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門房的人來回禀蘭琴等已經坐上馬車後,四爺也輕叙噓了一口氣。他已經讓那個窯廠的人去看過一眼夜罂了,果真就是她。四爺對尹氏本就沒有什麼印象,上次因為故意陷害蘭琴被禁足了一年,卻還不知悔改,現在收養了三阿哥,卻不好好善待她,實在是可惡至極。
四爺端坐于書房後的長背椅上,沉思片刻,對垂立在一旁的蘇培盛道:“去福晉那裡傳話吧,中午爺去她那裡用午膳。”
彼時,福晉正教授着弘時習字。雖然一早上趙全那邊就傳來了消息,說是昨晚四爺從南小院回來就一直悶悶不樂,但是她知道,此時唯有抓住懷裡這個二歲多的小娃子,才能讓四爺對她心存一絲絲感念。武氏昨晚曾經來過,傳達了尹氏的那句話。那句話讓福晉膈應了一晚上,以至于今早起來,她的眼下略略呈現青鴉色。
陪着弘時念了一會兒字,福晉便略略有些疲倦了,遂站起來讓伺候弘時的丫鬟們繼續督促他寫字。
靈秀極有眼力勁的連忙扶助福晉伸過來的那隻帶着點翠寶石金護甲,小心地觑巡着福晉的神色,讨好地說道:“福晉,不如奴婢扶着您再去睡一個回籠覺?”
“靈秀,本福晉吩咐你的事情可辦妥了。”福晉扶着靈秀的手跨步出了書房,往主榻那邊走去。
“放心吧,奴才已經去找了那個黃總廚,他受了這麼多年福晉的好處,也倒了該辦事的時候了。”靈秀臉上露出一個極其谄媚的笑意道。
“嗯。本福晉昨晚上沒睡好,精神實在不濟,扶我去休息吧。”福晉微微打了一個哈欠道。
待趙全屁颠颠地來正院的時候,福晉已經睡下了。靈秀在屋外查看院子裡的花兒可有任何不得體的地方,兩個小丫鬟簇擁着她,微微諾諾地聽着她的點評。因為她自己原來隻是個伺候花草的三等丫鬟,就是憑着花草伺候得好,才入了福晉的眼,所以她時刻要求福晉院子裡的花草都是精精神神、欣欣向榮的。
“喲,小的給靈秀姐姐請安!”趙全進來時,便看見靈秀正指點着小丫鬟們澆水,立刻麻溜地走到靈秀身邊,舔着臉道。
靈秀一回頭,是他,忙勾起一抹笑臉道:“喲,是趙哥哥。奴婢可不敢當。是主子爺有話傳?”
趙全嬉皮笑臉地點點頭道:“都說靈秀姐姐機靈,還真是。主子爺說了,中午過來用膳。”
靈秀一聽,頓時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道:“真的?那一位呢?”說的時候,她特地壓低了聲音。
趙全見她小心,便也壓低了聲音,身子拿手擋到自己的嘴邊,說道:“我聽見我師父去吩咐了馬車,側福晉回娘家了。”
靈秀一驚,随即眼裡露出一絲興奮地說道:“是麼?好了,我知道了,趙哥哥先回去吧。福晉這會兒子在睡覺呢。”
趙全有點失望,盡然有些不舍得地說道:“那我走了,靈秀姐姐可别忘記跟福晉說呀。”
靈秀自然忙應下,待他走後,才露出一絲輕蔑鄙夷的笑,轉頭對兩個丫鬟說:“你們兩個剛才的話不準傳出去,知道了嗎?”
兩個丫鬟其實根本也不敢聽,連忙福身告饒。
靈秀滿意地扭着腰肢轉身往福晉正屋裡走去,剛走到門口,卻見書房裡的門打開了。弘時小小的人兒,摸索了出來。
伺候着他的丫鬟也跟着出來了,靈秀瞅着弘時,便走過去對小阿哥說道:“四阿哥,跟靈秀姐姐去看看嫡額娘醒了沒有,好不好?”
弘時此時已經将福晉當做自己的額娘了,雖然平時福晉對他很嚴格,但是他這個年紀,自然是誰接觸的多,就跟誰親密。
“好。嫡額娘在睡覺覺麼?”弘時奶聲奶氣地說。可别說,他生得還是很像四爺的,再加上有李氏的基因在裡面,也是長得很好。
“是呀,四阿哥去喊嫡額娘起來好不好。等會兒你阿瑪來,和弘時一塊兒用午膳,好不好?”靈秀蹲下身,拉起小弘時的手說道。
“好。”弘時奶聲奶氣地說。
靈秀抿嘴一笑,牽起他胖嘟嘟的小手一起往福晉屋子裡去了。
彼時,四爺來的時候,隻見弘時與福晉正在屋子裡賞魚。弘時特别喜歡各色金魚,福晉便特地令制造玻璃的工匠給弘時制作了一個很大的透明的魚盆,類似與二十一世紀的魚缸吧。魚盆裡面放上了各色石頭和水生植物,各種各有的小魚就在其間遊來遊去。
因為冬天的緣故,這魚盆就被搬到屋子裡來了。
四爺默默地注視着福晉牽着弘時的小手站在魚盆那裡與他讨論哪條魚兒好,哪條吃得多了,全然不知四爺已經站在門口了。
靈秀本就是想讓四爺見到福晉與弘時母子相歡的場景,所以她時不時就留意着門口的動靜,故此四爺一來,她就覺察到了。隻是為了讓四爺多看看這一副母子相親的場面,靈秀特地故意裝作不知道。
也不知哪個丫頭突然看到四爺正站在門口,忙福身請安,這才打斷了福晉和弘時。
“弘時,快給你阿瑪請安。”福晉牽着弘時的手,走到四爺跟前道。
“弘時給阿瑪請安!”弘時雖然隻有兩歲,但是卻異常聰慧,再加上被福晉教導的這一年多,已經似模似樣的了。
四爺心頭一動,看着弘時道:“弘時很喜歡金魚嗎?”
弘時認真地點點頭道:“是的,那些魚兒真漂亮。阿瑪,我教你認一認吧。”
福晉啞然失笑,正準備說四爺要用膳,卻不料四爺卻先一步道:“好呀,弘時來教阿瑪認一認金魚。”
福晉見四爺果真與弘時去賞魚,便由着他們父子去,自己則對靈秀使了個眼色,後者連忙出去安排人提膳。
四爺跟着弘時坐在那魚盆那裡還真的跟着弘時認裡面的每一條金魚,經過弘時的一番講述,果真每一條都是有自己的特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