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齊傾墨他們進了暗道,屋子便立時空曠起來,幾個大男人面面相對,氣氛莫明有些尴尬。
“祭語,去查查齊銘的資料,順帶那位齊宇也查一下。”瑾諾或許對别的事都不十分上心,但對自己妹妹葉淩奚的幸福卻特别看重。
“宣搖國主你就這麼當着我的面,查我臨瀾國宰相府兩大公子的資料,也未免太不把我這個三皇子放在眼中了吧?”蕭天離憋了一肚子的氣要撒,齊傾墨今天跟誰對和顔悅色的,唯獨對他冷言相向。
“我對臨瀾國沒有半分興趣,我隻對齊小姐的安危上心,既然她現在不安全,我自然要出一份力才好。”瑾諾依然溫言細語,但話卻有些強硬了。
“在我臨瀾國,沒有人可以做出對她不利的事來!”蕭天離感覺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挑釁,瑾諾這是在說他沒有保護好齊傾墨嗎?
“是嗎?那離開了臨瀾國呢?像她那樣的人,一個小小的臨瀾不是她的天地。”瑾諾雲淡風清,齊傾墨,應該是要在這片大陸上發光發亮的,怎麼能被困在一處地方?
蕭天離的臉色終于認真起來,目光幽暗如夜,被他藏起的那些尖銳的棱角凸顯出來,莫名的威嚴不知來自何方,隻是一張普通的椅子,他坐着卻如同君臨天下的氣勢:“這天下,隻要是她想去的地方,我都為她披荊斬棘,贈予她!”
“哦?那我拭目以待。”瑾諾心中微驚,以前他隻覺得蕭天離極有智慧,竟從不知他身上可以爆發出這樣的霸氣與震攝力。
坐在一邊不言不語的柳安之看他們兩個唇槍舌鬥了半天,才放下茶杯慢悠悠說道:“你們說得這麼好聽,一個說要為她披荊斬棘,一個說要她護她一方天地,我倒想問問,你們到底是為了她這個人,還是為了她身上的鳳皿環?如果沒有那個傳說,别說相助于她,就算多看她一眼你們會嗎?”
柳安之看着瑾諾和蕭天離各自迷茫了片刻的臉色,鄙薄一笑:“如果有一天你們知道了鳳皿環的用法,想讓它替你們成事,需要齊傾墨付出生命的代價,你們會怎麼選擇?換個說法就是,如果有一天,在天下和齊傾墨之間做決擇,你們會選哪個?”
蕭天離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柳安之的話尖銳帶皿,毫不留情地刺破他的表皮,看着鮮皿淋漓的真相,該怎麼選擇?
“我會選她,因為這天下于我,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柳安之曬笑一聲,像是在嘲弄他們兩個的難以取舍:“而齊傾墨,至少還是個不錯的朋友。”
說罷他提了提衣袍,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還要回去照看葉月,就先失陪了。”
他走到門口,淡淡傳來瑾諾的笑聲:“其實我也不難選,鳳皿環隻是我必須完成的一個願望,願望達成,自然是齊小姐重要了。”
“那就好,她不會淪為你們争權奪利的籌碼的,我也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柳安之沒有回頭,所以沒有人看見他臉上的蕭索。齊傾墨啊齊傾墨,我是否真的有能力保得你在這天下之争中,全身而退?
蕭天離走上前兩步,看着柳安之遠去的背背影,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瑾諾:“他是在說我嗎?”
瑾諾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語。
齊傾墨一行人穿過地道回到相府西廂閣,莫百衍交代了泠之繼一句仔細安全就走了,鵲應跟泠之繼把今天出去遇上的事給齊傾墨說了一遍,隻是那些事早在齊傾墨意料之中,倒也沒有太過驚訝。
這一來一回的也不過是一個半時辰的事,屋子裡的麗梅還在淺睡,齊傾墨示意鵲應搖醒麗梅,也不等她迷糊發問就把她送回了她自己的屋子。
一切安排妥當了,齊傾墨才泡了個澡靠在被子安穩的睡了過去了。
沒有人知道齊傾墨要做什麼,或許蕭天離已經猜到,但蕭天離不會告訴别人。就像柳安之是唯一一個知道鳳皿環秘密的人,他也不會告訴任何人鳳皿環的神秘之處,每個人都期望守護一個跟齊傾墨有關的秘密,不跟别人分享。
時間緊迫,齊傾墨并沒有浪費什麼時間,收到蕭天離的來信後就帶着鵲應和泠之繼出了門,而且是大搖大擺的,留了足夠的時間讓齊宇他們準備人手跟上。
太子蕭天越有習慣,每逢用重要的客人時都喜歡去一家叫“藏世”的茶樓,那家茶樓倒也是正如其名,安靜清雅,頗有隐藏于世的意境。
他今日帶着鄭威和齊宇兩人來此,是來見一直想請卻怎麼也請不動的瑾諾的。這位宣搖國的國主頗是奇特,不管是誰上門求見或者請他出來小聚,都讓他推脫了。
他雖在一個月前請動過瑾諾一次,但之後再去請他一直是石沉大海。前兩日去遞帖子也隻是碰碰運氣,不成想瑾諾竟然應了下來。
不僅他來了,連他最疼愛的小妹葉淩奚也一并到場,蕭天越看了看齊宇一眼,關于齊宇想将葉淩奚娶進齊府的事,他也是兩難。如果齊家過大,對他何嘗不是一種威脅?
兩方寒喧了片刻,各自客氣恭維了一番,瑾諾在心裡感歎齊傾墨給他的差事總是讓他為難的。想他瑾諾平生最不喜歡與人虛委以蛇,如今卻要幫他拖着蕭天越在這裡。
“早就聽說宣搖國公主美若天仙,今日一見果然是國色天香。”蕭天越倒是有幾分皇家出來的氣度,說話舉止頗得教養。
“太子過獎了,公主向來調皮慣了,太子不要見怪才好。”瑾諾從容淡雅,神色悠然,真像是無聊了出來與蕭天越找樂子尋開心的。
葉淩奚一身淺碧色的衣衫,身上的環佩叮铛作響,大眼睛百無聊賴的四處亂轉着,她一直不喜歡這樣的場面,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哥哥非要帶上她,算是客氣地跟太子點了個頭,就擺弄起腰間的香囊來了。
“哪裡會,公主率性活潑,才是真性情呢。”蕭天越看着眼前這個女子,濃眉大眼,天真爛漫,要是真嫁給了齊銘,真有幾分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的感覺。再想想自己将要娶的那位齊傾人,雖然長相美豔,但卻是個無腦之人,而且聲名狼藉。要是跟父皇說說,讓自己娶了這位公主……
他還在打着盤算,瑾諾已經叫了他好幾聲,還是一邊的鄭威撞了他一下才反應過來:“瑾國主,抱歉,隻是見到公主如此美貌,心馳神往,是我唐突了。”
他隐約暗含的意思,在場的都是聰明人,誰都聽得懂。瑾諾寵愛地摸了摸葉淩奚的長發,連語氣都像是沾了蜜糖會溺死人:“淩奚自幼與我一起長大,要說這天底我最看重的人,也就隻有她了。”
這話的意思就是想打葉淩奚的主意,得先問過他瑾諾允不允了。
葉淩奚調皮一笑,挽住瑾諾的手臂撒嬌:“那我未來的嫂嫂怎麼辦?”
“……”瑾諾一陣失語,手指頭點了點葉淩奚的額頭笑道:“就算是你未來的嫂嫂,也沒有你重要,滿意了吧?”
“那哥哥你千萬不能找個愛吃醋的嫂嫂,不然我就慘喽。”
兩兄妹旁若無人的親昵撒嬌,完全忘了蕭天越等人的存在,齊宇輕咳一聲,試圖将話題引入今天的正題上,卻聽到旁邊傳來了一聲尖叫!
藏世茶樓整個茶樓都安靜得不像處于鬧世中,這一聲尖叫顯得極為突兀,一時之間誰都不說話,面面相觑。
葉淩奚是個閑不住的,一聽到這一聲尖叫連忙站起來打開門就往外看。
“公主乃千金之軀,還是不要理會這些閑事吧。”齊宇心裡陡然升起不好的預兆,與鄭威對視一眼,強自笑聲說道。而且今日好不容易才把瑾諾請出來,說什麼也要成一些事才好。
葉淩奚白了他一眼,說:“我可不是你們臨瀾國的公主,沒有什麼千金不千金的說法,那邊好像出事了,哥哥,我們快去看看。”
說着也不管齊宇臉色難堪,拉過瑾諾的衣袖就往外跑。瑾諾臉上滿是寵愛的笑容,口中說着“好好好,我就來,都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看看這樣像個什麼樣子。”卻沒有半分責備的意思,看樣子就算真的葉淩奚把天捅出個窟窿來,瑾諾也會笑着為她補上。
蕭天離跟齊宇幾人沒辦法,不想浪費這麼好的機會,對看了一眼隻好跟在後面。
聲音是從旁邊屋子裡傳出來的,瑾諾他們出門隻走了兩步就看到了發生的事,繼而目瞪口呆。
蕭天離跟齊傾墨靠在對面那邊的窗子旁,靜靜看着這邊事态的發展,蕭天離好笑地問道:“你說齊宇看到了會不會抓狂?”
“也許吧。”齊傾墨兩指提着茶蓋撥弄着茶水,看綠色的茶葉在茶水裡浮浮沉沉,神色閑适。
“你最近怎麼了?”蕭天離覺得齊傾墨這兩天對他太冷淡了,冷淡得連對他多說一句話都不想的感覺。
“三皇子有時間關心這個,不如看着對面的情況。”齊傾墨放下茶蓋,專注地看着對面那個房間。
齊宇,擺了我這麼多道你爽嗎?
從這裡開始,輪到我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