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筆芯裡頭沒有滾珠,所以寫也出來的字線條不是很均勻。
這倒跟毛筆字,有着異曲同工之處。
“好像是挺方便的,”孫芸抽空擡頭看了眼低着頭的沈月蘿,試探着問道:“月蘿啊,璟兒來信都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呀,說了一堆沒用的廢話,”沈月蘿實話實講。
可是看在孫芸眼裡,卻以為她是不想說,或者是龍璟說了什麼私密的事,不方便對她透露。
孫芸笑的意味深長,“那你也給他回些廢話,讓他别操心家中的事。”
“嗯,我這就要回信,”說要回信,眼睛卻直勾勾的看着他們二人,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龍震天見孫芸還一副沒搞清狀況的樣子,實在是忍不住,硬拉着她走了。
沈月蘿瞅着他們走遠,這才開始動筆寫信。
可是提着筆,卻又不知道寫什麼好。
寫詩?
太特麼的酸。
寫一通篇的唠叨?
更無聊。咱也得心疼畢方鳥不是?
人家飛了那麼遠,累的快虛脫了,總不能隻為幾句廢話吧?
難道說工作上的事?
好像更扯蛋。
冬梅趴在門口,就看着沈月蘿在那坐着,快立地成佛了,也沒落下一個字。
最後,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攤在書案上的紙,依舊空空如也。
冬梅也不敢弄醒她,隻好從床上拿了被子給她蓋上,吹滅了油燈。
又去自己屋裡抱了被子過來,鋪在外間的軟榻上。
她跟秋香都商量好了,以後每晚輪流守在外間。
沈月蘿夜裡做了個夢,夢裡的畫面很模糊,很混沌。
好像她一直在找着什麼,找什麼呢?
對了,是找龍璟。
可是龍璟在哪?
她翻過一片平坦的山坡,跨過溪流,簡直跟曆險記似的。
最後,她在一片蘭花盛開的地方,看見了龍璟。
他盤腿坐在蘭花叢中,身披一襲白衣。
衣擺随着風飄起,有路飄飄欲仙的感覺。
她喚着龍璟的名字,想要朝他跑過去。
可就是這時,他身邊的蘭花忽然變了顔色。
鮮豔的紅色從他身邊擴散開來,将這一片白色蘭花染成了鮮紅色。
她吓了一跳,看着滿眼的紅,再看向龍璟。
原來那鮮紅的顔色,是從他身邊擴散開來的,那是他的皿。
皿?
“啊!”
沈月蘿從夢中驚醒,外面天色已經大亮。
“主子,怎麼了?”冬梅聽到動靜,蹭的從榻上跳起來,跑了進來。
沈月蘿眼神依舊直直的,表情有木納,“我夢見龍璟全身是皿……”
“啊,”冬梅也吓到了,但又很快的安慰她,“不會的,人家都說夢是相反的,殿下肯定會平安的。”
沈月蘿眨了眨眼睛,渙散的神志很快回籠,提起筆,這下不用猶豫了,還有什麼比龍璟的安危更重要的。
她總有預感,龍璟身邊有危險存在,也許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做為夫人,她有義務提醒他。
其實,永安怕是要有動亂。
“冬梅,蘭陵山莊的人送報紙來了嗎?”昨兒回來的太晚,這事她忘了問。
“送來了,都堆在旁邊的屋裡,”冬梅神情有些不自在。
沈月蘿此刻也顧及不了那麼多,将寫好的信,裝進小木筒子裡,招手喚來畢方鳥,“務必要将此信盡快送給龍璟,回來要重賞!”她拍拍小鳥的頭。
畢方鳥似乎對她說的重賞一點都不感興趣,高傲的扭開頭,抖了抖翅膀,從窗口飛了出去。
“冬梅,現在時辰還早,你派人去廣陽村,将豆子他們接來,一定要快,另外,通知張虎,趙子松等人到這兒來,我有事跟他們商量。”
“主子,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嗎?”冬梅見她表情不對,心裡也跟着莫名的緊張起來。
“大事談不上,但最近可能會不太平,你順便告訴老夫人跟太君一聲,讓他們多加小心,沒什麼大事,都不要出門,你們幾個出門的時候也要當心一點,”沈月蘿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搞的冬梅心裡那個緊張啊!
“好,奴婢這就去辦,”冬梅點頭,跑出去辦事了。
沈月蘿坐了會,自己起身去打了水洗漱,換了衣裳。
還是一襲簡單利落的短裝。
秋香大概也出去了,整個院裡,竟然隻有阿吉在。
“主子,我家殿下有信回來,”阿吉拿着一封信,匆忙進來。
“你家殿下?”
“哦,就是元朔!”
沈月蘿接過信,展開之後,發現落款之處,還真是元朔。
這貨走了許久,一點消息也沒傳回來。
準确的說,是沒有傳給她。
現在突然有信傳來,沈月蘿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她的預感每次都是很準的,有的時候,想不準都難哪!
元朔的信很短,寥寥幾句。
蠻夷有人秘密潛入永安,應該是他弟弟的人手,從他字裡行間,能看的出來,也許是元朔自己也不确定,所以才含糊其辭。
沈月蘿合上信,看着永安上空陰沉的天空,長長歎了口氣。
阿吉一直站在旁邊,見她神色不對,“怎麼了,是不是殿下有難?”
沈月蘿白他一眼,“你就知道操心你的殿下?”
“呵呵,當然不是,我也操心您哪,”阿吉不善言詞,跟着沈月蘿,也還是那個樣子。
不過沈月蘿跟他脾氣相投,所以阿吉待的很自在。
“唉,你家主子是在提醒我,永安混入蠻夷的人,這個事交給你應該沒問題,想當初,我還不是一眼便認出你們在是蠻夷人,”沈月蘿說道。
“啥?混入蠻夷人?”阿吉也吓了一跳,這個事可大可小啊!關鍵在于他們的目地。
沈月蘿點頭,“情報是這樣的,所以我們的事,都需要抓緊!”
用過早膳,趙虎等人已經趕來了。
幾個人圍坐在錦繡的前廳,龍震天得到消息,自然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坐在另一邊的主位上,本想第一個開口的,但是看了看身邊的沈月蘿,最終還是選擇閉上嘴,讓她說去。
沈月蘿心中着急,顧不得誰先誰後的問題,開始分派任務,“這些是我命人印制的報紙,第一批,除了在永安城中售賣之外,我還需要通過各處的驿站,将報紙分發出去,我想過了,将原先七天一發的報紙,提前到三天一發。”
正在這裡,林無悠喘着大氣跑了進來,手裡還握着寫好的文稿。
“王……王妃娘娘,路程遠了,下官已經拼上老命的跑了,”林無悠擦了把汗,好一會都沒緩過氣。
他住的客棧離這兒不近,冬梅派人通知他的時候,他也剛起來,昨晚趕稿子趕的太晚。
沈月蘿難得沒有生氣,招呼下人搬了椅子給他,“公公,你看看林大人寫的稿子,這是明天就要送去印制的。”
龍震天還沒搞清狀況呢,就被沈月蘿指派了任務,讓他連支個聲的機會都沒有。
林無悠趕忙将手中的稿子,雙手奉上,交到龍震天手裡,“請老王爺過目!”
龍震天恨恨的瞪了沈月蘿一眼,最終還是認命的接過稿子。
沈月蘿臉上也終于有了一絲笑意,目光轉向在座的衆人,“剛剛接到消息,有人要在永安城中作亂,可能不止是作亂,來的人也可能不止是一批,我想了想,與其被動,等着他們犯案,再去抓捕,根本不可能,所以,先發制人,才是王道!”
這主意也是她剛剛想出來的,腦子一個靈光閃過,絕妙的計劃便應運而生。
“先發制人?這倒是個好辦法,隻是如果他們的目标真是制造混亂,恐怕沒那麼容易上勾,”應時元頭腦很清醒,分析的也正在點子上。
任海同意他的話,“沒錯,他們的目地不明确,就算我們要設套,拿什麼去套?又憑什麼讓他們相信?”
林無悠坐在那,捧着杯涼茶喝,一邊聽着他們的談論。
這幾日寫文稿,讓他從另一個角度看到了很多以前看不見的東西。
現在的他,更擅長思考傾聽,而不是盲目的再去證明什麼。
沈月蘿站起來,負着手,像個大人物似的在廳裡走來走去,“也不盡然,你們想想看,幾方人馬同時出動,他們互相未必知道彼此,咱們何不給他們一個機會,說點謊話,在恰當的時候,讓他們自相殘殺。”
對,就是自相殘殺。
潛伏在永安的人馬究竟有多少,誰也不知道,恐怕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這些人分屬于不同的主子,本來就有互相防範着。
應時元眼睛一亮,激動的站起來,“這個辦法好,讓他們狗咬狗,攪渾了這一池水,他們不想露面都難。”
一直沒吱聲的趙子松,反應慢了點,“難怪我覺得這兩日永安多了很多生面孔,而且還有武功,如果這些人真要做亂,那可是太可怕了。”
張虎重重的哼了聲,“你怕個什麼,再可怕的人,我們也不是沒見過,有道是兵來将擋,水來土屯!”
趙子松摸着下巴,眉頭皺的很緊,“那會不會是我們多想了,也許他們隻是路過,又或者,他們的目标并非永安的混亂,若真的搞錯了,那後果也是挺麻煩的。”
他說的很隐晦,但聰明人一聽就知道他話裡的意思是什麼。
無非就是在說沈月蘿小提大做,萬一搞錯了,就是一個在烏龍,更有可能會被旁人認為别有居心。
應時元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趙子松,“趙兄說的也不無道理,眼下也是防範于未然,這一點很有必要,隻要他們不動,自然不會被我們抓住把柄,但如果他們動了,我們也能在第一時間阻止。”
張虎同意他的話,“我覺得王妃娘娘的擔憂不無道理,屬下這幾日會加強城中的巡防!”
沈月蘿也朝趙子松看了一眼,随即對張虎點頭,“具體的辦法,還要視情況而定,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尚早。”
應時元當然不笨,接過沈月蘿的話,說道:“我們以永安百姓的安危為先,防止有人乘機造反,乘機傳謠言。”
“嗯,所以報紙的事,不能耽擱,你們也都看看吧,”沈月蘿擡了下手。
冬梅走上前,給他們幾人各發了一份報紙。
“這個叫報紙?不就是一張紙嗎?”應時元早就看見了,一直忍着好奇沒問。
龍震天這時也看完了林無悠的稿子,眼神有些深,“林大人,你文章寫的不錯,有些觀點也很犀利,但你想過沒有,要是讓朝中的人看見你寫的這些,會如何想?”
“我……”
林無悠剛要回答,沈月蘿已搶先一步,“公公,報紙就是一個說實話的地方,我讓林大人以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寫這些文章,為的是讓百姓看到,而不是為了讓皇上高興。”
龍震天眉頭深的能夾死一隻蒼蠅,“百姓高不高興,重要嗎?你可知道,要是讓皇上不高興,咱們麻煩就大了。”
沈月蘿搖頭,反駁他的觀點,“您說的更不對,報紙又不是讓皇上一個人看的,這事啊,您就甭管了,讓他們去發吧!”
沈月蘿很堅持,龍震天根本拗不過她。
今日的早會,已确定了永安該如何度過此災劫。
離開錦繡園,趙子松,應時元,張虎三人便急心布置下去。
百姓根本不知道永安發生了什麼,隻看得見永安跟以往不一樣了。
豆子跟小魚兒很快就被接來永安城,兩人拿到報紙之後,好奇的翻看,可他們一個字也看不懂。
沈月蘿教了他們賣報紙的訣竅,以及要想賣的多,應該在哪裡賣。
這兩人都是很機靈的,捧着報紙跑到酒館,茶酒,這些有錢人聚集的地方。
遇上那些閨閣小姐,便以齊文煜為賣點。
那些姑娘小姐們,瞧見美男的畫像,一邊激動,一邊羞澀,偷偷的讓下人去買了報紙藏在家中。
其他的大部分報紙,由府衙的差人,送到各處驿站,再讓他們送往附近的幾個城鎮。
一天之内,報紙的事在慢慢醞釀着。
齊文煜走在街上,總感覺有人在看他,有男也有女。
真的還有男人。
就在剛要去錦繡園找沈月蘿時,一個長相秀氣的少年,滿臉含羞帶臊的跑到他面前,支支吾吾的問他,“你……你是那個報紙上的公子嗎?”
“不是!”齊文煜沒好氣的回他。
“你不承認也沒關系,分明就是你,我好喜歡你的畫像,偷珍藏起來,有空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看,你……你真俊美,”少年說完這句話就跑了,那臉的羞澀跟女子一模一樣。
齊文煜感到一陣惡寒,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他帶着滿腔怒火趕到錦繡園,沈月蘿正要出門,去主持秋收的事,迎面撞上一臉陰霾的齊文煜,一看他的臉色,沈月蘿呵呵幹笑兩聲,“齊公子這是怎麼了?誰惹着齊公子不高興了?”
秋香偷着笑,“主子,您是不知道,齊公子如今成了名人,走到哪都有認出他,想必成名的滋味不錯,齊公子這是要跑來謝您呢!”
“哦……原來是成名了,那樣多好啊,你不是一直都喜歡風騷嗎?這下正合你好的意,”沈月蘿一邊說着,一邊朝旁邊移,想伺機逃跑。
齊文煜一個大跨步,再次攔下她,“你少在這裡說風涼話,剛才有個男子攔住我,竟然對我說愛慕,太惡心了,沈月蘿,我可告訴你,本公子有一天要是遭人非禮,罪魁禍首就是你!”
秋香跟沈月蘿全都忍不住的笑了,因為是站在門口,所以聽見的人,何止是她們兩個。
齊文煜那個囧啊,恨不得一掌拍死這兩個人才好。
“你們笑夠了沒有,還不是被你們害的,”齊文煜好後悔啊。
他怎麼會着了這個女人的道,上了什麼鬼報紙。
這下,不僅是永安的人,南楚所有人都能看見了,還不曉得京城裡的那些人會怎麼想呢!
沈月蘿笑夠了,才喘着氣安慰他,“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又不是女子,能吃什麼虧?放心啊,三天之後就要出第二期了,到時候我讓琴蘭大師畫秦玉風,這總成了吧?”
這個主意,沈月蘿早就有了。
齊文煜跟秦玉風完全是兩種風格不同的美男。
相同的是,他們絕對都能吸引衆多女性讀者的目光。
瞧瞧今日街上有多少人談論報紙上的男子是誰。
因為沒有點名,也沒有具體寫明是哪家的公子,神秘的美男,誰不想一探究竟。
齊文煜摸着下巴,思索她這句話的可信度。
沒法子,這女人在他心裡的信用度,可接近零點,瞧瞧,沒有信用是件多可怕的事情。
沈月蘿知道他不信,又抛出一枚重榜炸彈,“我準備後面幾期,刊登青樓的花魁,你要不要跟我做這個生意?”
“花魁?永安城裡頭有花魁嗎?再說,青樓的女子,雖然風騷,但她們都是隐在暗處,你突然要把他們弄到明處來,這豈不是違背道義廉恥?”
“你才違背廉恥!”沈月蘿怒氣橫生的罵他,“人家是靠身體讨生活,不偷不搶,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齊文煜像看鬼一樣的看她,“你……你怎麼會如此想?”
“這是事實,你就說同不同意吧?”
“這個……這個是你的事,本公子管不着,”齊文煜起身就要走。
“秋香,攔住他,”沈月蘿不緊不慢的說道:“青樓的事,你最擅長,給你一天時間,去給我找個花魁出來,一定要是最美的。”
“我不幹!”齊文煜氣的差點要火山爆發,又是這一句,青樓的事,他怎麼就最擅長了?
不就去逛了幾次,喝了幾次花酒嗎?
難道就成了永遠的烙印?
“你不幹?”沈月蘿的眼神很危險,非常危險,“你要是不幹,今晚我就讓人将你扒幹淨,畫一副半裸圖!”
這話不僅讓齊文煜吓到,也讓秋香跟院子裡打掃的下人驚到。
他們家這位王妃娘娘,真是什麼都做的出來。
最後,齊文煜憤恨的看了一眼,丢下一句沒什麼份量的——你敢!
就跑沒影了。
秋香捂着嘴,笑的不可自抑。
“主子,您又吓唬人,您信不信,齊公子今晚就得收拾包袱逃走!”
沈月蘿笑的老謀深算,“他走了才好,這一趟渾不,少一個蹚,也未嘗不可,對了,蘇蘭蕭寒去哪了?”
“他們兩個啊,這幾天盡泡在林家别院裡,跟着别院的老伯學種葡萄,蕭公子這人,固執起來,真是可怕,愣是連客棧也沒回,就在那兒住着了,”蘇蘭直搖頭。
“那蘇蘭呢?她也在那兒泡着?”
“可不是嘛,昨兒還拖人帶了話,讓奴婢給她準備幾身衣裳,還讓送些吃的過去,她一個女兒家,在那裡住着,怎麼能方便,”秋香說道。
“那你讓她回來呀,蕭寒這麼大個人,又跑不了,”蘇蘭這丫頭的癡情,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誰能勸得動啊,奴婢隻好送人送了些吃的跟用的給她。”
同一時刻,遠在林家莊園的蘇蘭,一連打了好幾上噴嚏。
“是誰想我了?”
她揉揉鼻子,百無聊賴的坐在田梗上,看着正在田間勞作的男人。
為了方便下地,蕭寒換掉最喜歡的黑色長衫。穿着一身短棉布衣,下面是褲子。
在蘇蘭看來,蕭寒的兩條腿,好長,好直……
蘇蘭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的表情,有多淫/蕩。
蕭寒頭上戴着草帽,偶爾回頭瞄她一眼,被她赤果果的眼神,驚出一身冷汗。
試想一下,被個大色女盯上,那滋味能好受嗎?
管園子的老仆,對這二人,已經從最初的攆人,到後來的習慣性接受,再到後來,隻能視他們為無物。
沒法子,誰讓蘇蘭這妞纏成人來,那叫一個恐怖。
可憐那老仆一把年紀了,差點被她吓的心髒病發。
蘇蘭坐的位置,是那棵蘋果樹下。
幾天下來,這樹上的蘋果也被她吃的差不多了。
起初還是一臉的興奮被貪婪模樣,可是再好吃的東西,也不能天天吃啊!
這不,吃到最後,她胃裡都快泛酸水了。
“唉,本小姐快要餓死了,死秋香,臭秋香,送那麼點肉,分一分就沒了,摳門,跟沈月蘿一樣摳門,有其主,必有其仆,壞人!”
嘴饞的蘇蘭,拿着小木棍,在地上畫圈圈,寫上秋香跟沈月蘿的名字,使勁的戳啊戳。
忽然,一個灰色物體從她眼前竄過去。
“嗯?什麼東西?”
她猛的擡頭,眨了眨眼睛,如果她沒看錯,應該是野兔。
瞄見蕭寒正埋頭剪枝,蘇蘭嘿嘿奸笑,蹭的竄起來,追着那兔子而去。
俗話說,狡兔三窟。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忍的。
像蘇蘭這等沒有耐心的人,要想追上兔子,還不如讓兔子倒追她,可能性會更大些。
“我操,該死的東西,跑哪去了,”蘇蘭站在一處山坡邊,看着四周雜草叢生,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兔子。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往後一倒,睡在了山坡上,眯起眼睛,盯着天空飄過的雲朵。
咻!
又一個野物飛過。
這回不是兔子了,而是野雞。
蘇蘭一個激靈,又爬了起來,眨巴着眼睛,死死盯着從她眼前連飛帶跳,跑過去的山雞。
就在她想要爬起來去攆時,那野雞竟然在一個跳躍後,撲騰着掉了下來。
“哇哇,天上掉野雞啦!”
蘇蘭飛撲着奔過去,拎起野雞就要往回跑。
興奮之餘,根本沒瞧見這野雞屁股上還插着一支短箭。
也就沒功夫去想,這野雞怎麼掉下來的!
“站住!”
一道清脆,但并不悅耳的呵斥聲,打斷了蘇蘭的美好瞎想。
緊接着,一個黑色身影飄落在蘇蘭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蘇蘭咦了一聲,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敢有人攔跑搶劫不成?
“你把雞放下,那是我打下來的雞,又不是你的,你憑什麼拿走!”
落下來的是個小女娃,就是小女娃也不太像,頂多隻比蘇蘭小了一兩歲的樣子,差不多十三四歲。
巴掌大的小臉,沒有塗任何的脂粉。
嘴唇粉嫩,雙眼又黑又大,炯炯有神。
當然,這個神,是憤怒,非常的憤怒。
長相不賴,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就是個頭不高。
蘇蘭淡定的一手抓着雞,一手在自己兇前朝那丫頭比劃了下,這是在嫌棄人家的身高啊!
“小妹妹,說大話,那是要掂量一下自己有幾斤幾兩的,知道嗎?”
嘲笑,赤果果的嘲笑!
就在蘇蘭以為這小丫頭要蹦起來跟她幹架時,人家突然詭異的笑了,“想賴我的野雞,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小丫頭突然出手,一隻手負在身後背着劍,另一隻手握成爪,朝蘇蘭手中的野雞抓來。
她這一下,來的又快又猛。
蘇蘭驚了一下,便反應還算快,身子急速往後退,避開她的功勢。
那丫頭顯然沒料到蘇蘭竟然會武功,但她反應也不慢,就在蘇蘭避開之後,她緊随而上,一個掃膛腿,帶着三成的内力,足以踢倒手腕粗的樹木。
蘇蘭也有内力,但她的内力說實在的,根本不值一提。
至少在這小丫頭面前,不值一提。
“你……你使詐!”
“使詐?你不會内力,難道還不讓别人也會内力嗎?再給你一次機會,把野雞還給我,否則後果自負!”
好有氣勢的小丫頭,從她身上,蘇蘭看見了與沈月蘿相同的氣場。
而且這兩人發起火來,那模樣簡直太像了。
蘇蘭躲的很吃力,帶着勁風的掌與腳,襲擊她快如閃電,有好幾次,差點就掃到她了。
“喂喂,咱們打個商量,見者有份,一人一半如何?”蘇蘭退了一步,她不想挨打。
“不行,”小丫頭冷着臉,跟個冷面殺手似的,小小的身體蘊含着無窮的勁氣。
蘇蘭退了又退,見她不為所動,她也火了,“既然不行,那就勝者得,哼,本姑娘行走江湖,難道還怕你一個小丫頭不成!”
蘇蘭是屬于野蠻打法,瘋起來,九頭牛也拉不住。
這小丫頭見她招式混亂,甚至是閉着眼睛的打法,真是又無奈,又無語。
人家說無招勝有招。
雖然有點扯蛋,但事實還真就如此。
試想一下,誰能跟一個瘋子打架?
“喂,你這根本是在耍賴,”小丫頭終于急了,不是因為打不過,而是煩她。
蘇蘭得意的笑,又來了個佛山無影手,“耍賴?誰看見了?這裡隻有我們兩個,哈哈!”
充滿魔性的笑聲,讓那小丫頭滿頭黑線,沒法子,她隻能想别的辦法勝這個瘋女人。
“你後面有人!”小丫頭突然停下動作,盯着蘇蘭身後某個地方。
蘇蘭就算再瘋,也不可能忘了蕭寒就在不遠處,所以一聽這話,立馬停下動作,嗯了一聲,回頭看去。
身後是被風吹動的樹枝,呼呼的刮着風。
哪有蕭寒的影子。
下一秒,蘇蘭意識到被她騙了,怒火攻心,轉過身來就要揍她。
“你敢騙我,找死!”
“你才找死!”
一隻灰色的腳,像放慢鏡頭似的,在蘇蘭眼前慢慢放大。
緊接着,她噴了一口,也不知是皿水,還是口水,整個人像後飛去。
好在都是松軟的土地,她摔下去,屁股也沒感覺多疼。
可是屁股不疼,臉疼啊!
灰衣小丫頭,站在五六米之外,看她臉上輪廓鮮明的鞋底印,忍着滾到嘴邊的笑意,抓起地上的野雞,轉身就要跑。
蘇蘭抹了把嘴角,看見有皿,怒吼一聲,“你給我站住,今天姑奶奶不教訓你,我就不叫蘇蘭!”
聽見身後的河東獅吼,前面的小丫頭跑的更快了。
靈巧的小身子,在樹林間穿來穿去,那個靈活勁,恐怕小景看了,都要自歎不如。
“你别追了,這野雞我是不會給你的,”小丫頭見她緊追不舍,真是無奈極了。
蘇蘭哪還管什麼野雞,她現在暴怒的要揍人。
把她踢成這樣,本來就不怎麼漂亮的臉蛋,要是毀容了,該怎麼辦。
而且她最近在美容院,又是美白,又是補水,搞成現在這樣容易嗎?
可這小丫頭夠狠。
一腳将她踢回解放前,叫她怎麼能不怒?
兩人一前一後,不知不覺,你已經跑出葡萄的範圍。
在越過圍欄時,小丫頭身法輕盈,想必是有輕功,幾個快步跑至圍欄前,腳尖一點,輕松的一躍,便翻了過去。
蘇蘭對這個地方不熟啊!
正追的緊呢,就看見那丫頭飛了過去。
她跑的太快,慣性太大,要不是緊急刹住,非得一頭撞上不可。
“娘的,臭丫頭,你等着,看我抓到你,會怎麼收拾你!”
蘇蘭在手心裡吐了口唾沫,抓住圍欄的邊,一個縱身跳躍。
前面姿勢挺好看,可是就在快要落地時,特麼的,這地上哪來的木棍。
“啊啊啊!”
蘇蘭驚叫的同時,已踩在木棍上。
後果就是……又摔了個狗啃泥。
灰衣小丫頭躲在一棵樹後面,終于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樹幹,笑的前俯後仰。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一笑,把她身上的冷意,笑的蕩然無存。
蘇蘭從地上爬起來,吐掉嘴裡的土渣跟草屑,恨恨的瞪她一眼。
這一瞪,立馬又将小丫頭的笑聲瞪了回去,小臉變化那叫一個快,又隻剩帶着些冷意的面無表情。
看見蘇蘭的腳步又動了,小丫頭拔腿又跑。
這兩人追逐,堪比馬拉松。
踩過小河,翻過小山坡,跑到最後,兩人都沒力氣了。
小丫頭坐在土坡上大口喘氣,再多的内力,也經不住不要命的追啊!
蘇蘭掐着腰,回頭看了眼,已剩個影子的葡萄園,喘着粗氣,指着那丫頭,“你……你還跑嗎?丫的,你踢了姑奶奶一腳,還想跑?”
小丫頭用袖子擦了下嘴巴,“我那一腳也不是故意的,誰讓你正好站在那個位置,我想不踹都難!”
“啥?照這樣說,還是我的不是了?那,那請問,你踹爽了沒有?”蘇蘭咬牙切齒的問。
小丫頭冷冷的白她一眼,一本正經的說道:“還可以,下次站低一點,踹起來會更爽!”
蘇蘭靜靜的站在那,眼睛危險的眯起,掐着腰的手癢,很癢,她想痛扁那丫頭。
小丫頭一見蘇蘭不說話,扭頭看了眼家的方向,再看看她跟蘇蘭的距離,心中琢磨上了,“咱倆這樣跑下去,也不是辦法,可是你又打不過我,不如這樣,咱倆來一場比試,我輸了,野雞還給你,你輸了,立刻離開!”
“比試?你該不會在耍什麼花招吧?”蘇蘭哪裡肯輕易相信她。
“比試而已,需要耍什麼花招,你該不會是不敢應戰吧?”
“笑話,我不敢應戰?小丫頭,給你幾分顔色,你倒開起染房來了,比就比,但你要輸了,不僅要把野雞還給我,還得讓我踹回來!”蘇蘭自認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她豈止不吃素,還頓頓都離不開肉呢!
“成交!”小丫頭爬起來,對她道:“咱倆在原地站着,誰先動誰輸,但是可以想盡一切辦法讓對方動,敢不敢賭?”
“這叫什麼賭法,你不覺得很幼稚嗎?”蘇蘭嗤笑她。
“幼稚怎麼了,隻要能赢你,就不算幼稚!”
“喲呵,口氣不小,臭丫頭,等姐姐赢了你,非把你打的叫娘不可,”蘇蘭粗魯的抹了下鼻子,恨恨的瞪她一眼,“你喊開始!”
“好,”小丫頭眼底閃過一個邪惡的光芒,可惜蘇蘭看不見,“你可要準備好了,誰動誰是豬,開始!”
喊了開始,蘇蘭果真不動了,就連臉上的表情也僵在那,樣子好不古怪。
小丫頭臉上依然是冷冷的表情,但是藏在身後的手,卻在微微動作着。
兩人面對面站了一會,蘇蘭眼睛有些花。
畢竟頭頂是太陽,站久了當然曬的眼睛花花。
就在她因眼睛幹澀,而連眨好幾下眼睛之時,一枚石子破空飛了過來。
嗖!打在她的穴道上。
不能動了?
蘇蘭試着動了動,特麼的還真被點上了,連啞穴也被點了。
對面的小丫頭悠閑的抓着手裡的野雞,嘴角噙着一抹壞笑,走到她跟前。
“見過蠢的,沒見過你這麼蠢的,讓你站你就站,不就是一隻野雞嗎?太沒肚量,太沒德行,太沒女人樣,”她每說一個太沒,都要在蘇蘭臉上拍一下!
拍的啪啪作響!
随着她打的越來越多,蘇蘭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兩隻眼睛瞪圓了,真叫人擔心,她再瞪一會,眼珠子就得掉下來。
“喲?還敢瞪我,好,那就讓我聽聽,你想說什麼,”小丫頭語氣猖狂到了極點,嘴角還勾着輕蔑嘲諷的冷笑。
她手一擡,解了蘇蘭的啞穴。
穴道剛解,蘇蘭的怒吼便暴發了出來。
“臭丫頭,你敢打我,有膽子,你留下姓名……”
“留下姓名?我又不傻,”小丫頭呵笑了一聲,臨了,又重重拍了拍蘇蘭的小臉,揚長而去。
“喂,你别走,留下姓名,你還真是豬呢!”
小丫頭背對着她,甩甩手,“你說對了,我還就是屬豬的,哈哈!”
蘇蘭這回算是踢到鐵闆了,其實也不怪她笨,是那丫頭太狡猾。
至少她是這麼安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