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歌進來後根本沒有問半個字關于她和璃姬談了些什麼,隻是簡要的把金碧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告訴她,無非是一些他替她解決什麼,花清越的動向如何,最勁爆的消息,就是葉清音替沈思安生了個女兒。
她竟然真的生出來了……她之前以為,她是裝得呢。
“沈思安有了親生女兒後,似乎不是很開心,他更在意的,是那個叫朵朵的女兒。”雲長歌笑睨着步天音。
聽到“朵朵”兩個字,她的臉上有過一瞬的蒼白。
當初朵朵是她抱進沈王府的,孰料沈思安那個時候分明讨厭她讨厭得要死,可是卻在知道朵朵并非是她“親生”的以後,就說她從此以後就叫沈夢朵。
那天的場景曆曆在目。
沈思安死乞白賴的給朵朵起名“沈夢朵”,然後死皮賴臉的說她的“女兒”更加喜歡他。
哪裡有女人不喜歡美男子呢,哪怕是那麼小的女娃娃都知道更喜歡禍水異性。
那時候的沈思安,是多麼的霸道不可一世,如今呢?他恐怕是天天借酒消愁吧。像葉清音說的那樣,他如今這副樣子全部是因為她。
可是這真正該責怪的人隻是沈思安自己。
如果他當初沒有對原主這樣不憐愛,這樣冷皿無情,這樣把她的愛當成垃圾,一次又一次的推開她,她也不會被害死。不過她能夠來到這個世界,從某個方面來講也可以感謝沈思安。
――如果不是他害死了原主,她又怎麼會陰差陽錯的來到這裡,然後發生以後的所有故事呢?
不可否認,她從一開始收拾沈思安就是想替原主報仇。報仇之後,她也的确是大快人心了,但是沒有想到沈思安會因此對她動了情念。
如果早知他喜歡整他的人,她死也不會向沈思安複仇,哪怕離他遠遠的,都斷然不會再招惹他。
從未希望過被各種各樣的美男包圍。
她一直喜歡的隻有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人生在世,總是有很多身不由己的。
步天音就這麼在雲長歌的面前走思走得很遠,他亦察覺到,卻并沒有喚回她的思緒,直到步天音自己回神,方才想起自己把雲長歌晾到一邊了,抿唇,小聲道:“抱歉,我最近很容易走神。”
“你還很容易疲倦。”雲長歌笑道,撫上她随意挽起來的長發,溫柔道:“懷孕的女人就是這樣,等孩子生下來你就會慢慢恢複。”
等她把孩子生下來?
步天音将頭埋進雲長歌的懷裡,她怕他看到她此刻臉上的表情。
他太會揣摩人的心思,他又是那麼了解她,她真的怕自己掩藏不住心中所想。
雲長歌,你還打算瞞着我到什麼時候?
你為什麼不想要孩子。
是擔心我們影響到你的将來麼。
是擔心我們落入别人手中會成為脅迫你的軟肋麼。
是擔心我強大不起來,隻會拖你的後腿麼。
與其依靠,不如變強。
你當初送我的這句話,僅僅是希望我變得強大,足以與你比肩而戰麼。
你為什麼,連個理由或者借口都不肯跟我解釋?
如果他肯跟她說明,她就不會多想,有什麼一起面對一起承擔不好麼。
從東壤回來後已是身心俱疲,可她在家裡沒有待多久便被雲長歌擄到了這裡來,她說不生氣都是假的。
偏偏雲長歌還瞞着她那麼多的事情。
就像現在,他明明抱她在懷裡,兩具身體貼得那麼緊,他的手指穿過她的長發,她的臉頰貼着他的兇膛。他們的身上散發着這世間舉世無雙獨一無二的異香。
可是他們卻離得那麼遙遠。
身近,心遠。
貌合神離。
步天音覺得心裡憋悶得很,擔心自己的負面情緒會影響到孩子,她隻能讓自己借着和雲長歌談論金碧的事情轉移注意力。
半晌,步天音緩緩道:“我之前一直在查的那個紅衣女鬼,我曾經派出去過一隻迷蹤蠱追蹤她,隻是我現在的靈力召不回來那個小家夥了,你有空的時候幫我叫它回來吧。”
雲長歌笑道:“你還在查那個活死人?”
“嗯。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她的底細不查出來我沒有辦法安心。”
“那你現在可以安心了。”雲長歌擡起她的臉,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自從那次不知道她身懷有孕傷了她之後,他幾乎從來沒有碰過她,雲長歌的情欲算不上太濃,他那麼多年都可以沒有女人,更不會因為她而改變自己多年來的清心寡欲。
“她是花如夜的人。”雲長歌用尋常的語氣說出來差點讓步天音暴跳起來的消息。
“花如夜?!”她低沉的心忽然起了一絲涼意,驚道:“怎麼可能,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要劫的是皇糧,要殺的人是平陽王府的小王爺。”
雲長歌淡然道:“這有什麼好驚訝的?他有野心,别說你看不出來。”
步天音抿起了唇。
她自然是看得出來,隻是沒有想到花如夜的手段這麼厲害,厲害到能夠将一隻活死人收入麾下。
“我爹和四叔呢?”步天音的語氣有些清淡。其實她知道爹和四叔必定無事,隻是那個僞裝成她的女人,她一點也不知道關于她的消息。還有小白師父,他會不會去了步府找她,然後發現那個在望天樓了占據着她的一切的人并不是她?
雲長歌道:“安好。”
就這麼簡單的兩個字,他倒是真的會敷衍她呢。
雲長歌,我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孩子又算什麼?
你既愛我,為何留不下我們的孩子?
可是如果你不愛我,為何不就此放我離開?
好不容易調和起來的心情瞬間低沉下去,雲楚的身影在門邊一閃而過,步天音沒有看到,雲長歌卻注意到了。他将步天音抱起放到鋪得厚厚的軟榻上,拍拍她的臉蛋笑道:“你先休息一下,我稍後再過來。”
“長歌,我的内力和靈力什麼時候能夠恢複?”
身後傳來充滿期待的一聲,雲長歌的腳步頓住,偏頭笑道:“很快。”
他走後,步天音側躺在軟綿綿的錦緞褥子上,便覺得困意立刻席卷了上來。
她最近,真的越來越嗜睡了。
雲長歌出了清蓮居,去了另一處院子見雲楚。
雲楚見到他後什麼都沒有說便跪了下去,他身上有幾處外傷,臉色也很難看,這副模樣,雲長歌便知道他失敗了。
“雲中那邊如何?”對于雲楚的失敗,雲長歌并未深究。
雲楚道:“雲中已經按照殿下的吩咐去尋找那種深山裡的草藥,隻是他帶去的人僅剩下了兩個。”
雲長歌眸光一沉,忽然道,“我親自出去一趟,你看好夫人,别讓我娘再跟她見面。”
雲楚驚道:“殿下,你不能去,那深山險惡……”
“我意已決。”雲長歌不容置疑道。
雲楚自知攔他不住,猶豫了一下,歎氣道:“殿下不如把一切都跟夫人挑明,她如果知道了,自然會很配合您打掉孩子。可是如今都快四個月了,即使殿下尋到了傳說中可以沒有痛苦拿掉孩子的草藥,夫人也會恨您的啊!”
雲長歌苦笑一聲,沒有說什麼。
他了解步天音的性子,如果要是讓她知道她跟孩子之間隻能活一個,她一定不會相信。她總是對生活充滿了希望,她會到處尋找兩全的方法,既不想讓孩子出事,也不會讓自己有事。
可是世界上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缥缈一族的的複活秘術本就是逆天而行,在沒有被滅族的時候便已是人丁稀薄,要看底子洗得有多幹淨才能決定下一代。
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布莊裡的那一次,她竟然就有孕了。
造化弄人。
如果那次他忍住沒有去見她,今日就不會面臨兩難的境界。
他知道,步天音的孩子沒了以後,就意味着他們也完了。
可是,他相信自己布得了天下大局,也收得了她步天音的心。
隻要她的心還沒有死,他就有機會讓她回到他身邊。
她沒有那麼容易死心的,對吧?
這一刻向來運籌帷幄的雲長歌竟然有了一絲的不确定。
他想到了曾經的花清越。
她說過,她愛了花清越七年,卻沒有跟他的一年多來得怦然心動。
那麼,她如果知道自己這般傷害了她,會不會就此不原諒?
雲長歌有過幾秒的猶豫,但他最後還是選擇出去尋藥。
到了步天音的這一代,缥缈一族的底子很明顯沒有洗幹淨,當他探出她腹中的胎兒再不斷的吸取她的營養,她的一切時他便了然于兇。
比起讓步天音恨他,他更不願意她為了孩子丢了命。
在他雲長歌的心裡,她步天音的命,比那個未出世的孩子要重要一百倍,一千倍。
步天音醒來的時候,雲楚正在她身側站立。見她醒來,便招手讓外面的侍女把藥碗端了過來。
步天音心裡一驚,莫非雲長歌已經知道她把藥都引出去了?所以侍女換成了雲楚,要雲楚來監視她了。
她認為自己已經做得很小心了,怕洗衣的宮人發現她裙子上沾染的藥汁,她的速度很快,幾乎是藥汁出來後在裙子上沾了不到兩秒就落了地。
步天音想故技重施打翻藥碗,但是她能肯定雲楚會在下一秒接住藥碗。
“長歌呢?”她問道。
雲楚的眼角有些陰雲,他低頭道:“殿下交代了,夫人隻要喝了這碗藥,就可以自由出入太子府。”
雲楚這麼說,步天音已經可以肯定這是堕胎藥了。
雲長歌,真的要逼她到這種地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