州衛指揮使劉知俊面紅耳赤,低頭無言。他旁邊的家丁隊長董茂一臉不滿,嘴唇甕張了幾下,似乎要辯解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終于,一臉灰白的魯王朱壽鋐,呐呐地說道:“諸位這般說來,那流寇豈非無法可制,如之奈何?”
李嘯望見朱壽鋐旁邊的泰興王朱壽镛用探詢的目光向自已望來,李嘯知道,現在,到了自已說法表态的時候了。
“諸位,兵法雲,知已知彼,百戰不殆。李某認為,流寇之勢雖大,但也并非全無弱點與失誤。”李嘯站起身來,緩緩而道。
朱壽鋐雙眼一亮,急急說道:“李指揮使請詳細言之。”
“各位,剛才尼知府說了,流寇攻占濟甯州,已将隊伍擴大至近十萬之衆,這一招,看似流寇之大勝,但是,李某認為,實為流寇之失誤與敗筆。”
所有的目光齊刷刷地集聚在李嘯身上,李嘯繼續侃侃而談。
“試想,如果當日流寇攻克巨野縣後,立刻集中兵力直撲兖州,那麼,我軍哪怕不吃飯不睡覺日夜兼程趕來,也難于趕上流寇進軍的速度。待我軍來到兖州之時,兖州府城必然已被流寇四面包夾圍得水洩不通。若到這般情形,李某認為,便是子牙複生,孫武再世,也難保全兖州城池。”
“李指揮使且說下去。”朱壽鋐在一旁急急而道。
“幸得天佑我大明,給于我兖州城保全之機。那流寇,貪圖眼前利益,攻打相離最近的濟甯州,雖已取勝,但卻大大延緩了其進軍兖州的速度。現在我軍已入兖州,便可立刻開展兖州防禦,從而争取到了寶貴的準備時間。流寇攻克濟甯,再到兖州,李某估計,應該還要二天才能到達。這二天時間,對我軍守衛兖州之準備,乃是至關緊要。”
“那依李指揮使來看,我軍該做何準備呢?”說這話的,是泰興王朱壽镛,他眨着眼望着李嘯,顯然聽得入神。
“王爺,依李某看,這第一步,便是堅壁清野。”李嘯的回答簡潔有力。
“哦?”
“魯王殿下,這二天内,我軍現在應該抓緊時間把兖州城外的各個村莊百姓,連同他們的存糧,牲畜,全部緊急攏入兖州府城,以防其為流寇所用。”
未等朱壽鋐回答,李嘯接着說道:“與此同時,兖州城中,全部的流民集中看管,不得讓其随意在街面行走,各類商鋪也全部關張停業,府城中商販百姓皆居于其家中,亦不得随意在街面上胡亂走動。此舉為防止已混入的敵軍細作間諜,在城中大搞破壞,甚至與攻城的敵軍内外呼應。此為不得不防之舉措。”
尼澄在一旁歎道:“李指揮使這般舉措,實實極為必要。尼某亦曾聞,賊善用細作,或攜藥囊蓍蔡為醫蔔,或缁流黃冠,或為乞丐戲術,或為流民散兵,以觀各城虛實,潛為城中内應。他們明作良善,暗施破壞,往來城中,難知其細。現在限制其在街上行走,卻可極大地保障我兖州城内安靖平治,沒有内患之憂。”
李嘯見他插話,連忙點頭說道:“尼知府之話,正合李某之意。李某認為,這兩日内,城外收攏村莊百姓之事,可以由馮指揮使帶任城衛兵馬緊急實施。而城内集中流民,整肅街道之事,可由尼知府帶全體衙役立刻開展。”
李嘯說完這話,雙眼目光炯炯地望着魯王朱壽鋐。
朱壽鋐看懂了李嘯的眼神,連聲說道:“李指揮使行事頗有條理,孤王心下深以為然。這樣吧,這兖州城池的守衛防務,便由李指揮使全權負責,其他各将各人,均受李指揮使調遣安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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