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侄,别來無恙?”
這一聲呼喚讓趙雨的心中狂跳不已,但事已至此,趙雨除了暗中戒備,準備在不行的時候強行開溜之外也沒了别的辦法,隻好慢慢的轉過了身,向着那二人薄施一禮道:“二位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二人是誰?隻能說趙雨這回有點倒黴,這二位都是陸仁的老熟人,也因此對官渡之戰時期基本上就是守在陸仁身邊的趙雨十分的熟悉……一個是郭嘉,另一個則是荀彧。
趙雨的一句“是不是認錯人了”之後,郭嘉與荀彧對望了一眼便各自一笑。這二位是什麼人?說得不客氣點那可是人精中的人精,趙雨的那點花花腸子會看不穿?
不過趙雨會突然出現在許昌也着實出乎于他二人的意料之外。要不怎麼說趙雨倒黴呢?荀彧是常年坐鎮許昌充當着曹操大本營的大管家是不假,但以荀彧的官職身份,他平時是不怎麼出來逛街走動的;郭嘉則是一直跟在曹操的身邊征戰,而這會兒的曹操人在邺城,按理說郭嘉也應該留在邺城才對。話又說回來,陸仁敢讓趙雨在這個時候跑到許昌來,也是考慮到了這些因素才會讓趙雨過來的。
但真的是事有湊巧。曹操攻克邺城之後,到現在為止也就半年多些而已。而曹操在攻下邺城之後,就開始着手準備把自家的大本營給轉移到邺城去的事,那自然而然的就少不了要從許昌這裡調集大批的物資。
畢竟邺城乃至整個冀州就如同崔琰向曹操所說的“今天下分崩,九州幅裂,二袁兄弟親尋幹戈,冀方蒸庶暴骨原野。未聞王師仁聲先路,存問風俗,救其塗炭,而校計甲兵,唯此為先,期豈鄙州士女所望于明公哉”。換句話說就是冀州那頭眼下需要的是休養生息,短時間之内是拿不出什麼錢糧來給曹操建設一個新的大本營。所以郭嘉就是帶着調集物資運往河北的任務回的許昌。除此之外,曹操也是想讓郭嘉借此機會回許昌稍稍的休養一下身體。
卻見郭嘉在與荀彧對望了一眼之後,上前兩步伸出手去虛扣住了趙雨的手腕。口中則笑道:“世侄你還真是有夠健忘的,數年前我還不是經常去你那裡做客,厚着臉皮讨酒喝?今天難得碰上,走吧,且讓世叔作東。請你飲上幾杯再說。”
趙雨當然是想馬上甩開郭嘉的手,但郭嘉的幾句低語卻讓趙雨馬上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你好大的膽子!一個姑娘家家的敢這樣跑到許都來?你難道不知道當初在官渡一役的時候有多少人認得了你?就算是你不清楚,義浩那小子怎麼卻如此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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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陽城中,陸仁名下的酒樓。
陸仁這會兒就站在窗畔,端着酒望着襄陽城中往來的人群出神。許久過去,陸仁忽然沒來由的發出了一聲輕歎。
貂婵飄飄然的走到了陸仁的身邊,望望街市中也沒什麼事情發生,再扭頭看看陸仁那有些郁悶的神情,忍不住開口問道:“義浩你何故長歎?”
陸仁有些苦澀的笑了笑:“也沒什麼,隻是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很累……”
貂婵奇道:“累?這話卻又是從何說起?”
陸仁灌了口酒再搖搖頭:“我不是身體累。而是心好累。唉,怎麼說呢?回想起原先,我是不敢說我自己怎麼好,但總的來說還算是過得挺自在的。可是這十多年的下來……猛然之間突然一下回想過去,我都快有點不認識自己了。”
“……”
陸仁再歎了口氣,一伸手勾住了貂婵的肩頭:“還記我在許都的時候,整日裡忙裡忙外,雖然累但卻用不着去耍什麼心眼。可是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在不知不覺之中一點一點的改變自己,當初年少時的那份單純。現在都不知道被我扔到哪裡去了。”
如果這會兒陸仁身邊的人是蔡琰或是其他人,可能會被陸仁的這番話給鬧得有些莫明其妙,因為蔡琰她們幾個基本上沒怎麼經曆過那些勾心鬥角的事,即便是有一點。大多也都是單方面的,可貂婵卻是例外——當初貂婵在實施連環計的時候,那也是見什麼人就得說什麼話,而那份夾在兩頭中間的小心翼翼,貂婵也是深有體會。正因為如此,現在貂婵跟在陸仁的身邊。比誰都清楚陸仁要費多大的心力去處理好這些事,自然而然的也會清楚陸仁的身心其實會有多累。
此刻陸仁的感歎之言,一時間卻也勾起了貂婵當初的那段記憶。而那段不願回首的記憶使貂婵的身軀輕顫了一下,人也不由自主的往陸仁的懷中靠緊了幾分:“義浩,我知道你有你的無奈與苦衷,可是事到如今,你再累也得頂下去。你自己也說過你現在所做的這些事其實與玩火無異,一個小小的松懈可能就會有自/焚之危,所以你……”
陸仁苦笑道:“我知道的,不過現在也沒什麼人,總得讓我放松放松、倒點苦水出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其實很讨厭現在的自己,因為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感覺自己假得跟什麼一樣!而我以前是最讨厭這樣的人的。”
“假?”
“就是虛僞啦!唉,真沒想到經曆了那麼多的事之後,我自己反到變成了這樣的人。現在偶爾的回想起這些事,唉……造化弄人呐!”
“……”
陸仁又輕歎道:“好多次,我都想扔下現在的這些事再不理會,然後自己一個人遠走高飛,找個安靜詳和的地方逍遙自在去,可是……”
貂婵搖搖頭道:“你不能扔下大家不管!雖說你這個家夥沒多大的本事,但正因為有你在,大家聚在夷州才有了主心骨。要是你真的扔下大家不管,相信夷州很快就會亂成一團。”
如果是在好些年前,也就是陸仁還什麼都不是的時候,聽到貂婵這樣的一番話很可能會嗤之以鼻,這到不是說陸仁如何自卑,而是指那時的陸仁知道自己确實沒什麼影響力可言,但今時今日的陸仁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現在自己手上的夷州雖然還沒什麼實力可言,但正是由于自己的努力,使不少人相信夷州是個有潛力的好地方。而自己在這個時候如果突然消失,就會讓夷州那裡現有的人才們喪失可以引導他們為之奮鬥的目标,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就很難說了。
鳥獸群散可能還是好點的結果,引發出什麼争權之鬥那才是要命的事。就以荊州為例,現在的陸仁可真不認為劉表能比自己強多少,但隻要劉表仍然健在,蔡瑁這幫子人還不是一樣的心懷畏懼?劉表尚且這樣,陸仁還自認為自己比劉表要多些手段與花招的呢!
累歸累,陸仁也隻不過是因為突然間覺得累,所以就感慨上幾句再發發牢騷而已。真正自己該做的事,陸仁還是不敢怠慢的。這會兒又很不知所謂的笑了笑,攬住貂婵肩頭的手劃落到了貂婵的屁屁之上來回的輕撫了起來,接着還順手掐了一下。
“……”貂婵無語,微慎道:“義浩!”
陸仁開起了玩笑,當然也有想借這種玩笑把剛才心中的悶氣給揮掃掉的意思:“喂,文姬她幫我生下了風兒和雨兒,那現在你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給我弄個小人兒出來?你之前也不是跟我說了好幾次想要孩子的嗎?”
“……”貂婵再次無語,一伸手反在陸仁的腰間之上狠掐了一下道:“行啊!那今天晚上看我怎麼收拾你!”
陸仁嘿嘿奸笑了幾聲,而這時剛才兇中的那幾分郁悶早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還真是犯起了色症:“食色者,性也!但凡是正常的男人,其實本性都是如此的,區别隻在于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色,什麼時候不可以色而已!”
貂婵也真是拿這樣的陸仁沒什麼辦法,不過好歹還是擡頭望了望天:“現在天色尚早,還沒到晚上!真到了晚上,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好吧?誰讓我跟着你了?”
話雖然說出了口,可貂婵感覺到陸仁的手非但沒有收回去,反而還有更進一步的舉動,慌忙之間趕緊扣住了陸仁的手腕,再略一思索就用話去分散陸仁的注意力:“喂,我很奇怪啊!記得之前你在柴桑與周瑜打交道的時候都沒這樣,怎麼今天卻這樣了?”
貂婵一提起這個,陸仁的郁悶又冒了出來,手也就收了回來,眉頭一皺間苦歎道:“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得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啊!這麼說吧,周瑜有心機、有謀略,但不可否認他确實是一個值得結交的君子,不過這樣一來,我在周瑜的面前也得是個君子才行。可你是不知道如果一切正常的話,諸葛亮會與周瑜之間産生些什麼樣的矛盾。而早晚有一天,我诂計我是要夾在他們中間耍心眼的,可是和這倆人耍心機……說真的,我光是想想都覺得頭大!算了不提這個了,趙雨那頭有沒有什麼消息傳回來?我現在隻希望趙雨這丫頭别碰上什麼麻煩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