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煙依着李氏的吩咐,立刻去請了周大夫。
宋氏沒想到李氏會這般好心,特意派人過來看她,還給她請了大夫。其實前幾日,宋氏便開始咳嗽,隻是礙于臨近元旦了,福晉的事情也多,她就一直忍着沒吭聲。
本來,她今日也想硬撐着去赴宴的,可是臨到出門,身子卻異常發燙,實在是撐不住了。
周大夫給宋氏把過脈後,立刻吩咐宋氏的貼身丫鬟青萍去随着她抓藥了。茗煙見李氏交代自己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便喚了宋氏屋子裡的一個小丫頭青兒來伺候着,自己則離開了。
青萍随着周大夫抓來藥後,又忙着煎藥。
宋氏覺得頭痛得欲要裂開,而青兒的年紀實在太小,平時隻在青萍手下做一些不需要動腦經的粗活,此刻讓她照料一個正發着燒的人,簡直就有點無所适從了。
青萍聽周大夫吩咐,這藥一定不能煮沸了,必須時刻看在路子旁邊,又擔心青兒年紀小,把藥給煎壞了,便隻好自己親自守着。
這廂,宋氏隻覺得頭都快要炸開了,整個身體都感覺不是自己的。意識開始飄散,自己仿佛在走一段黑夜路,前面漆黑一片,沒有任何光亮。
宋氏覺得很害怕,想要喊出聲來,可是喉嚨像被人灌了啞藥一般說不出話,嘴唇更是幹得似乎要裂開一般。
突然,她聽到一陣嬰孩的哭聲,好悲切,好悲切。
宋氏雖然隻聽了這個哭聲隻有一個多月,但仍舊早将之銘記于心,那是她第一個孩子的哭聲呀!!
“寶寶,寶寶!!”宋氏急得大叫起來,兩隻手突然擡起來,在空中亂抓。
青兒見宋氏這般,吓得一下子慌了神,連忙哭着臉問道:“格格,您怎麼了?”
可是宋氏哪裡聽得到她的呼喚,整個人額頭上開始出汗,兩隻手在半空中狂舞,嘴裡不停喊着“寶寶别哭,額娘來了~~”
外面還在飄着細細的雪子,冬日的夜晚非常寂靜,北小院的宋氏的屋子裡的哭鬧聲顯得異常的清晰。一點微弱的光在黑白相稱的冬夜顯得有些寂寥。
紫染得了李叔保的傳話,說是蘭琴讓她來看看宋格格,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當她來到宋氏的屋子前,隻聽見裡面小丫頭的哭泣聲,還有一個女人悲切的叫聲“寶寶,寶寶!”
紫染走進屋子,隻看見一個很小的丫頭跪在床前的木踏闆上,不停地去拉床上那個女人的胳膊。
“宋格格是怎麼了?”紫染連忙走上去問道。
青兒見終于有人來了,連忙扭頭哭着說:“格格好像一直在說胡話。”
紫染見宋氏那個樣子,整個人的臉都凹陷了下去,看着挺令人心酸的。這後宅的女人,沒了恩寵,可真是比不得一般小戶人家的夫妻,雖然日子過得清貧,但每天有說有笑,倒也合樂安穩。
“快去端一盆水來,絞塊帕子來。”紫染一拉青兒的胳膊,“這裡我來照顧她。”
青兒連忙站起身,照着紫染的話去做了,其實她都不認識紫染,但是能來這裡的,必定是李側福晉派的人,剛才不是茗煙去請的大夫。
紫染見宋氏的額頭上密密都是細細的汗珠,又摸摸宋氏的手,溫度高得吓人。
青兒端來水後,紫染連忙絞了帕子替宋氏擦汗,又吩咐青兒将宋氏身上的被子撩開,然後将她的胳膊和腿部的衣物都撸起來。
“姑娘,這是做什麼?”青兒不解地問,這樣随意将宋氏的衣衫解開,她害怕宋氏醒來後會責怪她。而且這大冬天的,不蓋被子,還脫衣裳,不把人凍死麼。
“自然是給她降溫,你别多話,快照着我的話去做!”紫染已經開始動手解開宋氏的亵衣了。
原來,李叔保回來傳話,給她說了蘭琴的吩咐:去看看宋氏,如果還沒退燒,先用物理降溫,解開她的衣物,不要捂着被子,用涼水擦她的兩隻胳膊和兩條腿。
果然,等紫染過來一看,宋氏的身上還蓋着被子,可頭上的汗珠卻一滴滴往下趟。
青兒也不敢不應,隻好遵照着紫染的吩咐做了。
當被子和衣物都除去後,紫染負責擦拭宋氏的胳膊,青兒又拿了一塊帕子擦拭她的雙腿。
經過這一番動作後,宋氏果然像似舒坦了一些,漸漸的再沒有說胡話,整個人安靜了一些。
青萍的藥也終于熬好了,當她端着藥趕回來的時候,見屋子裡站着一個陌生人,細看一下居然是鈕格格處的紫染。
“青萍姐姐,你終于回來了。”青兒見青萍走進來,連忙說道。
青萍顧不得她,端着藥走上前,“格格這是怎麼了,你們在做什麼?”
“什麼也别問了,先讓宋格格喝藥吧。”自然見青萍端着藥。
紫染和青兒合力扶着宋氏坐了起來,青萍便坐在床沿上,一勺一勺喂了進去。
吃過藥後,紫染又将宋氏放平,對青萍說:“格格她的衣裳都汗濕了,你快去找一套衣服給格格還上,然後不停地給她用溫水擦身子,這樣能散除熱量。”
青萍從沒有聽過這樣古怪的辦法,不解地問道:“這是周大夫吩咐的?”
紫染見她們奇怪的眼神,隻好解釋道:“這是我家格格從西洋人那裡學來降溫的辦法,看來很有效果呢。”
青萍見青兒點點頭,也便将信将疑地應了。
三個丫鬟忙活了半天,宋氏終于有了退燒的迹象。
那廂,李氏院子内的宴席已經開場了。
四爺特别吩咐下來的,膳房自然也不敢馬虎。隻見一個很大的八寶酸菜火鍋端了上來,裡面的鴨肉燒得酥爛入味,香氣四溢,勾得人的食欲大增,手指亂動。接下來便是五彩牛柳、松鼠魚、麻椒雞、四喜丸子~~~~
蘭琴就着耿氏坐着,時不時與她說幾句話,然後便是拿起筷子不停地将各種美食夾到自己的小碗裡。
顔玉見蘭琴一副完全不受自己影響的樣子,而她自己仍舊是沒啥胃口,看着一桌子的菜卻沒動幾筷,這心裡就越發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