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讨論鮮卑人會從哪個位置南下,毫無疑問還是有些過早。
對于現在的黃巾軍來講,他們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先平定幽州境内,三千烏桓突騎兵的叛亂。
烏桓人與鮮卑人還不一樣。
現在的烏桓人,名義上還是大漢的子民,尊大漢為主。何況生活在大漢境内的烏桓人,又何止幾十萬?這絕對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勢力。
“主公此次出兵,是為了讓幽州的百姓生活得更好一些。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們應該盡量減輕戰亂,對于烏桓人要以震懾、安撫為主。”
“若是一意打壓,先不說可能會引起其他烏桓部落的反感,就連這三千烏桓突騎兵,亦不容易對付。要知道,我們這次最大的敵人是鮮卑人,而不是烏桓人。”
九千黃巾軍的騎兵出現在幽州境内,對于當地官吏産生的壓力,無疑是非常巨大的。
好在黃巾軍打出了‘驅逐胡虜’的旗幟,并且沒有絲毫攻城的打算。再加上幽州久經胡人騷擾、劫掠,這裡的官吏相比起其餘州郡,無疑要出色很多。
所以直到現在,并未出現當地官吏棄城而逃的情況。
黃巾軍一直東進,跨越了代郡、上谷郡,來到了廣陽郡的邊界。
忽然,湯陳、李郭帶着一些斥候回來,來到陳旭面前說道:“主公,我們偵察到一些情況,那些叛亂的烏桓騎兵,現在居然已經回到了右北平!”
陳旭等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是一陣無語。他們大張旗鼓的前來與胡人交戰,卻不想那些烏桓人居然跑回了老家。
陳旭若是這個時候帶兵進入右北平,所要面對的,恐怕就不是區區三千烏桓騎兵了。
說到底,那些烏桓騎兵是因為朝廷沒有發給俸祿,并且受人歧視才舉兵叛亂。他們叛亂之後,四處劫掠倒也說得過去。
正是因為朝廷的不作為,才延長了這場叛亂的時間。現在陳旭大張旗鼓的帶着七千騎兵出兵幽州,那些烏桓騎兵可能早就得到了消息。
他們雖然是胡人,但是長時間處于大漢的統治之下,對于漢室還是心存敬畏的。自漢武帝與陳湯開始,大漢的強盛就已經揚名塞外。
這些叛亂的胡人,已經在幽州劫掠了将近一年。這一年來,他們每個人都搶到了足夠的财富。
現在聽說有一支騎兵想要過來消滅他們,他們雖然不懼,自然也不願白白犧牲。所以他們這才跑回北地郡,躲到自己的部落之中。
三千騎兵對于每個部落來講,都是一筆天大的财富。哪怕漢室想要他們交出這些人,也絕無可能。
況且,黃巾軍又并非代表正統的漢室,他們也沒有資格去強行出頭。所以現在的黃巾軍,卻是有些進退兩難了。
“主公,我軍現在還要不要繼續向右北平進軍?”
諸将聽聞了湯陳、李郭的彙報,都想到了黃巾軍現在尴尬的境地,于是就有人出聲問道。
陳旭皺着眉頭思量半晌,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放在了田豐的身上。
他雖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身為一個上位者,卻要給自己下屬更大的發揮空間。隻有這樣,他們才會認為,自己的才華在陳旭這裡能夠得到施展。
田豐見自家主公如此器重自己,心中頗為感動。
但是他也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反而對着在場的諸将說道:“諸位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出來,一起為主公分憂。”
陳旭想把表現的機會讓給田豐,田豐身為一個謀士,卻希望這個集團的所有将領,都能夠發揮自己應有的才能。
一個集團的成功,并不是靠一兩人就行,而是需要所有人的努力。就如同三國時期的蜀國一樣,諸葛亮大權獨攬,國中諸将對于他言聽計從。
久而久之,諸葛亮的這種行事,就壓制了其餘人才發揮的空間。這才使得諸葛亮去世以後,蜀國再無可用之才。
田豐雖然并不知曉諸葛亮的事迹,但是他很多時候,卻會下意識的将機會讓給别人,培養他們的能力。他這種虛懷若谷的品格,更是陳旭所欣賞的。
諸将之中,趙煌在幽州與胡人交戰九年,對于這個問題,他卻是最有發言權。
他想了一下,說道:“烏桓騎兵,既然已經回到了他們的部落之中,就不會再去禍害幽州的百姓。”
“再加上烏桓人絕對不好對付,所以我認為,我軍不能再去讨伐他們。”
趙煌剛說完話,其餘的将領亦是紛紛出言應和。
趙雲由于太過年輕,資曆不夠,所以在議事的時候,幾乎從來不發表自己的意見。
然而他現在是一軍統帥,雖說由于黃巾軍的騎兵太少,并且陳旭在軍中,這七千騎兵的最高統帥仍是陳旭。
但是日後,他早晚都要獨領一軍。雖然曆史上的趙雲領兵才能不錯,但那都是他經過無數戰事以後,才磨砺出來的。
現在的趙雲還太過稚嫩,所以陳旭就想多培養他一下:“子龍,你可有什麼建議。”
被陳旭點名,趙雲先向他施了一禮,而後說道:“主公,我軍都是輕裝出征,所帶糧草十分有限。”
“我等以前是打着以戰養戰的目的,準備從敵人那裡搶奪糧草。但是現在,叛亂的烏桓人回到部落之中,失去了目标的我們,又該如何解決糧草的問題?”
趙雲的一番話,使得衆人霍然驚醒。
是啊,黃巾軍現在所帶來的糧草,不足十日。若是不能找到補給的話,這七千騎兵,恐怕就會陷入危局之中。
湯陳突然說道:“我等既然被稱之為反賊,若是糧草不夠,不若到百姓之中劫掠一番可好?”
他與趙煌所帶領的三千騎兵,在與鮮卑人交戰的過程中,雖然不會特意劫掠百姓。但是有時候,實在沒有糧草的時候,他們也不會顧忌太多。
湯陳新投黃巾軍,并不知曉黃巾軍的作為,這才說出這樣的提議。
湯陳話音剛落,所有人的臉色都猛然一變。陳旭厲聲說道:“我黃巾軍雖然被稱之為反賊,但是我等甯願餓死,也絕不劫掠百姓。”
陳旭盯着湯陳,臉色有些陰沉的說道:“我不管你們以前是如何行事,但是既然加入了我黃巾軍,就要遵守我黃巾軍的規矩。”
“不然的話,我陳旭認識你們,我黃巾軍的軍法卻認不得你們。”
趙煌、湯陳自從投奔黃巾軍以來,一直感覺陳旭非常好說話。但是直到現在,他們才知道,此人絕對是從屍山皿海中走出來的人物。
陳旭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氣,哪怕是他們這些久經沙場的悍将,亦是感到心驚肉跳。當然,他們會有這總感覺,根是在陳旭帳下效命也不無關系。
趙煌急忙拉着湯陳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說道:“我等初投黃巾,對于山寨之中的很多事情,尚且不太清楚。”
“若是舍弟有何冒犯之處,還請主公海涵!”
湯陳亦是被陳旭的突然發怒,弄得不知所措。待聽聞趙煌的話以後,口中亦是告饒不斷。
陳旭看到兩人的動作,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他語重心長的對着兩人說道:“我黃巾軍之所以揭竿而起,就是因為我等以前都是普通百姓。”
“若非實在被漢室逼迫的活不下去,又有誰會走上這條道路?”
“我等雖然舉兵造反,卻希望能夠構建太平世界,讓天下百姓都能夠有地種,有飯吃,有衣服穿。”
“我們黃巾軍的信念,乃是‘戰死不退縮,餓死不擾民’。子亮與秀吉,既然現在身為我黃巾軍中的成員,自當謹記這些事情。”
兩人全都跪伏于地,說道:“我等自當謹記主公将令。”
陳旭聞言,急忙上前拉起兩人,說道:“百姓如水,江山如舟;自古以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我黃巾軍欲成大事,就必須要得到天下的民心。所以方才聽聞秀吉之言,我才會如此憤怒。”
聽到陳旭的話以後,不僅是趙煌兩人,就連其他人,亦是覺得這個比喻非常貼切。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田豐低聲呢喃了一遍,撫掌大笑,“主公此言,果真是精辟無比啊!”
有了這個小插曲之後,自然就沒人,再膽敢說劫掠百姓之事了。
一直不發表意見的陳虎,突然說道:“右北平與遼西郡之内,不是還有一些南下劫掠的鮮卑人麼?我們何不出兵攻打這些鮮卑人?”
一旁的趙雲搖頭說道:“據斥候回報,南下劫掠的鮮卑人全都是小股人馬,并且分散在各個地方。”
“我軍若是用大軍圍剿,必定疲于奔命,得不償失。若是化整為零,憑借鮮卑人的骁勇善戰,我等亦不見得能夠占得上風。”
“所以依我之見,出兵右北平與鮮卑人交戰,此計不可取。”
陳旭亦是點頭說道:“子龍說的不錯,先不說其他。若是我等出兵右北平與遼西郡,那些躲回部落的烏桓騎兵,很可能會以為,我們是去追殺他們的。”
“這樣一來,我們就會再次惹上烏桓人這個大敵。”
陳旭說完以後,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語。
那三千烏桓騎兵突然回到部落之中,使得黃巾軍陷入了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