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恒忍住心中的驚異,站起來重新對着蕭家姐弟微微一禮,謙遜道:
“本官不知賢姐弟駕到,怠慢之處還請二位多多海涵!”
蕭寒煙也是睜眼說瞎話不嫌累,口中恭維着。
“段大人多禮了,讓小女子受寵若驚,此次蘇州洪災還全靠段大人鼎力操勞,才使得民心安定,蘇州秩序穩定,平時家父也時常提及段大人在蘇州府治理有方。”
“哈哈哈,過獎,過獎!”
段恒笑過以後對馮彥輝正色道,“馮大人,不知今天幾位到本官府衙所謂何事?”
馮彥輝對段恒道,“此事事關重大,還請段大人摒退閑雜人等。”
段恒聞言雖然心中驚奇但也不多說,把一揮手,其餘一幹随從盡退。
“段大人,事情是這樣的......”
随後馮彥輝便把秦飛蕭寒煙發現太倉走私殺人案一事及秦飛對于蘇州城殺人案的猜測悉數道來。
對于太倉走私殺人案段恒倒是沒有太放在心上,雖太倉也是在自己轄下,他也有管束此事的責任,但現在蘇州錦衣衛已經接手,他自是不會去指手畫腳憑添亂數。
而蘇州城連環殺人則不同,這是在自己眼皮下發生的這種慘絕人寰的慘案,是直接對他這個知府權威的挑釁,也直接關系到他頭上的這頂烏紗帽,他如何不急。
聽完馮彥輝的述說,段恒沉思了半響,“秦飛,你還真是一個天才,這你都能聯系在一起,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本官佩服,佩服!”
段恒着人取來此次連環殺人證人的口供,幾人便在廳堂仔細的查閱起來。
當看到戴遠振詢問戴府丫鬟荷兒是什麼詩詞,荷兒回答‘庭中有奇樹’時,進士出身的段恒大驚,氣得渾身發抖,怒罵道: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此子竟然如此人面獸心,喪盡天良!”
罵完之後,他看着身為武人的馮彥輝滿是不解,便開口吟道:
庭中有奇樹,綠葉發華滋。
攀條折其榮,将以遺所思。
馨香盈懷袖,路遠莫緻之。
此物何足貴,但感别經時。
馮彥輝一聽詩中果真有‘馨香盈懷袖’一句,可他并不知這首詩所表達的意義所在,先前秦飛也是說了個大概,因此開口道:
“段大人,還請詳細解釋一下吧!”
段恒也不推脫,直接開口道,“這首詩乃《古詩十九首》之一,此詩主要表達的是一個女子對遠行丈夫的深切懷念。”
蕭敬遠不明就裡,“段大人,這七姨太溫怡袖不是戴坤的小妾嗎,她如何會在卧室書寫這樣一首詩呢?”
段恒看了一眼蕭敬遠,微笑道:
“蕭公子,你有所不知,這溫怡袖乃是戴坤手下一個年輕文吏的妻子,生得很是乖巧美貌,戴坤見色起意暗中謀害了文吏,搶了溫怡袖收入房中成為他第七房姨太太,美其名曰,是見其生活無依無靠,自己仗義解救其于水火之中,溫怡袖敢怒不敢言,忍辱負重苟活于戴府之中。”
“而蘇州府衙内一則畏懼戴坤權勢及吳家财勢,二來也沒有确鑿證據證明文吏是被戴坤所謀害,這才聽之任之,沒想到卻發生此等禍事。”
蕭敬遠聞言釋然道,“這麼說來溫怡袖被殺,乃戴坤見其身在府中猶自思念以前丈夫,才懷恨在心殺了溫怡袖嗎?”
“不,這點本官倒是可以為戴坤證其清白,那幾日正值洪災洶湧,戴坤也出外公幹沒有回家,所以戴坤可以排除開來。”段恒正色道。
秦飛接口道,“如果戴坤的嫌疑排除了,那麼戴府就隻剩下戴遠振嫌疑最大了,隻是他有什麼殺人動機呢?”
馮彥輝行事素來幹脆,喜單刀直入,“那我們直接把戴遠振抓起來拷問一二便知,何苦在此枉費心機的猜測呢。”
“不,大人,單從這份口供,我們是不能就此證明戴遠振就是殺人者,詩句和死者姓名他也可以辯解為一種巧合,那樣反而打草驚蛇,失了抓捕他的良機。”秦飛阻止道。
段恒一直很是看好秦飛,象棋,詩才不說,就說那赈災條例,那可是讓人耳目一新活人無數,知道秦飛雖隻是一名學子,但沉穩有主見,于是向秦飛問道:
“秦飛,不知你有何良策,此處也沒有外人,你但說無妨!”
秦飛謙遜道,“二位大人,我們何不一面派人秘密跟蹤住戴遠振,一面在蘇州戶房找出姓名末尾含有‘馨’字的女子暗中加以保護,等到七月十六那日再把那戴遠振一舉成擒!”
馮彥輝和段恒皆大贊此計可行。
段恒有些興奮的朝廳外随從吩咐道“來人,去戶房取蘇州全部戶籍前來,就說本官要清理本次洪災受損情況。”
“是,大人請稍後片刻!”門外有人應了一聲,急急的跑開了去。
不多時,随從抱來幾大摞戶籍文書來到大堂。
因為此事涉及戴坤的公子,幾人不便張揚,待随從退下以後,衆人便親自翻閱戶籍文書,逐一仔細查看含有‘馨’字的女子并記錄下來。
大概一個時辰後,翻完所有文書,共找到含有‘馨’字女子十七人,排除十歲以下,四十歲以上的女子後,剩下六名女子。
秦飛一看,有點納悶,“不對,這裡面怎麼沒有楚月馨的名字呀?”
段恒呵呵一笑。
“秦飛,你這就糊塗了,楚月馨雖然目前住在蘇州城,但她隻是随父親回鄉守孝,戶籍自然還在京城南京。”
“哦,原來如此!”
秦飛釋然之餘再道:
“既然這樣,二位大人現在雖然隻剩下了六名女子符合條件,但戶籍不在蘇州的臨時居住的也應該加以排查保護。”
“但最重要的是嚴密的盯住戴遠振才是上策,至于戴遠振的作案動機,則或許要在審訊過他身邊的貼身之人後才能知曉。”
馮彥輝一颔首,“這是當然,不僅如此,連十歲以下,四十歲以上帶‘馨’的女子都要多注意一下,歹徒的心理我們現在已經不能以常理來度之了。”
幾人紛紛點頭稱是,然後又查漏補缺的密謀了一番後,馮彥輝和秦飛才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