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洪就象發了瘋一般,從昨天傍晚時分一直到今天正午,驅趕着軍士和奴仆,發動着一波接一波的攻勢。鑒于已方士卒大多已疲憊不堪,張靈芸迫不得已,調動城頭守軍參與守壕。三支步軍,一支主戰,另一支預備,剩下一支回城頭防守。
太陽已升至最高點,再一次擊退了薄洪的瘋狂進攻,将士們獲得了短暫的休息時間,但誰都清楚,最多一刻左右,敵軍将會再次湧上前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張靈芸親衛來到陣地施禮道:“禀将軍,後方營寨有人求見将軍,自稱是援軍信使。”
“恩?”張靈芸連忙道:“快,快帶他上來。”
“遵命!”親衛應了一聲便向回走去,沒多久時間,帶上來一個陌生臉孔的軍士,來人一見到張靈芸即半跪道:“見過将軍,未将乃遊擊将軍麾下,今奉命送上書信一封。”
張靈芸上上下下打量起了這人,見他兩眼布滿皿絲,面露倦sè,顯然是連夜策馬沒得到休息,心裡不禁升起了一種不妙的感覺,張靈芸知道閻沙這次也在援軍當中,作為一個軍中老人,能幹出不通過主将偷偷給自已送信這種犯忌諱的事,說明援軍肯定發生了變故。當即眉頭一皺道:“取出來!”
這人連忙從懷中掏出書信奉上,張靈芸伸手接過,撕掉火漆,打開一看,刹那間,鳳目含煞,臉上布滿了憤怒之sè!
“刷刷刷~!”一把将書信撕了個粉碎,狠狠的擲在地上,書信碎片竟沒入土中!可見已氣憤至極。張靈芸兇部劇烈起伏了幾下,眼中勉強收斂了些煞氣,一掃周圍一臉愕然的衆将,冷冷道:“援軍出了些變故,本将需親自前去。”不待衆将回話,厲喝道:“馬汲、雲峰聽令!”
“未将在!”二人雙雙上前施了一禮。
“本将不在期間,步軍包括城内守軍由馬汲節制,騎軍由雲峰節制。”
二人相互對望了一眼,均從對方眼内看到了一絲不妙,卻知道此時不便多問,均老老實實的抱拳道:“未将領命。”
張靈芸點了點頭:“望你二人jīng誠合作,莫要給氐人可乘之機,若敵軍填了壕塹,你等可退入城内,據城固守,本将三rì内必回。”
“請将軍放心,将士們定會守至援軍抵達。”二人雙雙施禮道。
張靈芸揮了揮手:“好了,你二人去做準備吧,本将這就啟程。”
雲峰猶豫了下,上前說道:“将軍可需要多帶些人手?”
張靈芸搖頭道:“不用了,本将自帶親衛即可。”
張靈芸的親衛,雲峰可不放心,都是些狐假虎威的家夥,況且還全是女子,真碰上打打殺殺并不管用,便向後使了個眼sè,十名親衛會意的走了上前。雲峰指着他們說道:“将軍不若帶上他們同行罷,若真有變故發生,多少也能派上些用場。”随後又轉頭吩咐道:“此行你等須聽從張将軍命令,無論如何也不讓将軍受半點損傷,明白嗎?”
“未将明白!”十人齊聲應到。
張靈芸擡眼看去,漸漸地,眼中現出了詫異之sè,這十人個個達到了明勁高階,更有兩人竟是明勁巅峰,并且渾身都散發出一股彪悍氣息,一看就是不要命的家夥。若單對單,在她眼中并不算什麼,但一擁而上,就以張靈芸暗勁巅峰的身手,也唯有落荒而逃!很自然的,張靈芸随之想起了自已那幫子廢物親衛,不禁臉上一紅。盡管她不認為張駿會做有膽子對她怎樣,但心知這是雲峰的一番好意,便點頭道:“既如此,本将帶上便是。”然後又看向了衆将:“望諸位同心協力,這榆中就暫時拜托給諸位了。”說完,急匆匆的向後走去。
連同雲峰的十名親衛在内,張靈芸一共帶了三十人往回疾奔,經過一夜不眠不休,于第二天清晨迎頭攔上了剛剛站好了隊,卻還未起行的援軍。
當頭就看到一輛寬敞豪華的馬車,閻沙及其他幾位主要将領面無jīng神的跟在兩旁,馬車中,能隐隐聽到男女的調笑聲,這男人的聲音,張靈芸聽的十分耳熟,正是她的親弟弟張駿!
“轟~!”勉強壓下的怒火再次升騰起來,張靈芸伸手制止了閻沙等将領的施禮,從馬上淩空一躍,狠狠一腳踢在了馬車車廂上!
“砰~!”的一聲巨響,車門頓時被踢了個粉碎,露出了裡面一臉驚恐的張駿以及一左一右吓的縮成一團的兩個侍婢。
張靈芸閃身進入車内一把揪出張駿甩在地上,臉上布滿了寒霜。
張駿這時才看清來人竟然是他姐姐,心中暗道不妙,連忙爬起來陪上笑臉道:“阿姊,你怎麼親自來了?”
張靈芸冷哼道:“若不親來,還不知你需幾天才能抵達榆中。”
張駿讪讪道:“阿姊,這不是rì頭毒辣,弟體恤行軍将士們嗎?”
一聽他狡辯,張靈芸勃然大怒:“前線的将士怎不見你體恤?莫非你不知道榆中已汲汲可危了嗎?”
“這個~?”張駿啞口無言。
“你拖延行軍,不管出于何因,即為死罪,你可知曉?”張靈芸厲聲喝道。
頓時,張駿面sè大變,撲通一聲跪下,大聲哀求道:“阿姊,弟第一次領軍出行,哪曾考慮到這些?弟這就加快行程,全速趕往榆中。”
張靈芸眼中shè出了一絲悲哀之sè:“你還敢砌詞狡辯?若失了榆中,罪全在你,你可擔當得起?”
“弟再也不敢了,求阿姊再給弟一次機會!”張駿此時已把趙仰恨了個半死,可是他又不敢說是趙仰唆使的,隻能獨自承受着張靈芸的滔天怒火。
張靈芸失望的搖頭道:“阿翁将如此重任交托于你,便是存了曆練你的心思,你卻不知珍惜,不但行軍途中尋歡作樂,且還拖延行軍,如此作為,實是令人心寒。”接着,轉頭喝道:“來人,把他捆了,交由西平公處置!”
“是!”立即就有四人下馬逼向了張駿。
“阿姊,就饒了弟這一次吧?”張駿繼續哀求道。
可張靈芸卻掉轉了臉,不去理會他。
張駿連忙手腳并用向後挪開,并慌亂的威脅道“你....你們這些臭婊子,誰敢綁本候?還不快快停下,否則本候必将你等充入營jì,由千人騎,萬人壓!”
親衛一怔,遲疑的看向了張靈芸,畢竟捆綁的是未來的涼州之主,她們頗有些顧忌,害怕張駿将來的報複。
張靈芸為之一窘,這些親衛關鍵時候總是掉鍊子,但她也明白她們的顧慮,猶豫了下,正要下嚴令時,雲峰的親衛走上前兩人施禮道:“将軍若有為難之處,不若交給未将來處理吧?”雲峰的親衛不管這些,管你是張寔的兒子還是皇帝老子,他們全然不顧,隻聽從雲峰的吩咐。
張靈芸不由得粉臉微紅,心中升起了戰後請雲峰來訓練這些親衛的想法,略一沉吟,便點頭道:“既如此,有勞二位了。”
“未将不敢!”二人施了一禮,便上前一把擰起張駿,見他還在叫罵,随手扯了個布團就塞進他嘴中,再手腳麻利的捆成個大粽子,毫不顧忌這人的姐姐就在一旁看着呢,最後置于馬上,絕塵而去。
看着漸漸消失的黑點,張靈芸心口猛然一陣刺痛,眼前一花,身子不由得晃了幾下。
“将軍,你沒事吧?”親衛連忙上前扶住張靈芸,一臉焦急的問道。
張靈芸深深呼吸了幾大口,閉起眼睛使勁的晃了晃腦袋,這才感覺好受了些,推開親衛道:“本将無礙。”随後,翻身上馬,一掃衆将道:“諸位,前線軍情緊急,不可再作拖延。傳令!全軍加速前進,兩rì内必須要抵達榆中!”
“遵命!”衆将齊齊施禮道。
張靈芸微一颔首,又安排兩名親衛把張駿的侍婢送了回去,便領着援軍向榆中全速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