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獎勵
宋寶如此爽快的态度,讓許春花有些意外。
不過,許春花并沒有相信他的話,連一個标點符号都不相信。
因為宋寶的話,與她之前審問土匪的内容,有出入。
許春花向宋寶确認道,“你的意思是說,你隻是把他們藏在這個地洞裡,對不?”
宋寶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道,“對,就是這麼回事。”
宋福貴沒來由地,又發出一聲重重的咳嗽。
宋寶連忙搖搖頭,“呃,不,不是這麼回事。”
許春花笑着問,“那你說,在這件事裡,你究竟扮演什麼樣的身份?”
“這個,那個……”宋寶吞吞吐吐,與眼珠四處亂轉,不時看向宋福貴,似乎在向他求救。
宋福貴和他用眼神交流,嘴巴動了幾動。
當許春花看向他的時時,他又連忙恢複面無表情的模樣。
“宋叔,你剛才和宋寶交流什麼呢?”許春花問。
“沒有啊,我沒和他交流。”宋福貴做出無辜的樣子。
宋寶急忙說道,“對,許大人,我們沒交流。”
他連忙轉移話題,說道,“許大人,其實是我直視他們搶劫衙役抄家的财務的。”
許春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向宋寶,說道,“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
宋寶連連點頭,“對,就是我做的。”
許春花問,“你知道做這件事的後果嗎?”
宋寶搖搖頭,“不知道。”
許春花冷聲對他說道,“這件事有兩大罪狀,第一,搶劫衙役,奪走抄家的财物,第二殺死了一個衙役,這兩大罪狀加起來,是重型,要被砍掉腦袋的。”
“啊!”宋寶面如土色,磕頭如搗蒜,“許大人,求你救小子一命啊。”
許春花笑眯眯地問他,“你想活命嗎?”
宋寶肯定的點點頭,“是的,許大人,我想活着,好死不如賴活着,誰都不想死。”
許春花笑道,“你有這覺悟就好,其實想活命也很簡單,隻要這件事不是你做的,你把指使你的人說出來了,你就是無罪了。”
宋寶臉上剛剛揚起的笑容又落了下來。
冷眼旁觀的宋福貴忍不住說道,“春花,你怎麼能這樣呢,宋寶都認罪了,你不光不處理他,還引導他亂咬人,我覺得你這樣做非常的不對。”
許春花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覺得做的不對的是你,我跟他說話,跟你有什麼關系呀。”
“我……”宋福貴被嗆得啞口無言。
“宋叔啊,我覺得你還是離開吧,不要耽誤我在這裡審案了。”
宋福貴強自辯解道,“我隻是看不慣你審案的方式而已,忍不住說幾句。”
“看不慣就離開呀,誰讓你在這呆着了?”許春花趕他離開。
她看出來了,有宋福貴在場,她的審案會遇到層層阻力的。
宋福貴梗着脖子說道,“我不能離開,這是我家,我必須得在這呆着,而且這件事跟我也有關系,這都涉及到我手下的人了,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呢。”
許春花冷聲道,“那你就老實的呆着,不準發出任何的動靜,聽到了嗎?”
在許春花冰冷的目光下,宋福貴不得不點頭,“好吧,我聽你的。”
許春花繼續對宋寶說道,“好了,現在你可以說出實話了,到底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宋寶的眼神又變得躲閃,左看右看,不時的将目光瞟向宋福貴。
可宋福貴因為許春花剛才的警告,一本正經,不敢言語,但是,他眼睛不停地眨啊眨。
宋寶隻好硬着頭皮,說道,“許大人,這事兒确實是我幹的。”
“你确定?”許春花說道,“一旦你确定了,那麼你就等死吧。”
宋寶表情糾結,卻咬牙說道,“是的,我确定。”
許春花不由得瞥了宋福貴一眼,他手下的人挺聽他的話,甘願為他賣命,看來她在馭人這方面有些本領。
雖然,她知道這事很可能是宋福貴指使的。
但是,沒有直接的證據,宋福貴又找出一個替死鬼,她就拿宋福貴沒辦法了。
而且,她覺得,僅僅靠這件事不一定能扳倒宋福貴。
即使真的能指出宋福貴的罪責,她也不一定對付得了。
因為,現在她的勢力還過于弱小,和宋福貴比起來,就像孩童與成人相比。
她沒有足夠的把握戰勝宋福貴。
因此,當前對付宋福貴最好的辦法,不是直接扳倒宋福貴,而是先除掉宋福貴手下的爪牙,消弱他的勢力。
既然宋寶已經承認,這事是他幹的。
許春花不再追問他,轉而對着地洞裡的土匪們問道,“是宋寶指使的你們嗎?”
土匪們自然點頭成人,都應了一聲“是”。
他們才不管那麼多呢,隻要有人替他們背鍋,他們就承認。
許春花道,“好,既然你們招供了,那就上來呗,接下來該對你們進行處罰了,先把你們押進大牢,我日後審理你們。”
“啊。”
“我們不去。”
土匪們發出了抗議。
許春花白了他們一眼,“你們說的管用還是我說的管用?”
土匪們不得不低下頭,他們現在處于弱勢一方,沒資格提條件。
許春花對他們說道,“你們一個一個上來,不要擁擠,不要搶,誰若争搶,擾亂秩序,大刑伺候。”
雖然土匪們表示服從她,但是,她不得不防備他們中途反悔,或者制造騷亂,那樣又将有傷亡。
因此,她對土匪們采用了這樣的辦法,讓他們一個一個上來。
土匪們聽從許春花的命令,挨個往上爬。
一旦土匪爬上來,衙役立刻把他铐起來,用的是那種沉重的枷鎖。
土匪們被铐上的時候,有一些人試圖反抗。
但是,在這幾個如狼似虎的衙役面前,他們的反抗是徒勞的,凡是反抗的土匪,都被收拾了一通。
其中一個土匪反抗的最為激烈,楊不悔走到土匪面前,不斷的扇他耳光。
他對這些土匪們有十足的怨氣。
因為,正是他帶着衙役們抄胡文雍家的時候,被這夥土匪搶劫了。
土匪們還害的他受了傷。
雖然他現在經過郎中的治療,身上的傷得以治療,但他心中的怨氣無處發洩,而這名鬧事的土匪,正好撞到他的槍口上,被他狂扇一通。
楊不悔用雷霆般的手段,鎮壓了反抗的土匪,也對其他的土匪起到警示作用,土匪們都變得老實。
土匪們被押進了大牢,而地洞裡面,從胡文雍家抄家的财物,也都被送到了縣衙。
看到這些财物的時候,許春花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有了這些财物,她早就規劃好的學堂,可以建立了。
宋福貴呆呆的看着成箱的銀兩被擡走,他眼神火熱,十分的不甘心。
眼珠一轉,他對許春花說道,“春花,你看土匪把這些銀子放到我家,占用我家的地盤了,是不是給我點占地費呀?”
這就是他作為一個土财主的處世之道,凡事都扣扣搜搜,哪怕一文錢的便宜,也要占。
許春花本來不打算理他了,但是他竟然主動送上門來,那豈能讓他全身而退呢。
她說道,“哎呦,宋叔你不說這事我還忘了呢,說起這事,我得跟你說道說道,你馭下不嚴,你的管家竟然做出這麼為非作歹的事,雖然不是你所為,但是畢竟是你的人所做,而且把财物全部帶到你家了,這說明你相當于是同犯,要承受連坐責任的。”
“啊!”宋福貴驚愕地張大嘴巴,急忙說道,“春花,你這樣做就太過分了。”
許春花搖頭,“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不信你問其他城池的縣令,他們也會這麼說的。”
她用強調的語氣,說道,“咱們大月朝的律令,就是這麼規定的。”
确實,在這個時代,朝廷為了打擊各種犯罪,采用的處罰手段非常的嚴苛,為了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很多罪名都采用連坐制。
比如說,一個人被殺之後,抓不到犯人,但是附近的鄰居有嫌疑,于是就把鄰居統統殺掉。
還有另一種連坐形式,不僅犯人要接受處罰,犯人的一家老小,也要接受懲罰。
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讓人們知道朝廷的威嚴,不可胡作非為。
宋福貴苦笑,“春花,不要這麼嚴酷嘛,通融通融。”
許春花說道,“好吧,看在你是咱們林州城大善人的份上,這事我可以通融一步,但是呢,你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宋福貴茫然地問道,“需要什麼樣的代價?”
許春花用手比了個數錢的手勢,“銀子啊,用銀子洗刷掉你的連坐責任。”
在這個時代,銀兩可以說是萬能的,不能能吃喝玩樂,還能買官。
當然,這一招在許春花這裡行不通,她也沒資格賣官。
但是,在她的權限範圍内,隻要犯人出足夠的錢,她可以赦免犯人的罪行。
宋福貴露出肉疼的表情,“這樣不好吧,春花。”
“你要是嫌出錢不好,就承擔連坐責任吧。”
“那我還是出錢吧。”宋福貴不情願地說道,忽而,他問道,“我出的銀兩會用到哪裡呢,該不會裝進你自己兜裡吧?”
許春花搖頭,“當然不會,你以為我是你啊,見錢眼開,這些錢将被用在學堂的建設上。”
到現在,許春花還沒籌集到學堂的建設費呢。
她之前找過宋福貴,讓他出錢建學堂,宋福貴推三阻四,被許春花逼的沒辦法後,捐出了糧食,可是,始終不肯出銀兩。
現在,許春花正好可以利用這件事,逼他再出一份錢。
宋福貴緊咬牙關,不願意出銀兩。
許春花笑道,“不出錢的話,你就承擔連坐責任呗。”
宋福貴氣的大喘氣,無奈地說道,“好吧,我還是出銀子呗。”
“你出多少?”許春花問。
他比劃了個手勢,“我出一百兩銀子。”
許春花被他逗笑了,“哎哎,宋叔,你好歹是咱們林州城的第一大善人,就出一百兩銀子,你不覺得丢人嗎?”
宋福貴連忙說道,“已經不少了,我上次還出過糧食呢,糧食在加上這一百兩銀子,足夠多了。”
許春花說道,“糧食是上次的事,和這一次沒關系,不能一概而論,必須分開說。”
宋福貴見許春花态度堅決,肉疼地說道,“好吧,我再加一百輛銀子。”
許春花逼他一次,他就加一百兩銀子。
許春花對他墨迹的态度,十分不滿意,她說道,“宋叔,你太摳了,你最少得出這個數。”
她伸出一巴掌。
宋福貴試探道,“五百兩?”
許春花給他一個白眼,“宋叔,别讓我看不起你,你大方一次能死啊。”
她繼續說道,“五千兩,這是你出的最低數。”
宋福貴的表情變得非常激動,好像被人從身上割了一塊肉一樣,“春花,你要的太多了,我家也沒有這麼多的錢也。”
他向許春花訴苦,想讓許春花給他減少數量。
許春花打斷他的話,說道,“不要說那些沒用的,如果不出這個數,就把你抓進大牢,承擔連坐責任。”
宋福貴不情願的點點頭,“好吧,我出。”
許春花沖他勾了勾手指,“好,這才像個男人。”
她對宋福貴一揮手,“你還愣着幹嘛,去取銀子啊。”
宋福貴誇張地張大嘴巴,“你現在就要啊。”
許春花點頭,“當然啊,我怕你耍賴,所以你趕緊銀兩給我,這事就算了結了。”
宋福貴不情願的說,“我怎麼可能耍賴呢?”
許春花道,“你别說那些沒用的,按照我說的做就是了,咱們要避免夜長夢多。”
在她的強烈要求下,宋福貴沒辦法,隻好派人去取銀兩。
銀兩取來後,許春花又親自清點銀兩,确定沒有差錯後,這才離開。
宋福貴目送遠去的許春花,長長地松口氣,有種送瘟神的感覺。
許春花和楊不悔、司永安走在夜晚的大街上,此時已經是深夜時分了。
忙活了一天,許春花很累,但是,她的臉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她終于戰勝了宋福貴一次,成就感爆棚。
司永安看着許春花的身影,感慨道,“春花,我發現你越來越有才了,以你這樣的才能,可以去朝廷和那些老家夥相鬥了。”
許春花笑着搖頭,“安哥,你說的有點過啊,我和他們比,還差得遠呢,還需要繼續曆練。”
楊不悔也說到,“春花,我慶幸我跟你是朋友,而不是敵人,若是有你這樣的一個敵人,我會感覺到寝食難安的。”
許春花笑道,“我有那麼可怕嗎?”
楊不悔肯定地點頭,“當然可怕,因為你既聰明又鬼點子多,很難對付。”
許春花苦笑,“楊大哥,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楊不悔道,“當然是誇你,我這麼說,代表着我對你的敬重。”
許春花作出受寵若驚的表情,“楊大哥,千萬不要用敬重這兩個字,太沉重,我承擔不起。”
“春花,你這話說的就太謙虛了,你絕對承擔的起。”楊不悔勸說道。
司永安也配合道,“春花,我覺得楊哥說的有道理。”
許春花苦笑這說道,“哎呀,你們别說誇我了,我都不确定我能不能搞定接下來的事。”
“接下來有啥事啊?”他們不解地問許春花。
許春花道,“當然是審問胡文雍啊。”
雖然現在抓到搶劫的土匪了,在和宋福貴的較量中,也占據了上風,但是不代表這件事就此結束。
因為這件事的起因是胡文雍,現在胡文雍還在大牢裡關着,對他的審問還沒有開始呢。
司永安走到許春花身旁,拍拍她的肩膀,說道,“春花啊,我覺得對胡文雍的審問可能不太順利,别看胡文雍經常笑呵呵,但他給我的感覺,是一個非常狡猾的人。”
許春花點頭,“他就是非常的狡詐,像一隻老狐狸一樣,不好對付啊。”
他們回到縣衙時,已經是深夜了,許春花就沒提審胡文雍,留待明日再做這事。
今天忙了一天,需要好好歇歇,不光她要歇歇,所有的人都要好好歇歇。
當然,為了犒勞辛苦的衙役們,許春花在他們回家之前,特意做了一餐美食,讓他們都美美的吃了一頓,還給每人發了兩百文錢作為獎勵。
許春花的這個舉動,讓衙役們非常的意外,也非常的驚喜。
要知道,作為衙役的他們,每個月除了領固定的俸祿,沒有其他的收入。
當然,他們額外收取他人的錢,或者其他人求他們辦事的時候,送給他們的錢除外。
而現在,竟然在縣衙裡,領到除了俸祿之外的錢,他們都很驚喜。
許春花告訴他們,這是對他們今天辛苦付出的一種獎勵。
她還表示,這種獎勵日後将會越來越頻繁,隻要他們做好縣衙的差事。
除了有美食的獎勵之外,還會有金錢上的獎勵。
她這個舉動讓衙役們都很激動,就連邵廣漢,劉衛東,這兩個人平時喜怒不形于色,習慣裝深沉的人,在許春花宣布了這個決定之後,他們的臉上都帶上了笑容。
不管怎麼說,平白無故多得到一部分錢,沒有人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