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年紀已經很大了,但是身體卻很硬朗,這也要得益于他多年來早起鍛煉的習慣。
從花園裡的回廊上轉了一圈,熱身之後,早有下人把準備好的劍遞了過來。
打了一趟劍,身上開始冒汗,盡管是冬天,還是出了一身的汗,說明身體機能越來越不好了,變得有些虛了。
練完了劍,洗了臉,換了衣服之後,就去書房寫字作畫,因為聖上昨天拿了一幅畫給他看,說是江南的一位才子畫的,畫風非常的飄逸,是不可多得佳作,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他找到了新的知己,你該退出曆史了。
蔡京非常的生氣,這和畫有關系麼?不就是嫌棄自己老了,要換人了嗎?至于拿一副拙作來惡心他嗎?
王黼已經開始站班宰相的位置,蔡京現在就是輔助,用不了多久,他就要退下來了,想着自己跌宕起伏的一生,和趙佶不無關系,看他不順眼,就找人來制衡自己,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把他換下去,等需要他的時候,再啟用。
四次罷相,四次被啟用,就是他人生的寫照,不過現在終于要下來了,這次是正常退休而已。與其他的無關。
不過他為了讓他們家的權利不旁落,努力的扶持自己的兒子蔡莜上位,代替他行使宰相的職權,但是一切還不都是他說了算?
為了給蔡莜鍍金,蔡京煞費苦心的讓他跟着童貫下了江南,在軍中做了一個書記官的職務,德勝歸來之後,憑借他的手段和人脈,進入中書省不成問題。
再熬幾年資曆,隻要有機會宰相的大權遲早還是他們家的。
做了一幅畫,拿起來看了看,還算滿意,就讓身邊伺候的仆人收了起來。
早餐是包子和稀飯,還算可口,吃了兩個包子,就有些腹脹,随便喝了點稀粥,在下人的伺候下,穿上了官服,準備上朝。
今天是大朝會,京城裡所有的官員都要上朝述職,蔡京還沒有完全退下來,自然是要上朝的。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下人擡來了轎子,擡着蔡京前往皇宮。
由于他們這些一品大員住的地方距離皇宮很近,沒多久就到了皇宮門前,蔡京下了轎子一看,皇宮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王黼和梁師成已經來了,并且在他們身邊聚集了很多官員,大部分都選擇站對的,一看蔡京的宰相位置不保,紛紛投靠了王黼。
不過他這一輩子四起四落都不曾被打倒,可見他的黨羽頗爪牙特别多,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一個手指頭比你的腰都要粗,用不着這麼落井下石,好歹同事一場,不要做的太難看。
于是,還是有一些人主動過來問好,蔡京也恭敬的回了禮。
這就是典型的政治鬥争,不過蔡京已經不感興趣了,官做到他這個份上,已經不需要通過勾心鬥角來提升自己在百官心目中的位置了。
已經清楚的證明過自己的能量了,上朝之後,他就站在王黼的身後,閉起眼睛什麼都不說。
趙佶看上去很疲憊,最近張虛白煉制出了一種新藥,威力驚人,為了讓趙佶感受新藥的沖擊力,張虛白在民間選取了十八位少女進宮,就安排在艮嶽旁邊新建起來的宮殿裡。
趙佶本身就是一個風流的才子,再加上環境和現實條件的誘惑,追求長生不老是每個帝王畢生奮鬥的目标,睿智如唐宗李世民都不能免俗,何況是沒有多少主見的趙佶呢
昨天晚上兩位秀女輪番上陣,趙佶有點招架不住了,即便是有藥物的幫助,體力總是出現問題,導緻今天上朝總是心不在焉的。
“衆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趙佶有氣無力的說道,根本就不像是一位睿智的帝王,倒像是街頭下三濫的痞子。
禦史方鶴抱着芴闆緩緩走出人群,啟奏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趙佶一臉不悅的揮揮手說道:“說吧!”
方鶴整了整衣袖,朗聲說道:“臣彈劾淮陽軍指揮使吳熙,濫殺無辜,導緻民怨沸騰,江南造反之事愈演愈烈,有些老實的百姓也拿起了鋤頭加入叛軍抵制官軍,緻使童樞密身陷湖州,要不是韓世忠将軍奮起反擊,整個西路軍已經灰飛煙滅了,吳熙要負主要責任,此為其一。
吳熙率領的東路軍打仗不積極,手下士兵貪圖享樂,消極怠工,進程緩慢,導緻沒有和童樞密準确的在杭州城外回合一處,晚了整整兩天的時間,安撫使大人盛章可以作證,此為其二。
吳熙本隸屬于永興軍路子午營的一個都虞侯,因為剿匪有功,正值方臘造反之際,被認命為淮陽軍指揮使臨危受命,南下平叛,據說他在清澗建立了一個什麼加工廠,制造出了更為精密的火藥彈,威力巨大,是攻城拔寨如履平地,吳熙私藏火藥彈,是何居心?
微臣彈劾吳熙三條罪狀,請陛下定奪。”
趙佶聽方鶴一說,皺了皺眉頭,不由得挺直了身子,說話的語氣也不由得加重了幾分:“衆愛卿以為如何啊?”
王黼身為宰相,自然是要第一個發言的,他的意見左右着大半個朝堂的意見,隻見他出班說道:“陛下,按照方禦史所言,此子用心邪惡,不得不防,但是,他手握重兵,不能激怒于他,隻能讓盛大人在前線安撫他即可,等他回來之後,去了兵權之後,再圖其他。”
梁師成和王黼沆瀣一氣,意見自然是一樣的,但是,一個宦官不能和大臣有所往來,這是鐵的紀律,表面上自然是要争鋒相對的,出班啟奏道:“微臣以為不妥!”
趙佶看了一眼梁師成,說道:“愛卿有何高見?”
“臣以為,此子反心已現,應當立即拿下審問,嚴刑拷打之下,必有收獲,如依王大人所言,等到此子做大做強之後再收拾的話,恐怕不是上上之策。”
趙佶點了點,讓梁師臣退下,把目光轉向了打盹的蔡京,雖說現在他退居二線,但是黨羽遍布,說話依然很有分量。
“蔡大人有什麼要說的嗎?”
蔡京聽見趙佶問話,自然是要言語的,出班說道:“老臣以為控制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控制他的家人,這樣的話,就算他有反意,也要掂量一下了。”
此語一出,朝堂上附議聲一片,都說這個辦法好。
趙佶一看,蔡大人的威力果然不同凡響,吳熙是什麼樣的人,他心裡知道的很,密法司的人就跟在他身邊,随時監視,司馬林身為監軍,自然知曉其中的原委,這兩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到現在為止,說的都是吳熙的好話,尚沒有其他不好的言論反饋回來,他們這就是看人家一個小孩子,升遷的太快,心裡不平衡,也是害怕到時候對自己的位子形成危險,所以才極力的想要在他還沒有成氣候之前就扳倒他。
趙佶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于是靜靜的坐在龍椅上看他們演戲。
隻要不是有傷吳熙的性命,其他的一切準奏,不就是給他們家換個地方生活麼?還是在京城,這有什麼不好?
聽說太子非常看重這位和他相處的很不錯,還專程去過他在長安的宅院,土豆和玉米就是從他們家裡帶回東京的,為此太子還申請給他加官進爵了。
太子已經開始培植自己的勢力了,吳熙确實是最佳的人選,年輕富有張力,還有正能量,重要的是滿腦子的新奇思維,這給大宋帶來的不僅僅是軍事實力上的提升,更是一種新氣象。
太子想要培植自己的勢力,這無可厚非,作為現任皇帝,應該大度的接受,并且給予大力的支持。
事實上,趙佶也正在這樣做,因為最近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大不如前,張虛白給他的藥物越來越重,服用之後,不覺得身體有所好轉,反而有每況愈下的感覺。
本來懷疑張虛白這個道士有謀害之心,但是,另一個道士郭京經過調查之後,說張虛白沒有謀反心裡,也沒有謀害皇上的意思,隻是人老了,膽子小了,很多藥材都不敢加了,所以才導緻他的身體不能保持持續性,才有每況愈下的感覺,要是持續進步幾個月,身體又會逐步的好起來的。
于是趙佶準備罷免張虛白,任用郭京為自己的道家領路人,全力幫助自己恢複身體,如果能像老子那樣得到成仙自然很好,如果不行的話,盡可能的延年益壽也是不錯法人選擇。
重要的是郭京說要想潛心修煉,最好是不問政事才好,這樣每天操勞,對身體沒有一點好處,所以他才有了退位讓賢的打算。
本來郭京的意思不是讓他退下來做太上皇,而是把朝政交給能幹的大臣就行,哪裡知道他有這樣的心思。
這是謀反的心裡,任是郭京多長了一顆腦袋也不夠人家砍的。
“蔡卿家果然好兇懷,朝廷能有你這樣的肱骨之臣,是朝廷之幸,百姓的福音啊,好吧,就按照蔡卿家所言,把吳熙的家眷全部搬到東京城來,所有的花費都有内務府來出錢。
保康門内有一套宅子,是鄭王爺住的,他老人家走了之後,一直空着,現在就把他送給長安縣男作為暫時的栖身之所。
就這麼定了,不要再議,退朝!”
抱着芴闆等候嚴懲吳熙的人,一臉的黑線,因為是他們讓吳熙得到了更高的禮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