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謙信公是想讓我為他效力了?】
【诶,就是這個意思,勘助,你可要想好啊,你的計劃已經不能成了,而且禦館大人正率大軍朝這裡趕來,明天一早,你和信玄公都會。。。。。。】
【去!他來就來,主公軍略天下第一,還怕他不成,實在不行了,我們就撤往海津館,謙信公照樣拿我們沒辦法!】
加藤段藏嗤笑了一聲,道:
【呵呵,你氣糊塗了吧?信玄公兵法天下第一,但禦館大人同樣也是當時無雙的名将,況且他手底下來的都是精銳騎兵,能征善戰,而這武田本陣之中,恐怕。。。。。。恕我直言,勘助,還盡管離這裡足有百裡路程,本陣這數千人裡面,大部分都是足輕,還有不少幹後勤的,這撤退速度,恐怕還沒有趕到海津館,會讓禦館大人追上。。。。。。】
【。。。。。。】
【況且,信玄公那麼心高氣傲的人,面對的又是他的宿敵禦館大人,他會輕易的撤退嗎?。。。。。。我鬥膽猜測,你一旦向信玄公禀報這個消息,他不僅不會撤退,反而會在這裡嚴陣以待,他知道撤退時已經來不及了,再通知高坂、馬場兩位大人也是來不及了。。。。。。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死守川中島,等待兩位大人率軍原路返回!】
山本晴幸看着加藤段藏,仿佛不認識他一樣,自己這個朋友,什麼時候這麼懂兵法了?
【呵呵,也沒什麼了,這些都是禦館大人告訴我的,就我這點本事,哪懂這些啊?】
【原來如此。。。。。。】
山本晴幸歎了一口氣,心中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自己苦心設計出的奇謀,就這樣付諸流水了,他現在也不想在責怪加藤段藏了,畢竟人家也得讨生活吃飯啊。
那麼自己該怎麼為自己的前途做打算呢?
留在這裡嗎?
選擇為武田家死戰到底,就算是把命豁出去,就算是補償自己的過錯,求得大家對自己的諒解。但是。。。。。。明天是一場必敗之役,不要說自己了,恐怕連主公都會身遭不測,到時候即便自己和主公能在戰場上得以幸免,但那些憤怒的同僚恐怕也不會原諒自己吧?
【段藏,你走吧,主公對我恩比天高,如果就此背叛的話,恐怕将會引起世人唾罵,我自己的良心也過不去的。】
山本晴幸沉默了一會兒,語氣低沉道。
【哈哈哈,勘助,你在撒謊!】
【。。。。。。】
【其實你已經動心了,如果你繼續留在這裡的話,即便信玄公能夠饒得了你,以後你在他面前也不會被重用了,勘助,你可要想清楚啊,你這麼多年給武田家出生入死,為奴為仆,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當然那是為了武田家了!】
【别自欺欺人了!才不是為了武田家!而是為了你自己啊!】
【我自己?】
其實這個時候,山本晴幸的内心已經動搖了,在前途變得混沌之際,人往往無法做出正确的反應,很輕易的就被外界的動力所影響。加藤段藏就是看出了山本晴幸如今的心緒雜亂才趁勢而入。
【還有你的家人。。。。。。勘助,你既不是武田的宗族,也不是譜代家臣,犯得着把命都搭給武田家嗎?而且這些年因為信玄公對你的重用,你恐怕也沒少被同僚排擠吧?】
【。。。。。。】
事實的确如此,武田家的武将大多都是山裡人,山裡人有個特點就是比較排外,山本晴幸雖然得到了武田信玄的賞識,但卻和家臣團關系冷淡,甚至很多人還因為他是瘸子和獨眼,以及出身低賤而譏諷他。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勘助,你和武田太郎公子的關系,似乎很惡劣啊?】
加藤段藏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到了山本晴幸的頭上――――因為自己當年成功說服武田家臣團同意武田信玄迎娶诹訪湖衣姬的關系,三條夫人與武田義信一直都對自己有些成見,而這些成見,又随着武田信玄任命他成為四郎勝賴的監護而轉化成了敵視甚至仇視。雖然山本晴幸一再強調自己無意卷入這種家族紛争之中了,卻百分之百的被這位武田家的【太子爺】給記恨上了。
就算現在武田信玄能保得住自己,但将來有一天他老人家仙逝了,這【太子爺】成了【新王】,恐怕就是他清算自己的時候了。
也就是說,即便這場仗能夠打赢,自己的未來有也是極度灰暗的!
過了良久,山本晴幸緩緩說道:
【天下之大,也未必沒有我容身之處,段藏,跟我說說謙信公給出的[價碼],再考慮一下是否值得為他效力!】
。。。。。。
【夠了!幸臣!。。。。。。本來孝藏這麼一死,我已經不想再向你尋仇了,可你這家夥不但殊無悔意,反而還往我父親身上潑髒水!還想讓他老人家再死一遍了是嗎?!】
對于竹之宮波太郎的口述,明智小五郎、香苗,還有過來遞茶的錦戶亮,三個人均感到心驚,原來在那川中島之戰前,還有這麼一件事情,以忠勇烈節而聞名的山本勘助,原來有過如此【黑曆史】。明智小五郎這才理解為什麼上杉謙信能夠在決戰前夜,神機妙算一般的破解了啄木鳥戰法,敢情是武田家自己就沒有做好軍情保密工作啊。。。。。。哦,也不對,是那個加藤段藏的手段太厲害了,這個人這真是個有趣的人,可以他已經死了,不然真想見他一面。
和他的反應不一樣,三枝政良現在恨得咬牙切齒,如果不是腿腳不便,他現在都已經沖過去,直接給竹之宮波太郎這個恬不知恥的小人兩耳光了,心中愈益憤怒。
【别着急啊,晴彥,你先聽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說完,而且我還有證據可以給你看,到時候你再決定要不要打我吧。】
。。。。。。
【好處嘛,禦館大人說了,他将會把上野群馬郡高崎城連同周圍二十六個村莊一并封給勘助你。】
【呵呵,這謙信公還真是慷慨大方啊,高崎城再加上二十多個村子,嗯,怕是已經有一萬石了。】
山本晴幸【嘿嘿】一笑,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嘲自己竟然這麼【值錢】,還是挖苦上杉謙信為了挖人牆角,真舍得下皿本。
【一共是一萬兩千石,恭喜了,勘助,隻要你現在點頭答應,那麼你從此就是手握萬石俸祿的大名了?】
山本晴幸神情嘲諷的擺擺手,冷笑道:
【先别說這些好聽的,我哪知道你的禦館大人開是否為空頭支票?到時候要是我投靠過去,他該不認賬了,我豈不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咯,白惹了一身罵名,還啥也沒得到,恐遭天下人恥笑。】
加藤段藏心中暗罵【老狐狸】,嘴上笑容不變,道:
【瞧你這話說的,禦館大人号稱[越後之龍],素有仁義之名,連京城的大将軍都誇他是謙謙君子,說出的話豈有不算數的?】
【那我可不曉得了,畢竟大将軍看走眼的次數也多的很啊,這個世道,謙謙君子還能混得下去?】
山本晴幸似乎又恢複了那個【神武軍師】的樣子,思維變得明晰起來,加藤段藏不僅沒有再讨到便宜,反而處處淪為被動,愈發難受。
【對了,聽說尾張的國主織田三郎信長先生,前年打敗了今川治部大人,今年又徹底統一了尾張上四郡,如此英年才俊,實在是令人好生欽佩啊。】
【是啊,看他現在的樣子,實在想不到,這個人幾年前還是世人皆知并且嘲笑的尾張大傻瓜。。。。。。】
加藤段藏的神情逐漸轉冷,他聽出了山本晴幸的弦外音――――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你上杉謙信要是不開點具有實際性價值的籌碼,老子就算不給武田家幹,也犯不着到地僻人窮的越後去喝西北風!
【那是啊,聽說他現在正在招兵買馬,準備攻取美濃,如果不是有公職在身,我真想去好好看看他是如何攻下一國的。】
【呵呵,勘助,别開玩笑了,織田先生年輕氣盛,未必能成事,就算是僥幸能夠攻下美濃,又能持續多久呢?禦館大人軍略當時無雙,用不了幾年便會領兵上洛,一統天下,你真的不想。。。。。。】
【诶!段藏,看你說的,越後人才濟濟,禦館大人身邊文有宇佐美、直江、千坂,武有柿崎、長尾、中條,多不勝數,我就算去為他效力,恐怕也未必能在衆多英傑中脫穎而出啊,還是去找個比較合适的位置,織田那邊,我若投奔,說不定會有一席之地。】
其實這不是客套話,而是山本晴幸的真實想法――――上杉家的人嘴上說的好聽,實際上卻沒有一點實際性的好處,他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了,打定主意,這一戰倘若戰敗,而自己和武田信玄得以幸存,便向後者請辭,理由就是要為這場敗仗負責,不過呢,就算是戰敗,自己也要抓住機會活下來,然後。。。。。。不一定是織田氏,先看看哪家大名值得投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