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正離去,執事都是面面相觑,各有思量。
大家都是深沉人,當下夜明執事一聲咳,說着:“諸位,我們且去準備。”
别的執事聽言都是應着,随着出去,隻有灰藏臉色鐵青。
本識受損?
這也看程度,其實每次考核身死都有一些受損,隻要人沒有死,總有着機會,灰藏這樣想着,漸漸按捺住心中恐慌,大步行了出去。
這時,由執事發出的一道符文帶着金光落入魏宮,有着牽引一樣,落到了側殿前面。
這時接近着黃昏,天色尚亮,幾個侍衛都在守衛,裡面有一個男孩見了,“咦”的一聲。
這個男孩眉清目秀,神情軒昂,卻見着一個老仆忙過來,口中說着:“侯爺,這些事不是您現在能辦的,奴才帶您準備用膳,膳房來人問侯爺今天怎麼用膳,奴才覺得用些清素比較好。”
這小小魏侯不甘的看了一眼,隻得跟着過去。
魏侯此時年幼,又被架空,龍困淺灘,狠狠鉗制住,雖還有些氣運,卻是被漸漸消磨。
魏侯去後,一個侍衛大步上來,将符文一抓,就大步出了魏宮,一路出了府。
府外街道行人不多,有着馬車經過,這侍衛單手一攔,一個車夫就停了下來:“軍爺,我沒犯事,您這是……”
侍衛直接進了後面,對前面車夫喝着:“少廢話,去範府,耽誤我的事,小心你的腦袋!”
車夫頓感覺涼水自頭澆到腳底,打了一個激靈,一抖缰繩駕着馬車而去,穿過幾條巷子,數條街道,在一個高大巍峨府宅前停了下來。
“軍爺。範府到了!”車夫出聲提醒着。
侍衛一看,翻身下馬,對車夫說着:“好,你能走了!”
車夫聽這話一怔。看了過去,侍衛見了,不由笑了一聲:“怎麼,不走還想要車錢不成?嗯?”
這話說的兇狠,車夫一個激靈,連連說着不敢,抖着缰繩駕着馬車去了。這時見着上面門口兩個親兵笑着:“黑甲軍出來的人好大的殺氣,來這裡何事,你不是在魏宮當差麼?”
這兩親衛和這侍衛顯熟識,出言說着。
“道宮來了信,給魏侯,我來送給知府大人過目。”侍衛說着,腰間抽出軍牌讓兩個門衛過目。
見了軍牌,兩人點點頭:“進去吧!”
侍衛行了進去。穿過了二重障礙,到一屋前,又叫丫鬟通報。才進了去,進了就叩拜:“黑甲軍張黑拜見主上……道宮來了信給魏侯,我送給主上過目。”
範聞握筆批着,頭也不擡地說着:“起來吧,本官批完了再跟你說話。”
這侍衛就叩頭起身,此時無事仔細審量,見得地上鋪着青磚,周圍躬身侍立着幾個仆人,遠處有着帶刀親兵。
幾個月時間,範大人越來越威嚴不測了。
正尋思着。聽見咳嗽一聲,忙收神看時,見範聞寫完文官,連上前賠笑:“主上請看。”
範聞将符文接過,細細打量,隻見這符文//最快文字更新無彈窗無廣告//帶着金色。不由心中沉思,片刻,卻見這送信侍衛還在垂手候立着,說着:“你且下去,回魏宮中好生看着。”
“是!”侍衛應聲退了下去。
見侍衛退下,範聞自桌案抽出一張金黃色的符文,和面前這個一般無二,拿着手中兩道符文,他不由冷笑。
“靈散人,你且出來。”範聞出言。
随着話音落下,一位道人自背後幔帳中出來,衣冠博帶,大袖飄飄,看上去有些仙風道骨。
見靈散人出來,範聞長身而起,走了過去。
“靈散人,你且幫我看看,這兩道符信,說些什麼,一封是給魏侯,一封卻是給我。”
說着,就将兩道符文遞了過去,靈散人單手接過,點點頭,将心神沉入其中,細細看了起來。
片刻又是換了一道,同樣心神沉入查看。
兩道符文看完,靈散人說着:“大人莫要多想,其實這符凡人都有閱讀,大人貼在眉心,就能看見。”
“這說的是弘明郡,有道人入了内門,授了正八品執事,過些日子要回來,要我們前去祝賀罷了。”
頓了頓,又繼續說着:“兩封書信都是一樣,隻是語氣不同,分别是給大人和魏侯,這本是給當地人主,因此可見在道宮心目中,您已經和魏侯并駕齊驅分庭抗禮了!”
範聞聞了這語,神色一松,當下也不查看:“哦,原來這樣,不過是那個道人這樣幸運,讓道門看中入得内門。”
“王存業。”靈散人也帶着一絲羨慕說着。
範聞聽了,臉色一變,臉色有些鐵青,就在殿中踱着步,反複幾次,隻是喃喃的說着:“是此子?”
靈散人見了不由一驚,不過自己隻負責他的安全,得些氣運,想必其中内幕甚深,當下隻是不言。
良久,範聞停了踱步,臉色也變的正常:“通知雲崖縣我兒,讓他備着厚禮去大衍觀恭賀,我府上也早早準備,不要省着,備份厚禮!”
有仆人聽了,連連應着,退了下去。
說完這了這話,範聞坐在椅子上,腦海中不斷想着。
一夜入縣殺得捕長,自河伯會上返回,滅殺青衣閣,刺殺謀主,威逼官府,這些事在當年還覺得慶幸,換了自己當家,就越發覺得難以容忍。
隻是當了知府,郡内秘密漸漸知曉,卻越發覺得厲害,當日王存業隻不過是人仙二轉,就這樣喪心病狂,現在卻更是難以對付。
尋來思去,範聞到了嘴唇的“國賊”二個字,又咽了下去,隻是一口将茶杯中涼茶飲盡。
話說下人聽言退下,傳話給管家。
管家不敢怠慢,立刻派人策馬加鞭通知雲崖縣二公子,又置辦禮單,一時間忙碌非常。
雲崖縣離府城百裡,策馬加鞭。淩晨時就到了雲崖縣地界,信使報出範府身份,守城士兵都不敢阻攔,連連放行。
一路策馬。街道上行人紛紛讓路,到縣衙停了下來。
“府城範老爺傳令,你們勿要阻攔。”信使取出範府令牌,讓門衛看人,快速的飛奔進去。
這時範世榮端坐着批示文件,說是今年縣裡豐收,就批着:“此誠可喜。冬種也不可怠慢,令有司巡查。”
接着又看了看人事單子,桑笠這個九品巡檢,不但把衙門的公差理了一次,又把巡檢司理了一次。
巡檢司統領的是當地招募的弓兵,屬縣令領導,實際上就是民兵,掌握二百民兵也是一股實力。
範世榮看完。正踱步伸着懶腰,就在此時,一人跑了進來。範世榮認得,是範家的養家子,當下說着:“王才,有什麼事,這樣慌張?”
王才“啪”跪了下來,說着:“奉老爺的令,特來告之,王存業晉八品執事,就快回到郡内!”
範世榮一時間怔住了,良久才說着:“不是說要等着三年資格嘛?”
王才叩了說着:“公子。老爺說,王存業成了内門弟子,要成鬼仙,道宮來信讓老爺給他祝賀。”
“老爺說,讓你備些禮品,向大衍觀送去。勿要遲了!”
範世榮聽了,臉上一會紅一會青,片刻背上就出了汗,咬着牙:“你說的難以置信,我不信,才幾個月時間,就成鬼仙?”
這些事不算機密,範世榮對道宮制度有着了解,卻非常明白這“鬼仙”意味着什麼!
說了這話,又覺得氣餒,坐到了坐位上怔着。
這實際上不可能是假。
這時,秋風吹着,窗紙不斷鼓起凹陷,範世榮過了許久,才鎮靜下來,說着:“王才,你回去對老爺子說,這事我知道了,會處理好……你就這樣回去,原話說與他聽。”
“是!小的遵命!”
王才站起身來退了出去,翻身上馬,一抽馬股,朝府城而去。
四下無人,範世榮一口接一口喝着茶,滿面倦色,許久看着一疊疊文件,自己當上縣令後,辛苦勤政,調度物資,安撫人心。
自開始時生疏,到現在遊刃有餘,這不但是天分,根基,也是勤勉而得,私心裡也有些滿意。
隻是現在這一個消息打上來,卻覺得無從說起,隻是怔怔喝茶,又在房間内緩緩踱步。
範世榮想到這幾個月辛苦,眼都是一紅:“哎,以前不到這位置上,不覺得,現在才覺得國賊二個字真貼切,竊國之權,盜國之位,奪國之基,可惡啊!”
範世榮越是踱步,心中壓抑越是揮之不去,良久才吐出一口粗氣,向外面行了出去。
一個仆人連忙推開門,讓少爺出去,範世榮默默思索,突注意到這人,不由心中一動,問着:“馬騰,你來我家幾年了?”
這人聽見這話,垂手回着:“少爺,小人三年前讨飯來府城,幸得大老爺收留,在範府三年了。”
“哦,三年了。”範世榮聽着,默默沉思,這人還是當年高景賞識,說是有些根骨,要是培養會有些用處,但是必須先磨了他的菱角才行。
隻是這些凡間手段,能趕上道士晉升?
“你去幫我置辦禮品,并且帶上我的令牌,讓捕快找一隊喜慶吹打鼓手過來,明天一早我有用,禮品是給一位女冠用着,讓他們把帳記在我身上,你在我家這樣久了,想必有些眼界,不要怕花銀子,就這些,你下去置辦,明天早晨,我要看見東西。”範世榮說着,腰間抽出一張令牌,抛給馬騰。
馬騰連忙接過,躬身應是,默默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