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節
“萬萬使不得!”張鋒卻是手腳更比張飛快,一把迅速的抄過畫,雙手背在背後卷起來,“我這人就喜歡收集一些有意義的東西,比如涼席啊、畫啊……”
夏候蘭輕輕的籲了口氣,說不明白為什麼那幅畫她一點也不希望會被毀掉。然而她又發現一件有趣的事,那個手很長的家夥臉變得跟那個酷似賣紅棗的一樣紅。
“這次我兄弟三人前來,一是看望賢弟,二是……二是……”劉備尴尬的搓着兩手,臉上紅暈一陣陣的泛起,象隻初次求歡的大猩猩。
還是張飛夠豪爽,夠直接,看着劉備扭扭捏捏說不出口,吼了一嗓子:“二是看小白臉你有沒辦法給我們三兄弟找點什麼事去,每天過這種淡出鳥的日子都快瘋了!”
兩隻在屏風後偷窺的小貓,齊齊身體向後一倒,相視一眼,都用小手拍拍自己急速起伏的兇脯,這張飛說話,真是吓死了,隔這麼遠還好象就在自己耳邊說話似的。
夏候蘭平時見過的男子本來就不多,除了張鋒這個比較另類的,哪一個不是在他面前溫文爾雅,莊重有禮?倒沒見過這樣一個象張飛這樣,一根腸子粗到底,直來直去的連求人都象是要打架。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臉上微微挂起了一個尤如初一的月亮一般的淺笑,兩頰各露出一個可愛的酒窩。
張鋒恍然大悟,原來這三兄弟是閑得無聊來找自己做兼職的。由于自己的出現,這三人除了在平原當過一段日子的縣令,後來因為劉備把督郵給打了(這事千真萬确,不是張飛幹的),三人北上投奔公孫瓒,這才謀了一個小官,可是随着易京樓的被燒,三人雖然挂着一個職,卻等于是白身,總不能跑到袁紹那裡要求确定自己的合法身份吧?
由于自己出現,這三人遠不如曆史上那麼出名,而且這劉備估計也沒徐州什麼事了,要不就當補償一點,給他們找份送報紙、守夜或者摸骨算命的工作吧?
張鋒正在想,給三人安排個什麼位置好,門外輕輕一陣叩門聲:“老爺,徐州呂布來人,還帶了兩個大箱子,現在偏廳奉茶。”
呂布?帶了兩個箱子,張鋒的第一反應就是他有事求自己來了。剛要應聲,那張飛又鬧騰起來了:“哎,那四個爹的家夥派人來做什麼?我說小白臉,就讓他來這吧?我也很好奇他到底來做什麼,不會專門送兩個箱子你吧?”
張飛一通亂嚷嚷,讓劉備不好下台,跳起來一巴掌閃在張飛後腦上,這兩人站在一起就象黃瓜旁邊放着一根豆芽,可偏偏張飛就是服劉備的氣,摸着後腦不做聲了,眼神裡全是委屈和憋屈。
“你這麼好奇做什麼!這是賢弟自家事,要你操心做甚!”劉備仰着頭指着張飛一通數落。
“無妨,無妨!”張鋒忙打着圓場。
張飛咧嘴一笑:“大哥,你看小白臉都說無妨了。”然後自顧自的朝門外大喊道:“你家老爺說了,把人請到這裡來。”
門外應了一聲沒了動靜,張鋒苦笑,我那是無妨嗎?隻是場面話好不好,這都不懂你個張黑子就會畫點鳥畫,出來混個p呀!
張黑子唯恐天下不亂一般嘿嘿笑着,拉着關二和劉大的手就往屏風後跑:“嘿嘿,來來來,我們三兄弟占個好位置看戲!”
張鋒:“不可以啊,屏風後有……”
就聽見屏風後兩聲短促、尖銳的女聲:“啊!――”
張鋒:“……人!唉,說得太遲了。”
兩女驚恐的望着三人,身體往裡面爬了幾步,兩手都護在兇前,象是遇到午夜流氓。
三人何嘗不是同樣的驚訝,劉備看見兩個美貌的女子,耳朵不自覺的上下扇了起來:“在下劉備,在此與二位小姐相遇,幸會幸會!”
關二的臉還是沒什麼動靜,隻不過象燒着的煎鍋一樣,還滋滋的響着聲?
張飛倒是眼中隻望着一個人,“你不就是……?”
夏候蘭驚恐的搖了搖頭,兩手把兇前護得更緊了:“不是我!”至于這句到底是什麼意思,自己也不知道。
“哦,那就是搞錯了。”
其他三人狐疑的打量這兩人,一定有什麼不得不說的故事!
“妾身蔡琰,曹丞相之妾。衆位噤聲,待徐州來人走後再與衆位緻無禮之歉。”蔡琰終究是比較成熟一些,先把眼前這亂七八糟的事情處理好。
衆人短暫的慌亂後,最終暫時的平靜了下來。最好偷窺的位置分配,還是由兩女占着最下面的座位,站位隻能由三位長相異于常人的男士分享了。
張飛碩大的身軀正在就站在夏候蘭身後,小山似的塊頭,就算夏候蘭不回頭,仍然可以覺得那壓迫性的男性氣息,一股又一股,撲天蓋地的朝自己湧來,隻覺得腰也酥,腳也麻,心也慌慌。
特别是那兩道如實質一般的鼻息,隔着輕薄的衣衫,噴在自己背上麻麻癢癢的感覺,更是讓人覺得呼吸都有些難受,小臉兒通紅,悄悄的回頭一看,呀!那雙瞪得象鐵膽一般的“大眼睛”也在看着自己。
兩個人同時臉上一紅,然後各自移開視線。
“八年了……”張飛口中小聲嘀咕,雖然是小聲,但是劉備一樣聽見了,很不滿的低聲說道:“小聲!來人了。”
一片寂靜。
“魏續拜見姑爺!”一身便裝的魏續笑嘻嘻的朝張鋒拱了拱手,這個人雖然沒什麼本事,但脾氣為人還行,除了有點媚上欺下以外,所以張鋒跟他還是比較熟絡的。
“哎,不敢當,子延(為什麼這些人都查不到字?)遠道而來,莫非陶老兒已經拿下了麼?”
“不瞞姑爺說,這老小子臨死不遠了。今日續前來,卻是替主公求一事。”魏續當然知道陶謙和曹操之間的恩怨,所以當着張鋒的面根本不怕就這事對方心有芥蒂。
“但說無妨!”
“不日徐州全境但入主公之手,隻是這名不正言不順……這裡全是主公的一點小小心意……嘿嘿!”魏續一臉媚笑着,指着身後兩口大箱子說道。
“徐州牧?”張鋒聞弦歌而知雅意。然後上前一把掀開第一口箱子。
屏風後五人隻覺得眼前一亮,整個屋内亮堂堂一片。
“嘿嘿,姑爺是聰明人,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方便!丞相處還勞煩姑爺去說說。”看着張鋒看着一箱子珠寶金銀眼睛也亮了起來,魏續忙順着他的眼光看去。
“這隻玉馬可不一般,雖然不出名,但也是上好的藍田玉一整個雕成的,就算比那和氏璧,也是不逞多讓啊!”張鋒順手拿起一匹全身泛着青的玉馬,果然是好東西,隻不過魏續吹得也太過了,跟和氏璧比?
一個普通人用過的馬桶和曆年皇帝所用的馬桶,那價值能一樣嗎?
“嗯嗯,嶽父大人的心意我領了。”張鋒不說行,也不說不行,反正吃進嘴裡的不會再吐出去。
養這麼多老婆也是要用錢的不是麼?再說還有一個是呂布的女兒呢。
“主公還說了,能不能把東莞和廣陵兩郡還給我們,畢竟現在名不正言不順……”魏續嘿嘿笑着,趁着張鋒眼裡還有貪婪的光的時候再說道。
張鋒暗笑,這怎麼可能。面上卻不動聲色,“卻待我與丞相去說去。”
“那便有勞姑爺了。”
“子延遠來辛苦,我叫人給你準備住處吧。你隻管靜候佳音便是。”張鋒裝成戀戀不舍的樣子,把箱子合上。
“不必,得到姑爺的回複即可。徐州那裡戰事正酣,續這便回去。”
魏續告辭。屏風後五人也魚貫而出,那兩人卻是低着頭,紅着臉,怎麼也不敢看對方一眼。
劉備臉色不佳,“賢弟貴人事忙,愚兄便不打擾了,告辭!”
張鋒也不挽留,大概這大耳朵不喜歡呂布,又不好說什麼。
三人走到門口,張飛一拍大腦袋:“哎呀,大哥,二哥,你們先行,我忘記我那畫了,去去便來。”
不待二人說話,張飛轉身便跑。
“這黑子,搞什麼鬼,風風火火的。”劉備待喊,張飛一陣風的跑遠了。
“三弟一向如此,大哥不必介懷。”
張飛象小偷一樣輕手輕腳的又回到書房門口,探頭探腦往裡看,三人還在裡面。
“哎?”張飛象個害羞的小丫頭一般,巨大的身體倚着門框,兩隻粗如大象鼻子一般的大手一隻扳着牆,一隻朝張鋒招了招。
“益德去而複返?不知有何事?”
飛仔羞羞嗒嗒的露出這半個頭,一張黑臉上滿是臊色:“小白……知機且出來,我有話想與你叙叙。”
搞什麼飛機哦。說話都變成文绉绉的。
張鋒一臉莫名其妙的出門去,被張飛一把攬住,象隻小雞一般的被張大黑子擁在懷裡,至一僻靜處,方才放開。
“知機,我想問問你,能不能……幫個忙?”張飛此時的樣子,饒是誰看了都會吃驚的掉了下巴,兩隻大手不安的搓着衣角,身體不停的左右輕搖,一條腳還在不停的蹭地。
裝鹌鹑?張鋒一看心裡有了些數。
“何事,益德但言無妨!”
張飛突然間從一個害羞的小姑娘變成一個豪爽的蠻漢,又一次把張鋒攬在懷裡,勒得張鋒輕輕一哼。“我們是不是兄弟?”
“是!”
“兄弟有事,你是不是要幫忙?”
“是!”
“那你幫我給這位夏候姑娘提親!”
“啊?”
“啊什麼啊?你這小白臉不願意幫忙是不?”張飛一聽,以為張鋒有意推辭,言下雙眉一緊,面色一黑,那樣子似乎張鋒說了半個不字就準備打人。
“不是我不願意啊,益德是我兄弟,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張鋒搖頭晃腦的說道,張飛一聽,臉色便放緩不少。
“隻是益德可知這夏候小姐何許人之女也?”
“管他什麼鳥人之女,難道還能打得過我張飛?”張飛怒目一瞪,提起缽大的拳頭在張鋒面前晃了晃。
張鋒搖頭道:“益德你稍安勿躁,常言道‘門當戶對’,又有言‘龍配龍’,鳳配鳳。益德飽讀詩書,這個想必也知道罷?”
張飛又紅了一把臉:“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夏候小姐之父,乃是名将夏候淵,相信你也知道吧?現在是颍川太守,益德你現在身居何職?”
張飛聲音象蚊子一般的小:“這個……那個……”
張鋒反過來一把攬住張飛:“不是我不幫你,可我怎麼跟人家開口啊?我說,有一個步弓手看上你家女兒了,你把女兒嫁給他吧?”
張飛這下自己都搖了搖頭。
“不如這樣,益德你跟着玄德兄,多立功勳。以益德的身手,自然不成問題。那時我便幫你提這個親就是。”
張飛苦惱的說道:“隻是眼下無仗可打,想立功勳談何容易?”
“哎,這個包在我身上便是,保你有仗可打,益德你先回去,這事包我身上了。”
張飛上上下下打量了張鋒一會,摸着腦袋說道:“小白臉你可真是個好!老張平日有些對不住的地方,你且不要介意。”
“好說好說,益德性子直,我也是了解的。”
“那好,此事便拜托了啊。告辭,告辭!”
張飛一步一回頭,眼裡的張鋒就成了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一般安詳、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