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趙姬就開始叮叮當當忙碌起來。
鹿苁蓉正要去出攤賣早點,見趙姬正在生火做飯,滿頭大汗的樣子,說道:“嬸兒為什麼起的這麼早,昨天我聽你們哭到很晚。”
趙姬不好意思道:“影響你們睡覺了吧,真對不起。”
鹿苁蓉笑道:“瞧嬸兒說的,我小時候不是一哭半宿。有時候還跑到嬸兒房裡睡覺呢。”
“政兒剛回家,我要給他做頓好的。”趙姬一臉幸福的說道。昨天嬴政的那一聲娘,驅散了籠罩心頭十幾年的陰霾,昨晚雖然沒怎麼睡,可是卻異常神清氣爽。
“從來沒看見嬸兒這麼高興過。”
鹿苁蓉問是否要幫忙,趙姬道:“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一個人就好了,你路上小心。”
“是呐嬸兒,還當我是小孩子。”鹿苁蓉笑着推着鍋竈出門。
嬴政偷偷趴在窗台上,心裡也是一陣感動,随即又釋然了:“娘都喊了,在這個時空我們就是母子呀,還有必要計較這些嗎。”
想到這裡,嬴政起床,趙姬見了說道:“這麼早就起來了,不多睡一會兒?”
嬴政道:“睡不着,您過來,我跟你說會兒話。”
“我這還生着火呢……好,我這就過來。”
來到房裡,嬴政關上門,把自己的包袱放到桌上打開來,裡面金燦燦白花花的一片晃得趙姬睜不開眼:“政兒,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
“當和尚掙的,”見趙姬一臉詫異的看着自己,嬴政一邊想一邊解釋道:“和尚嘛,是一個很高尚同時很來錢兒的職業,跟蘇秦、張儀他們差不多,都是靠舌頭吃飯,不過這行業現在剛起步,還不景氣,雖然以後肯定會大放異彩,不過現場除非是遇到特别聰明或者特别缺心眼兒的人,一般賺不到錢,所以我隻做了一票就金盆洗手了。”荒淫無道的君王和恪守戒律的和尚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極端,嬴政不想一腳踏兩船,怕到時候分裂了。
“額,隻要是政兒做的就一定是對的,娘相信政兒,”趙姬雖然不清楚嬴政的意思,但這并不影響她對兒子無條件的信任和支持,“對了,你把這麼多錢拿出來是想……”
“給你花呀,省得你一天到晚忙得團團轉。”
趙姬的眼睛有些濕潤,輕輕擦拭了一下。
“嗨,你怎麼又哭了,你是我娘我是你兒子是不是,兒子孝敬娘天經地義,至于這樣嗎?”
趙姬輕笑一聲:“娘就是高興,真的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不過這些錢你還是留着吧,娘每個月做廚娘的錢已經夠花銷了。你已經不小了,要打算娶個媳婦了,這些錢就留着你成親用,剩下的放着做不時之需,說不得過個一年半載娘就要報孫子不是。”說着趙姬漸漸沉浸在含饴弄孫的想象之中。
“什麼?成親?我還沒想過。”剛剛穿越過來不到一個月就要遭遇人生的頭等大事,嬴政一時有些措手不及。
趙姬收回思想悄悄看了一眼窗外:“不用你想,娘都給你物色好了。你覺得苁蓉怎麼樣,這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跟我又親,個性又好,而且知根知底,模樣俊俏,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等等,好吧,趙姬說的什麼都對,唯獨模樣俊俏這一點,早已被人造美女扭曲了審美觀的嬴政可不敢恭維。當然這隻是嬴政心裡有些抵觸的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倆人剛認識一天,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就這樣要硬把倆人湊一塊兒,是不是封建思想太濃厚了。即便對方是個絕世美女,如果性格不和,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不同,沒有共同語言,強湊在一起一定不幸福,五天一小吵十天一大吵算是好的,一天到晚各做各的沒話說那才叫悲劇,還不如娶個性格合得來模樣差點的媳婦兒。
“這個是不是太快了,你先别着急,容我多考慮幾天。”嬴政最怕趙姬來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麼的。好在趙姬通情達理,到沒有太強迫嬴政馬上答應。
錢嬴政還是交給趙姬,讓她找地方放着。早飯在母子倆溫馨的氛圍中吃完,與昨天的尴尬不能同日而語。不愧是做廚娘的,趙姬的手藝真不賴,聽她說鹿苁蓉的早點手藝還是從她這裡學去的,現在不僅已經出師,而且已經賺錢養家了,正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吃過早飯,嬴政要去街上轉轉,說不能混吃等死,要找個活兒賺錢養家。
趙姬道:“要不娘去找秦掌櫃的說說,請他幫幫忙,那位大官人是個很熱心的人,娘隻是給他說了你的情況,他居然就把你找到了,不僅熱心,本事也很大是不是。”
嬴政趕緊拒絕道:“還是算了,咱們已經欠了人家那麼大的人情都還沒還,現在又去麻煩人家好嗎?我還是自己去找吧。”嬴政一直記着秦鐘的話,沒有必要的聯系能免則免,安全第一。
嬴政很輕易就說服了趙姬,趙姬自己一想也是,隻是歎了口氣:“都怪你那個沒良心的王八蛋爹,把咱們母子丢在這裡十多年,不然你也是一國的公子,錦衣玉食,高床軟枕,還用得着出門找活兒幹?”
“别說這些不開心的,咱們母子倆以後相依為命,幸福又快樂,未必不如什麼狗屁公子的,”嬴政安慰道,他對自己的未來無一絲擔心,他知道那個素未謀面的秦王父親其實一直在努力把他們接回去,隻是這些秘密不能告訴趙姬。
嬴政的話沒有半點抱怨,這讓趙姬欣慰的同時更多的是心疼,臨出門前趙姬說道:“沒找到也不要緊,娘的工錢也夠咱娘兒倆過活的。”
“知道了,”嬴政揮了一下手離開。
邯鄲城真的很大,比想象中的還大,嬴政走了好一會兒才來到一個相對熱鬧的地方,那裡裡離随意居不遠,當然論繁華程度自然遠遠不及随意居和周邊地區,但餐飲住宿一應俱全,是個過往客商的集散地,以外來客占絕大多數。嬴政一邊看一邊往前走,時不時到小攤上拿件有趣的東西研究一下,買不買另說。
走到一個門洞口,見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站在邊兒上,前面擺着一塊麻布,上面擺着花花綠綠各種各樣的小瓶子,一個侏儒男子正在神秘兮兮向路過的男性客人推薦自己的東西,正是莽漢翁仲和他的哥哥翁伯。看那些男人的樣子,聽了翁伯的話似乎都很憤怒,當然旁邊的翁仲眼睛一瞪,那些人隻有灰溜溜逃走的份兒,但半天下來,嬴政也沒看見他們賣出一瓶。
嬴政走過去時,翁伯也拉住了他想要介紹一番,倒是翁仲一眼就認出了嬴政,高興的叫了一聲大哥。
“你們這賣的什麼呢,鬼鬼祟祟的,你看周圍這些做生意的,有哪一個像你們這樣的。”
“噓,”翁伯把嬴政拉到一邊,小聲說道:“不怕大哥笑話,我們賣的是壯陽藥,又叫大力丸,這東西怎麼好大聲叫賣”
“什麼?你們?大力丸,噗嗤,”嬴政捂着嘴拼命想憋着不笑,但真的很難做到。
翁伯臉上一紅,有些尴尬的說道:“我們祖上曾是一名大夫,後來世局變亂,子孫們為了生存不得不棄醫從軍,雖然醫術沒有傳下來,但是留下了幾張珍貴的藥方。咱們沒什麼手藝,隻有賣這些醫館裡不屑的東西混生活。”
嬴政往翁伯那邊湊了湊:“跟我說實話,有效不。”
翁伯搖搖頭:“不知道,沒試過?”
“你當然不行,那個姑娘會看上你,翁仲你一定試過的對不對?嘿嘿……”嬴政無限猥瑣的問道。
誰知翁仲也搖搖頭:“我也沒試過,不過我爹他試過,他說祖上留下來的方子裡就這三張最有效。”
“看來你們祖上也不是什麼正經大夫,不然怎麼會混不下去呢。”
了解了幾種藥品的特性,嬴政點點頭:“明白了,不是東西不好,是你們的推銷方法不對。這麼物美價廉的東西怎麼能這樣鬼鬼祟祟的賣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搞傳銷的。跟哥學着點,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推銷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