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使者口中所謂的主公,正是公孫瓒。
田楷身為公孫瓒的部下,就連他青州刺史的職位,也是公孫瓒所冊封。因此,整個青州,都可以算得上是公孫瓒的勢力範圍。
甚至就連北海國相孔融,也可以說是公孫瓒屬下。
陶謙乃是公孫瓒的盟友,而曹操卻是袁紹的爪牙。如今曹操攻打陶謙,哪怕陶謙沒有前來求援,田楷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更何況,陶謙還派人過來了。
田楷對于自己的斤兩,十分了解。他也知道僅憑自己,很難獨自救援徐州。
以往,袁紹派兵攻打青州的時候,有幾次田楷都是仗着劉備三兄弟,才能擊退袁軍。因此,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劉備身上。
劉備因為公孫瓒的作為,一直想要擺脫他。而這次前去救援徐州,正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屆時,無論陶謙是否兵敗,劉備都能夠搏上一個好的名聲,并且可以乘機擺脫公孫瓒。
卻說陳宮因不忿曹操殺掉邊讓,也不願将并州拖入戰火之中,就棄了陳旭,前去面見張邈。
陳宮乃是東郡名士,又素來與邊讓關系密切。張邈身為陳留太守的時候,曾經屢次三番征辟陳宮,都被陳宮拒絕。
張邈聽聞陳宮來投,頓時大喜過望,急忙親自前去迎接。
“公台,你不是在并州任職,為何前來陳留尋我?”
陳宮進入太守府之後,看了張邈一陣,突然失聲痛哭起來。張邈見狀,有些手足無措的說道:“公台為何如此?”
陳宮并不答話,隻是痛哭流涕。
想起了被曹操殺掉的邊讓,張邈心中一動,才安慰陳宮道:“我知公台與文禮關系密切,然死者已矣,公台還要節哀啊!”
聽見張邈的話,陳宮忽然停止了哭泣,斂容望着張邈,說道:“我所哭者,不為别人,乃因使君耳!”
張邈驟然聽見陳宮的話,臉色一變,不悅的說到:“公台何故如此咒我?”
陳宮打量了張邈一陣,搖了搖頭,而後重重歎息了一聲。
張邈見狀,問道:“公台何故歎息?”
陳宮眼睛一眯,輕聲說道:“使君身死之日就在當前,尚不自知耶?”
張邈大驚失色,右手按劍,怒斥陳宮道:“公台休要危言聳聽!”
陳宮整了整衣襟,盯着張邈說道:“曹孟德欲置使君于死地久矣,使君尚不知曉?”
“锵!”
張邈猛然拔出腰中的佩劍,将其架在陳宮脖子上面,寒聲說道:“我敬重公台乃是東郡名士,再加上以往情誼,才對你一忍再忍。”
“若是公台因為文禮之死,就想要離間我與孟德,卻是太小看我張邈了!”
陳宮大笑兩聲,怡然不懼的盯着張邈,說道:“孟卓心中其實早已有數,為何還要自欺欺人?”
這個時候,陳宮沒有再喊張邈為使君,反而直呼他的表字。
陳宮繼續說道:“孟卓方才直接稱呼曹操為曹孟德,沒有稱其為主公。可見孟卓心中,也未曾将曹孟德當做主公。”
“以曹孟德的為人,又豈會看着兖州境内,有一股勢力不真心臣服于他?往常他不曾與你為難,隻是怕大失人望。”
“然,連文禮那樣名揚天下的名士,曹孟德都敢下手,又何況是孟卓你呢?”
“孟卓曾經在諸侯讨董之時,屢次直言不諱當面斥責袁本初,已經使得袁本初對于孟卓怨恨不已。”
“他曾經指使曹孟德殺掉孟卓,隻因當時曹孟德實力不濟,需要多多仰仗孟卓,這才斷然拒絕。”
“然,今日曹孟德擁有兖州之地,更是帶兵攻打徐州,勢如劈竹。孟卓對于曹孟德的作用,已經小了很多。”
講到這裡,陳宮歎息一聲,真誠的說道:“孟卓,人無傷虎心,心憂傷人意。曹孟德取得徐州之後,一定不會坐視陳留郡,不在他的掌控之下。”
“那個時候,曹孟德不管是為了讨好袁紹,還是為了收回陳留郡,都會對孟卓下手啊!”
“曹孟德殺文禮,也未嘗沒有殺雞儆猴的意思!”
張邈此時,心亂如麻。他扔掉手中的佩劍,緊緊抓住陳宮的手臂,說道:“還請公台教我!”
陳宮看見張邈的樣子,頓時心中振奮,他昂首說道:“今雄傑并起,天下分崩。孟卓以千裡之衆,當四戰之地,撫劍顧眄,亦足以為人豪,而反制于人,不以鄙乎!”
“今兖州之軍東征,其處空虛。汝南袁公路,雖非成事之人,手下卻是兵多将廣,有虎視天下之心。”
“更兼袁公路素來與曹孟德、袁本初不合,屢次交鋒。若權迎袁公路,共牧兖州。”
“屆時,文卓東連徐州陶恭祖,北連幽州公孫伯圭,再向袁公路借兵,未嘗不可借四路諸侯之力,先斷曹孟德歸路,再伐冀州袁本初。”
“而後,孟卓再觀天下形勢,俟時事之變通,此亦縱橫一時,名留青史之策也,豈不好過受制于人?”
聽完陳宮的話,張邈怦然心動。少時張邈與袁本初、曹孟德俱是奔走之友,相交莫逆。
然而,今日另外兩人都擁有一州之地,反觀他張邈,先是得罪袁本初,差點性命不保。而後又依托于曹孟德帳下,受制于人。
張邈的心中,就沒有其他的想法嗎?絕對不是!
陳宮的話,激起了張邈的雄心壯志,他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在興奮的顫抖着。
好在他的自制力較強,深吸了幾口氣,張邈才憂慮的說道:“袁公路新敗于曹孟德,倉皇逃回揚州,民心未定,又豈肯輕易發兵?”
“況且兖州境内,曹孟德之心腹不知幾何,若是我舉兵反叛,恐怕很難得到其他郡縣的支持啊!”
陳宮大笑兩聲,說道:“袁公路雖然新敗,兵無戰心。然孟卓可不要忘記,此人乃是睚眦必報之人。若是孟卓派人聯絡袁公路,共伐曹孟德,他一定會盡起大軍,以報前番之仇。”
“至于兖州其餘郡縣,孟卓不必心憂。曹孟德妄殺文禮,大失人望,孟卓隻需振臂一呼,各個州郡必定紛紛響應!”
張邈聞言,這才心中稍安。
忽然,他好似想起了什麼,臉色不善地盯着陳宮,說道:“公台既然投奔并州陳文昭,又豈肯竭心盡力為我謀劃?”
陳宮盯着張邈的眼睛,憤然說道:“枉我盡心竭力為并州謀劃,卻不想這次請陳文昭出兵兖州,為文禮報仇,他卻是斷然拒絕。”
“正是為此,我才一怒之下,棄官而走,前來投奔孟卓。”
張邈大喜過望,不再疑惑。因為他知道,陳宮與邊讓的關系,有多麼密切。若是陳宮為了給邊讓報仇,所做的這一切,倒也說得過去。
卻說西涼有一人,姓馬名騰,表字壽成。
馬騰身長八尺餘,身體洪大,面鼻雄異,性格賢良忠厚,受到衆人的尊敬。
馬騰年青時貧窮,無産業,經常從彰山砍伐木材,背到城裡去賣,來養活自己。
當時,胡人北宮伯玉與先零羌聯合起兵反漢,裹挾涼州名士韓遂、邊章為叛軍首領。東漢靈帝中平三年,韓遂發動兵變,殺死邊章和北宮伯玉,及其親信随從數百人,擁兵十餘萬,進軍包圍隴西。
朝廷任命耿鄙為涼州刺史,率六郡兵馬讨伐韓遂。
耿鄙在招募州郡勇士的時候,看見了身材高大的馬騰,心中對他非常喜愛,就任命馬騰為軍從事,統領部隊。後來馬騰征戰有功,被提升為軍司馬,遷偏将軍。
可以說,耿鄙對于馬騰,有着知遇之恩。
卻不想,耿鄙在平定韓遂叛亂的時候,韓遂利用官兵之間的矛盾,用反間之計,讓耿鄙被自己的部下亂軍所殺。
聽說耿鄙被殺以後,在耿鄙手下擔任軍司馬的馬騰,就投靠叛軍,并且與韓遂結為異姓兄弟。
西羌叛亂的時候,邊章、韓遂等人在涼州共同起事,屢次寇掠三輔。董卓正是靠着鎮壓西羌叛亂,這才成為割據一方的軍閥。
後來,雖說西羌叛亂被朝廷鎮壓,韓遂、馬騰仍舊在涼州割據一方。
董卓弄權以後,為了拉攏馬騰、韓遂,就想将他們召到長安,封以高官厚祿,好使兩人成為他的爪牙。
卻不想,馬騰、韓遂還在前往長安的路上,董卓就被呂布所殺。他們帶兵到達長安以後,李傕、郭汜已經占據了長安。
李傕等人拜韓遂為鎮西将軍,遣還金城;馬騰為征西将軍,屯于郿。
馬騰屯兵郿縣以後,因私事有求于李傕,卻被李傕拒絕。馬騰勃然大怒,就派兵攻打李傕。
獻帝劉協派遣使者前去勸和,馬騰不從,繼續與李傕交戰。後來馬騰的結拜兄弟韓遂,也派兵前來說和兩人,在說和未果之後,就與馬騰合兵一處,一同攻打李傕。
朝臣種邵、馬宇、劉範欲誅殺李傕等人,于是秘密與馬騰聯系,願為内應,但因事情敗露,隻得逃奔槐裡。
李傕、郭汜怨恨馬騰、韓遂起兵相攻,就派遣西涼大将樊稠,以及李傕的侄子李利帶兵出擊,攻打馬騰、韓遂。
一時間,關中之地,戰亂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