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蘿皺了下鼻子,故意嫌棄的道:“這麼難看的首飾,雖然是金的,可是賣掉也不一定值錢,算了,我本姑娘勉強收下,權當個小玩意,戴着随便玩玩。”
她擡胳膊,将簪子随意的往頭上一插。
也不管有沒有歪,還晃了幾下腦袋,讓龍璟看。
看她個頭!
龍璟滿頭黑線,氣不打一處來,突然從窗外伸手過去,修長的手指,将簪子拔出,重新插好,“你有長腦子嗎?連簪子都插不好,若不是本王好心要你,恐怕你這輩子都甭想嫁出去!”
沈月蘿怒瞪他,并拍掉他的手,忽略那隻手帶來的異樣觸感,“你是好心嗎?你那是利用我,如果不是我有顆聰明的腦袋,你才不會想到娶我呢!”
龍璟定定的看着她,像是憋了的很難受,挑眉道:“你……确定這是一顆聰明的腦袋?”他又伸手戳她的額頭。
跟沈月蘿在一起時,他總是忍不住毒舌。
再加之,沈月蘿臉皮超厚,對各種毒舌免疫,盡而導緻,龍璟越說越惡毒,也越來越壞。
沈月蘿發覺自己的眼神已經沒有殺傷作用了,于是眼神一收,往後一退,伸了個懶腰,“唉,跟你講話真是無聊,也不知道大胡子去哪了,還真别說,這家夥刮了胡子,那模樣真是俊俏,再配上健碩的身材,簡直無敵啊!我還是去找他了,他可比你會講話多了!”
龍璟表情攸地一變,“他在這裡時常光着上身嗎?”
“關你屁事,”沈月蘿白他一眼,走過去打開門,看也不看他,轉身就走。
龍璟快走幾步,扯住她的胳膊,“你再敢看他光着的身子,本王就讓他立刻滾回蠻夷,想借兵,下輩子!”
正說着,元朔從外面回來,聽見這話,臉色一片鐵青,“什麼光身子?龍璟,你不能說話不算話,你答應了本王,怎能失信!”
他無法理解龍璟的做法,借兵複位,對他來說比任何事都重要。
怎能兒戲,還把這事挂在嘴上,這不是兒戲是什麼?
“你來的正好,本王也要問你,她到底看過你幾次?”龍璟一手負在身後,一手緊抓沈月蘿的手腕,問的臉不紅,心不跳。
他是淡定的夠可以,沈月蘿卻窘的不行,“喂,這種事,你怎麼能這樣問,閉嘴啦,快走!”
要是他們倆個人也就罷了,但是當着元朔的面,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再厚的臉皮,那也是有厚度的,尺子能量出來滴!
龍璟站着紋絲不動,理也不理她,隻用冷漠的眼神盯着元朔,“到底幾次?”
“真不曉得你們在說什麼!”他倆鬧别扭,可苦了元朔,他很無辜啊!
龍璟眼神又冷了幾分,“她說看了你的上半身,還不止一次,難道你在這裡總光身子嗎?”
最後一句,龍璟說的咬牙切齒。
他發誓,如果元朔點頭,他定要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沈月蘿以手捂臉,感覺自己以後沒臉見人了。
她是喜歡看元朔的八塊腹肌不錯,可是怎麼從龍璟嘴裡說出來,感覺就好像她在觊觎元朔的肉身,恨不得把人家剝光似的。
這回元朔終于聽明白了,“誰說的,本王好歹也是王族,當然懂得男女有别,除了受傷那次,之後再沒袒兇露背,沈姑娘,你什麼時候看見的!”
剛一問完,他原本平靜的眼神,突然瞪的老大,“你……你該不會偷看……”
“你閉嘴,敢亂說一個字,我掐死你,”元朔還沒來得及接下去,沈月蘿一聲厲喝,兇神惡煞的打斷他。
打斷了也沒用,身旁這個男人已經處在暴怒的邊緣。
龍璟緊抿了下薄唇,猛然一個用力,拖着沈月蘿便走。
“你……你要幹什麼?”沈月蘿也有怕的時候,特别是此時此刻,龍璟一臉要吃人的表情,媽媽咪呀!被人咬很疼的。
龍璟什麼也不說,拖着她,飛快的朝沈月蘿睡的那間屋子走去。
“喂喂,你說句話呀,那些是他的猜測,根本不是真的,我咋會去偷看他洗澡,我根本不是那樣的人嘛,哎呀,救命哪……唔……”
某人呼救的聲音,戛然而止。
龍璟點了她的穴道,輕輕松松的将她拖進屋,手一揮,門窗關的嚴嚴實實。
沈月蘿瞪着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可是沒毛用。
人家視而不見,将她放在桌上趴着,再翻過來。
這個姿勢太羞人,也太容易叫人想入非非,莫不是這厮要幹點什麼?
沈月蘿越想越邪乎,把自己都想的臉紅心跳加速。
可是她猜錯了,錯的離譜。
龍璟手裡握着個雞毛撣子,面色陰沉的站在她身後,準确的說對着她的屁股,“以為本王跟你開玩笑嗎?後果自負,是空口妄談?”
說着,也不問她究竟看了幾回,雞毛撣子重重的落在沈月蘿的屁股上。
此時此刻,沈月蘿的心情已不能用語言形容。
身子不能動,嘴唇緊緊咬着,雙手緊扒着桌沿,眼淚在眶裡打轉。
不光是因為疼,更多的是憤怒。
她生氣了,真的生氣了!
龍璟打了整整十下,才扔了雞毛撣子,将她抱起來,解了穴道,“可知錯了?”
解了穴道,沈月蘿還是坐着不動,頭微微的低着,不聲不響。
微的低着,不聲不響。
龍璟眼眸微閃,走到桌子另一邊坐下,倒了茶,在那慢慢喝,“生氣?惱我?那你可知我為何要打你,如果今日換個角度,我看了别的女子身體,你作何感想?”
沈月蘿還是不說話,隻在心裡反駁他。
男人跟女人的身體能一樣嗎?
這古代,女子連腳都不能露。
男子卻可以,鄉下那些漢子,大夏天的,經常光着膀子,在村子裡晃呢!
再者說了,她是開玩笑的好不好,縱然……縱然有過這個想法,最終都被冬梅跟秋香掐滅了。
龍璟也不管她有沒有聽進去,接着慢聲說道:“打你,是為了讓你長記性,胡鬧也得有個限度,畢竟你是女子,有些事,做不得,就是做不得!”
沈月蘿終于擡頭看他了,使勁将眼睛裡的淚意憋了回去,嘴角噙着嘲諷的笑,“原來這就是你的底線,我今兒觸到了你的底線,所以你終于忍不住了是嗎?但是我告訴你,我這個人就是如此,你别妄想改變我,如果我改變了,那便不再是我了,就像你也不會改變一樣,龍璟,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們不是一路人,那張契約,我還好好的保留着,你不必做的太真,我們隻是演戲,假扮夫妻,僅此而已!”
如她所說,龍璟有底線,她也有。
果然,一個純粹的古人,接受不了她的大膽恣意任性。
可如果真是這樣,當初又何必非要把彼此綁在一起。
有底線的人,不隻是他。
她對于朋友,對于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準則。
她好色,她贊歎元朔的身材,純屬欣賞的角度。
她沒有下作到,去幹什麼下作的事。
龍璟之所以說到這一步,隻能說明,他并不了解自己。
龍璟放下茶杯,眸光鎖在她認真的小臉上,看了片刻,又垂下目光,手指摩挲着茶杯,若有所思,“現在咱們說的是一回事嗎?即便立了契約,本王也可以約束你的行為,你是本王的王妃,這樣說,你還想辯駁嗎?”
龍璟的确無法認同沈月蘿的好色,他想不通,一個女子怎能觊觎男人的身體。
好比有些玩笑,開過了,就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自兩人相處以來,還沒有過如此的僵局。
氣氛一下就凝重了,沈月蘿也不願意多說,也許她早該想到的,龍璟這樣的人,是不會因任何人而改變自己的觀點。
終歸,他還是喜歡林妙香那樣的溫婉女子,而不是她這樣的。
“算了,你愛怎麼想,随你的便,以後在外面,我會盡量保住你龍璟的面子,但是我也要加一條,這份契約,時效是一年,一年之後,你我分道揚镳,各不相幹!”
沈月蘿站起來,冷着一張小臉,半分神采都沒了。
龍璟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迎上她冷然的目光,心情壓抑的要命,“本王不同意!”
當他自稱本王時,可想而知,他心裡的怒意。
沈月蘿嘲諷一笑,“不同意?如果你不同意,咱們的契約做廢好了,你慢慢想,等想通了再告訴我!”
沈月蘿摔門而去,留下僵硬坐在那裡的龍璟。
他一直坐了很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打這一天之後,沈月蘿跟龍璟之間,氣氛詭異的要命。
見了面,沈月蘿總是很客氣的稱呼他‘王爺!’
隻一句稱呼,之後再沒了下文。
跟旁人有說有笑,就是不理會龍璟。
在龍璟攔下她,要跟她說些什麼的時候,沈月蘿總會很虛假的笑,不管龍璟問什麼,她都會很官方的回答,再沒有半分調皮搞怪。
而當離開龍璟,跟别人說話時,她還是她。
這樣的沈月蘿,讓龍璟煩躁的想殺人。
孫芸多麼精明的人,咋會看不出來這兩人鬧矛盾了。
但她沒有開口勸和,這是他們兩人的事,理當由他們兩個自己解決。
冷戰的空隙,葡萄酒已經釀好,可以售賣。
冬梅的香水,也過了試驗階段,開始大批量制作。
沈月蘿當然不會借用龍璟的地方,而是将後面的空地,擴充出來,蓋上草棚,方便透氣。
冬梅每天都在草棚裡折騰她的香水,第一批成品出來後,讓孫芸喜歡的不得了。
她利用廣大的人脈,将香水推薦給永安城的富婆們。
這些貴婦人,平時閑的無聊,總是比珠寶,比衣裳,現在又多了一樣,比香水,這可比香粉好用多了。
清香淡雅,又不會弄的滿身都是粉。
秦玉風做的美容産品,也陸續開始出貨。
這事,沈月蘿不讓其他人插手,她親自挑選店面,并從廣陽雇傭了十幾個年輕好看的小丫頭,充當服務員。
給她們一個工作機會,也可以補貼家用。
沈月蘿還給她們提供住宿,也就在離她住的地方不遠,她租下了整個宅子,以後再要雇人,都可以住這裡。
美容院開業的當天,蘇蘭還是沒回來,倒是有信送來,說是蕭寒那邊情況不好,她不能離開。
這可把蘇鴻遠父子氣壞了,蘇沐之隻能親自去逮人,留下鳳奕跟蘇鴻遠留在永安,做為朝廷派來永安震災的官員。
既然蘇蘭沒回來,沈月蘿也隻好将美容院,交給孫芸管理。
她也玩瘋了,
也玩瘋了,自打離開王府之後,成天就在沈月蘿身邊,圍着她轉,還有生意可以做。
這可比她天天窩在王府裡,看她賤女人的臉色,沒事閑的拍石桌好玩的多。
所以,孫芸幹的也格外起勁。
看着大把大把的銀子往自己口袋裡鑽,能不樂嗎?
當然了,這美容院的宗旨,是為了從那些富婆口袋裡掏銀子。
沈月蘿真正的大動作,是這個酒樓,她目前,也是将來,會主營的産業。
酒樓火了,可以帶動農家人種菜,帶動一大片苦力勞作者。
周家的酒樓,在永安城占了半壁江山。
周鬥金命根子廢了,周家火急火燎的給大女兒招了個上門女婿,周鬥金不成了,他不能讓周家無後。
這位新上位的女婿,暫時接管了周家的酒樓生意。
此人名叫錢修,他可比周鬥金有腦子多了,為人處事,分寸把握的極好。
沈月蘿隻見過他一次,便對他這個人印象深刻。
說來也是巧了,沈月蘿看中的門面,正好就在香滿樓的對面。
不是她故意要挑這個位置,實在是碰巧這家店主家中出了事,急需盤出門店,價格位置什麼的,都非常合适。
來問價的人,也不止沈月蘿一個,最後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事情擺平,租下這個鋪面,跟房主簽了五年契約。
所用的銀子,都是從李風那裡周轉來的,鄭林也給了她一些。
不能說是給吧,那也是她應得的。
鄭林的豬肉生意現在做的是風生水起,沈奎下台之後,再沒人肯要沈家的豬肉,于是鄭林搶在其他人前面,将沈家所有的豬肉生意,全都攬了下來。
當然,孫芸的香水生意,可以說一本萬利。
花瓣的成本一般般,賣出的香水卻是天價。
沈月蘿将價格定的很高,絕沒有便宜貨,如此一來,這香水在永安很快就成了奢飾品。
更有甚者,進京送禮,必然要選上幾款香水,以賄賂京城高官的夫人們。
捧着銀子,盤下店面。
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裝修了,本來沈月蘿是想找龍璟的,這貨品味很高。
可是他倆都吵架了,這事當然不了了之。
既然龍璟不能用,她便親自上手。
畫了一夜,才将圖紙弄好,交給阿吉去辦,沈月蘿負責監工。
同時,永安城中的内澇,也已排的差不多。
護城河疏通一事,龍璟沒有交給元朔去辦,而是叫回了武将王莽。
此人帶兵有一套,沒想到幹活也很有一套。
至于分發救災糧草一事,則由龍璟親自監督,以防有人從中撈好處,讓百姓食不果腹。
在跟沈月蘿陷入冷戰的兩天之後,龍璟便經常不在城中,神龍見首不見尾,回來時太晚了,離開的時候又太早。
這一日,沈月蘿一身灰塵的從酒樓裝修現場回來。
天色很晚,秋香等在院裡,看見她回來,神情緊張的迎了上去,“主子,出事了,出大事了!”
“不管出什麼事,也得等我洗過澡再說,”她身上又是灰又是汗,粘在一起,難受的要命,味道還很難聞,她自己聞着都要吐了。
“可是……”
“可是什麼呀,現在天大的事,也沒有我洗澡重要,”沈月蘿不耐煩的擺擺手,進了屋子。
秋香沒辦法,隻有趕緊去叫了根生,打了溫水過來給主子洗澡。
沈月蘿專用的洗發液跟洗澡液,都是冬梅為她特别定制的,取自玫瑰花。
這玫瑰花,可是林無悠私人種的,那天被沈月蘿看見,連騙帶搶的,摘走一大片,并且還移栽了十幾棵,可把林無悠心疼壞了。
好在沈月蘿真替他解決了花農的問題,也算将功補過了。
泡在融入玫瑰香氣的澡盆裡,是沈月蘿一天最享受的事。
孫芸最近也學會了跟她一樣泡香水浴,她選的是白玉蘭蒸餾出的香水,泡的天數多了,皮膚越來越好,身上還帶着淡淡的香氣。
她越過越好,龍震天卻是越過越差。
才短短幾日,便老了好幾歲。
舒舒服服的泡了個熱水澡,沈月蘿這才神清氣爽的,披着長發走出來。
來了幾個月,她的頭發快及腰了,等有時間,定要剪短些,不然夏天洗頭太不方便了。
“主子,您終于出來了,”秋香看見她走出來,差點喜極而泣。
“這是幹嘛,看見我,至于激動成這樣嗎?”沈月蘿終于察覺到不對勁了。
“主子,王爺受傷了。”
沈月蘿撐腰的動作一頓,“受傷?他怎麼會受傷,傷在哪裡?”
“聽說是傷在腹部,老王妃已經請了大夫過去包紮,您也快去瞧瞧吧,”秋香急的不行。
沈月蘿盯着院裡的一棵棗樹,若有所思,半響才道:“既然已經請了大夫,還要我去幹什麼,不去,這麼晚了,本姑娘要睡覺!”
沈月蘿轉身就往屋裡走,砰一聲關上房門,連窗子也關上了,擺明了對面的一切不管不問。
“主子……”
“你别叫了,主子心裡有數,她想去,誰也攔不住,她不想去,你說破嘴皮子也沒用,”根生站在秋香身後勸道。
秋香也隻能無奈的點點頭,跟在根生後面,回了自己屋
回了自己屋。
夏夜寂靜,最熱的三伏天已經過去了,夜裡很涼爽。
可沈月蘿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着,睜着倆眼珠子,盯着蚊賬,一會歎氣,一會翻身。
就這樣迷迷糊糊的折騰到子夜時分,她突然被一個惡夢驚醒。
夢裡有龍璟,肚子破了個大洞,那皿就從肚子裡滋滋的往外冒。
被這樣的惡夢驚醒,沈月蘿哪還睡得着。
穿衣下床,悄悄打開門,瞅見院裡沒有人影,大家都睡熟了,這才貓着身子,摸出屋子,朝龍璟住的小院子走過去。
她想好了,離遠些看一眼龍璟,隻要不是她夢到的情景,隻要龍璟肚子上沒有破個大洞,她立馬跑因回來睡覺,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她去看過龍璟。
對!就是這樣。
沈月蘿不停的說服自己,給自己找借口。
隔壁的院子,她來過的次數不多,但龍璟的屋子她還是認得,就在一排竹林的後面。
隻要穿過一條很短的回廊,就能看得見。
小春就睡在龍璟旁邊的屋子,離的很近,主子有需要,他可以立即趕過來。
今兒龍璟受傷,沈月蘿猜測小春會不會就守龍璟床前。
事實證明,她猜錯了。
等她輕手輕腳的扒開龍璟的窗子時,看見的,是龍璟光着上身,腹部纏着腰帶,手腳攤開躺在床上。
半邊垂下的帷幔,擋住了龍璟的臉,所以沈月蘿也看不清龍璟的臉色。
隻能看見腹部纏着的紗布,好像還有紅色的皿。
難道她的惡夢成真了?
龍璟肚子上真破了個大洞?
越是看不清,她越是想看清,于是她将窗子越推越開。心想着,反正他也睡着了,定然也喝過藥,陷入昏迷中,肯定不會知道她來過。
這樣一想,她膽子又大了幾分,将窗子完全推開,蹑手蹑腳的翻了進去。
落腳的時候不小心,踢到桌子,吓的她捂着嘴巴,生怕自己疼出了聲。
不過真的很疼哪!
她穿的是布鞋,桌子是硬木的,踢上去能不疼嗎?
估計腳趾頭要青了!
她将這筆賬算在龍璟頭上,對他的恨跟讨厭,又多了幾分。
等他傷好了,非得讨回來不可。
窗外的風,吹的帷幔飄起來。
床上的人,卻仍然一動不動,看着的确睡熟了。
沈月蘿慢慢的走過去,一直走到床邊,就着微弱的亮光,從上到下,從頭到尾,将龍璟細細的看了一遍。
睡美男啊!
面容如嫡仙,身材更是好到爆,瞧這兇膛,這腹部……呃,腹部看不到,腰倒是可以看清,半分贅肉都沒有。
被子剛好蓋到腰部,遮去了腿部以下的風光。
但是夏天的被子薄啊!
嘿嘿!
呵呵!
被子一薄,曲線畢露,該看見的,不該看見的,沈月蘿統統沒落下。
又一陣風刮過,才驚醒想入非非的沈月蘿。
暗罵自己好色的本性又犯了,盯着他們的**胡思亂想,真不道德。
想起自己來這兒的目地,沈月蘿搓了搓手,朝龍璟腹部的傷口摸了過去。
隻要看一眼,一眼就好,看完了,她立馬走人,今晚能睡個好覺。
這厮過了今晚,屁事也不會有,更不會知道她曾來過。
對!就是這樣。
她的手,離紗布越來越近。
沈月蘿心裡緊張的要死,好幾次偷窺龍璟的臉,真怕他突然醒來,那就尴尬了,估計她想死的心都有。
差一點,一點,就一點。
終于,她摸到了紗布,還有龍璟身上淡淡的體溫,掌下的觸感堅實有力。
“你在幹什麼?”
一道清冷略帶沙啞的聲音,像一記悶雷,炸的沈月蘿魂飛魄散。直把她吓的攤倒在地,驚恐的盯着龍璟,“你……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龍璟身子未動,隻将頭朝她這邊歪,眸中帶着沈月蘿察覺不到的柔光,“在你剛進來的時候,你還沒說,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我是好奇,想看看你死了沒,如果你死了,我跟你的契約,正好作廢,既然你沒事,本姑娘也放心了,再見!”此地不宜久留,沈月蘿慌慌張張的地爬起來就要往外跑。
“我渴了,”這時龍璟柔軟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沈月蘿已經摸到了門框,“你渴了關我什麼事,頂多我通知小春過來伺候你!”
在她說完之後,身後并沒有回音。
沈月蘿最終還是抵不過好奇跟心軟,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可把她的小心肝吓壞了。
龍璟這厮,又是犯了什麼毛病,用這種眼神看她!
似有點可憐,又似委屈,無聲無語的望着她。就好像她要離開,是犯了多麼殘忍,不可原諒的錯誤。
“你幹嘛這樣看我?你受傷跟我又沒關系,你就當我是夢遊,我從沒來過,這不就結了!”
龍璟還是不說話,幽暗的眸光又深了幾分。
沈月蘿心裡那個窘啊,就别提了。
這人不說話的時候,無形的壓力,就像一面氣牆似的,朝她壓過來,快要把她壓的透不過氣。
兩人就這麼僵持着,龍璟偶爾還咳兩聲給她聽。
搞的好像沈月蘿虐/待他
月蘿虐/待他似的,要是旁人看見了,一定會說,這是誰家的丫頭,心腸這麼狠。
如此天仙般的美男受傷,還不趕緊伺候着?
簡直是暴殄天物,能叫人恨的直磨牙。
“唉,怕了你,”對峙中,總會有一方認輸,沈月蘿站的累了,偶爾還有蚊子偷襲她。
與其僵持着,還不如發發善心,給他倒水,這樣她就能回去睡覺了嘛!
桌上的水壺,一直都保持着溫熱,果然是好東西,跟她用的瓷壺大不一樣。
怕他不夠喝,又來折騰她。
沈月蘿幹脆将水壺提起來,走到床邊,表情不太好的遞給他,“喏,就用這個喝吧!”
龍璟躺着沒動,眼神在她小臉上搜索一番,“我的手擡不起來,你喂我!”
“啥?喂你?我警告你,别得寸進尺,本姑娘好心拿水給你喝,你愛喝不喝!”沈月蘿心裡還别扭着呢,怎能輕易順了他的意。
要是随随便便順了他的意,她的心可就不痛快了。
沈月蘿抱着茶壺轉身,背對着他,悶悶的站在那。
龍璟的臉上又浮現那種近似受虐的表情,不動不聲不響不語,就這麼靜靜的跟她保持冷戰。
對付沈月蘿,他永遠都有自己一套辦法。
呵呵!
寂靜的深夜,靜的連最細微的聲音都給聽見。
比如沈月蘿聽見了她自己的心跳,以及龍璟粗重艱難的喘息。
這麼喘?好像發燒了……
沈月蘿一咬牙,一跺腳,怒的不行,轉身再次面對他,“真是怕了你,本姑娘就是犯賤!”
半夜不睡覺,跑來這裡端茶送水,不是犯賤是什麼?
她擱下茶壺,撸起袖子去抱龍璟的腦袋,想把他抱着坐起來。
抱這個字,非常容易叫人想入非非。
就像她此刻抱着龍璟的頭,兇口的位置不得不靠近他,這樣才能将他的腦袋抱起來嘛!
“你可别多想,本姑娘不是關心你,更不是擔心你,千萬别自作多情,僅僅是看你可憐而已,反正像我這樣一無是處的女子,還能剩下的,也就那麼一丢丢的善心了,今兒就算不是你躺在這兒,我也會伸出愛心之手,看元朔就知道了,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沈月蘿絮絮叨叨的講了一大堆,也不管龍璟是否聽見,反正她就是不停的說,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緩解她的緊張與不自在。
龍璟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在沈月蘿沒看到的時候,他沉默的看着她。
當她的身子靠近時,他意外的撞上沈月蘿靠的很近的兇部。
因為她是要去抱龍璟的腦袋嘛,當然是那個……那個姿勢。
絮絮叨叨的沈月蘿沒有發覺異樣,将他扶起靠在床頭,轉身拿了茶壺,粗魯的往龍璟嘴裡一塞,她的動作太大,多餘的茶水從茶壺嘴裡倒了出來,嗆到了他,還流到下巴,流到兇口。
曾幾何時,她幻想過打破龍璟的這份優雅,看着狼狽的模樣。
比如狼吞虎咽的吃飯,如牛飲水,或是翹着二郎腿,坐沒坐相,站沒站相。
但不是在他受傷的時候。
看着龍璟一手握着茶壺,一手捂着嘴,咳的厲害,還牽動腹部的傷口,鮮紅的印記又深了幾分。肯定是傷口裂開了。
沈月蘿吓到了,有那麼幾分罪惡感,伸手搶過茶壺,緊張的道:“你别動啊,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千萬别因為喝水被嗆死了,我去給你拿杯子。”
茶杯拿來,重新給他倒了一杯茶水,又親自遞到他面前。
龍璟頭倚在床上,露出大半個身子,黑如墨的發也披散着,整個人有種慵懶的魅惑。
他不動,擡起炙熱的目光看她,“手沒勁。”
沈月蘿在心裡罵了句髒話,不得已将杯子遞到他嘴邊,喂他喝下去。
一杯茶水很快見底。
“不夠,”龍璟輕弱的出聲。
沈月蘿撇了下嘴角,又去倒了杯。
這一來一去的,将那杯水倒完,這厮才消停。
沈月蘿剛放下杯子,準備閃人時,龍公子又提了要求。
“我要如廁,過來扶我。”他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沈月蘿一個勁的瞪他,說出口的話,也結巴了,“你……你,你這種事,怎麼能找我,你等着,我這就去叫小春!”
“本王不喜歡男人服侍,”龍璟冷悠悠的說道。
沈月蘿氣壞了,“你不喜歡男人服侍,跟我有什麼關系,龍璟,你别得寸進尺啊!不要小春服侍,你就在床上自己解決吧!”
沈月蘿真的氣瘋了,轉身就朝門邊跑。
她才不要扶着這厮去小解。
我的天,這厮到底怎麼想的?
小解這種事,他也能随随便便說出來,别把旁人當瞎子好吧!
“這傷的确是為你受的,你确定要這麼離開?真是狠心的女人!”龍璟的語氣裡,盡是苦澀的寒意。
沈月蘿再次站住了,“什麼叫為我受的,我一個小人物,也沒幾個仇人,你别亂扣帽子!”
龍璟眸光閃爍的厲害,可在沈月蘿轉身之時,他演的可像了,若是外人看見,一定以為沈月蘿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
“唉,”龍璟重重的歎了口氣,“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本王一個人受着也就罷了,卻沒想到,你竟然不領
你竟然不領情,本王這傷受的真是冤枉。”
他就是不說受傷的原因,也不說是誰傷的他,隻是将沈月蘿頭上的這頂帽子越扣越大。
沈月蘿心知自己嘴賤,得罪人也不是不可能。
競争對手,報複的仇人,還是情敵的妒忌。
哪一個拎出來,都有可能将她砍個半死。
所以,她心虛了。
再說話時,語氣軟了許多,還帶了一絲愧疚,“那個……你至少得告訴我,是誰要害我!”
龍璟苦笑的搖搖頭,“罷了,雙手沾上皿腥的事,還是由本王來做,你走吧!”他閉上眼,疲憊又苦澀的靠在床頭,那模樣,甭提多可憐了。
沈月蘿嘴角抽搐,被他說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可是我怎麼扶你如廁?”
難道要讓她扶着龍璟站着,等着他解褲子放水?
不會吧!那得多尴尬!
龍璟眼中閃過一抹戲谑,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見,似乎想了想,“要不你去拿夜壺。”
沈月蘿臉蛋兒爆紅,心想這厮怎麼突然粗俗起來,讓她始料不及啊!
“夜壺不行?那你還是扶着我走過去,”龍璟又說了。
沈月蘿一咬牙,一跺腳,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在心裡告訴自己,把他當成小花就好了。
扶着龍璟站起,好不容易站穩了。
這厮竟然身子一歪,全部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要不是沈月蘿力氣大,腰闆夠硬,準會被他壓倒。
“喂,你站穩了啊!”
“站不穩,你沒感覺我在發燒嗎?”龍璟歪着頭,熱熱的呼吸噴在沈月蘿的臉上,脖子上,引的她一陣戰栗。
沈月蘿咋能感覺不到呢,因為她的手,此刻正圈着龍璟的腰。
掌心下灼熱的感覺,以她預估,龍璟至于有三十八度。
好不容易架着他,繞到屏風後,那裡擺着個恭桶,刷的锃亮。
等走到恭桶邊時,沈月蘿的臉蛋比龍璟的體溫還高,“你……你站好了,自己解決,我去外面等你。”
龍璟這回不勉強了,主動松開她,好讓她逃之夭夭、
沈月蘿跑到外間,捂着砰砰亂跳的兇口,使勁眨了眨眼睛。
她怎麼覺得今晚發生的事,有點做夢的感覺,太不真實了。
雖然四周很靜,但沈月蘿并沒聽見裡面有什麼聲音發出。
過了好一會,龍璟才慢慢的從裡間走出,身上沒有任何異味,還有股淡淡的蘭香,也不知是窗台那盆夏蘭的,還是他自身的。
“走吧,扶着我,”一走到沈月蘿跟前,他又沒了力氣,整個人倚在沈月蘿肩上。
“真是的,一會好,一會壞,真不曉得你搞什麼鬼!”
扶着龍璟走到床邊,沈月蘿剛要将他放下,手一松龍璟朝床的方向倒下去。
可誰知道,他扯住了沈月蘿的手,這一倒,順勢便将沈月蘿也拉了下去。
還沒等沈月蘿反應過來,龍璟身子一側,就将她半壓在身下。
“你,你這是幹什麼?快放手,我要去睡覺!”
橫在腰間的手,呼拂在脖頸間的氣息,無一不攪亂着沈月蘿的心緒。
她掙紮,想撥開他的手,推開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