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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鐵雲袖 五靈四玉 3421 2024-01-31 01:14

  <!--章節内容開始-->蘇晉想了想道:“自從父皇殡天,諸兄弟皆被斬殺,司馬超獨留我一人,一是讓我孤立獨支難成大事,二是留下我性命,卻讓我食孟俸祿,以此打壓舊族們的反孟意志。”

  玉玲珑點了點頭,滿意道:“不錯,當初司馬家族勢力逐漸增大,篡國自立,竟與璟國成二分之勢,可如果璟國滅北孟,則天下大定,萬民歸心,如孟取璟而代之,則雖取天下,難聚人心。司馬超深知,璟為正統,雖勢衰微,但天下士子百姓仍然誠心奉璟,在天下人的心裡,蘇氏永遠是皇室,司馬氏隻是篡亂之輩。”

  “可如今司馬超坐擁雄兵,已霸占了京城,反觀我卻此等境地,應以何抗之?”

  “太子殿下,龍陷泥潭,當以何自救?其一,自當将泥潭清除污垢,以淨土填平,二者,龍欲騰飛,必須有文武賢才做您的一雙翅膀,此人須懷國士之才,經國治世,文可助你謀定天下,武可助你開疆辟土,如此匡扶明主,一統天下。”

  “先生說的極是,所以我懇請先生再加考慮,可否助我成就大業。”

  這次玉玲珑搖了搖頭,卻不緩不慢道:“太子不必着急,莫說我無此心力,就算是有,恐怕以我之才,難當大任,說高了,我也隻是一方學士,可您需要的是國之巨才,文武全能,缺一分都不可啊。”

  “可這樣的人該去哪裡尋找呢?”

  玉玲珑喝了一口茶,過了許久才微笑道:“凰星未隕,匡扶大業,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凰星未隕,匡扶大業,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天下名士玉玲珑給了秦筝這樣的評語。

  蘇晉多年來遍訪名士,如今看着秦筝,深刻體會着這十六個字的意義,就因為這十六個字,他已經做出去梅園前沒有下定的決心。

  錦袍一揮,他竟深深一拜,語氣哽咽,“請姑娘襄助我成就大業!”

  秦筝急忙伸手扶起他,卻感受到他的勁力,隻得彎腰一拜,與他同禮,兩人擡起頭來,心内都是激動萬分。

  “王爺如今雖是偏安天下一隅,但數年之内,司馬超絕對不敢危害王爺,王爺可安樂度日,可争奪大位,一統天下,乃萬死難成之事,風雲一起,便無回頭之路,王爺之志是否堅韌?”

  “生死乃輪回常理,我從不懼怕,唯有天下大權不可旁落。我甯為唐宗敬業而死,不效南宋苟安偷生!”

  “如此,秦筝定會傾力襄助王爺,不負重托,萬死不辭!”

  大事初定,蘇晉與秦筝卻沒有更多的時間商讨下一步該怎麼走,因為就在蘇晉對秦筝坦誠的翌日,就有一件驚天消息傳來,這條消息不但讓蘇晉悲痛萬分,更讓他再次驚心于司馬超的狠辣無常。

  劉璟忠死了,而且是極刑而死,在離南陵不遠的檀溪,被生烤毀屍,對蘇晉來說,這簡直是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劉璟忠是什麼人?從他的名字就可知一二,璟忠二字,意為璟國盡忠,人如其名,他短暫的一生,的确深刻的做到了這點,他本是璟國屬地軍侯,自從三年前璟國覆滅,司馬超登基為帝,璟國舊部十停有八停都降了司馬超,認了“孟”這個國号,獨獨不肯歸降的兩停,一是漠北的韓執,二就是這個劉璟忠,隻因劉家世受國恩,他死也不肯歸降,他的兵士不足三萬,卻與司馬超抵死相抗了三年,司馬超本可一舉殲之,卻不知為何,一直放任不管,隻由守城軍壓制,并未出過大亂,可前些日子,兩軍打到離南陵不遠的檀溪,司馬超突然增援,劉璟忠的将士多年來跟着他東征西讨,眼看着歸降了的都安享榮華,心内早就不滿,在劉璟忠大敗後,竟有兩萬兵士叛主降孟。

  緊接着京中就傳來旨意,皇上親臨檀溪犒軍,讓南陵王率南陵将士即日前往,旨意上說:“盛景難再,特邀蘇弟同賞。”

  蘇晉想起劉伯父的剛正不阿,忠心護國,又想起他壯志未酬,飲恨而死,自己做了三年的壁上觀,雖說是為大局,可無論如何過不了心内這一關,他很想在出發前找一個偏僻所在祭奠故人,可多年隐忍淬煉出來的理智告訴他,這麼做除了讓自己心安之外,對大計有百害而無一利,心内猶如烈火烹油,面上還要若無其事,隻整了軍,立刻出了南陵,直奔檀溪而去。

  午飯時分,已距檀溪不足兩裡,遠遠就能看見大道之上龍幡遮天蔽日而來,兩側護衛如雲,兵甲林立,一直延伸到檀溪岸邊上,見了此等形狀,蘇晉命大家下馬卸甲,步行了一裡多地,隻見前方黑壓壓的護衛簇擁着一個身着明黃衣飾的青年男子,蘇晉上前幾步,叩首道:“參見皇上。”

  司馬超神采奕奕,黃袍加身,顯得整個人氣質不凡,他高興的甩了甩袖子,親自将蘇晉扶了起來,面色興奮道:“蘇弟可算到了。”

  蘇晉立在下首,道:“勞煩皇上親迎,臣告罪了。”

  司馬超格外親和的挽過他的一支胳膊,親親熱熱的邊走邊說:“盛景難得,他們特意在檀溪邊上立了一座觀殺台,蘇弟與我一同上去。”

  一聽觀殺台三個字,蘇晉心中大驚,面色卻還保持微笑道:“謝皇上。”

  兩人并足而行,上了足有一座城樓高的觀殺台,司馬超命人設好了座位,蘇晉推辭一番後便坐在了下首,司馬超微笑着站起來,走到台前,場面頓時安靜下來,他對着下面道:“劉璟忠,本是跳梁小醜,不足天兵一讨,隻是邊境總是孤懸,朕騰不出手來收服漠北,此次,檀溪大捷,全靠我孟軍将士軍威強盛,這兩萬降兵,乃叛主之輩,朕決意,就地正法,一個不留!”

  觀殺台上一名黑臉将軍,闆着臉将高舉的令旗一揮而下,中軍們看到令下,炸雷般答應一聲便去拖人。萬千白刃一閃飛過,檀溪邊上頓時哀嚎沖天,劊子手們殺了一茬,又将剩下的降兵一股腦的扔入檀溪中,那些人被五花大綁在水中慌亂逃竄,隻見岸邊無數黑箭如飛蝗般黑壓壓射了過來,随着一聲聲如同地獄傳來的哀嚎聲,檀溪頓時皿流成河,皿腥味鋪天蓋地而來。

  司馬超笑的如同天真少年,他悠閑的吃着茶,回過頭對着蘇晉道:“如何?岸邊楊柳新綠,河裡殘紅如火,這番景緻很難見到吧?”

  蘇晉面色發白,緩緩站起身來,他的耳邊是接連不斷的屠殺聲,僅僅這短短的幾步,卻需要疾速的想出對策,他走至司馬超身邊,深深一拜道:“皇上,臣認為,此行有不妥之處。”

  觀殺台上一片寂靜,司馬超微微揚着頭,聲音和緩,黑沉的眼底卻有不怒自威的光亮,他低沉的聲音道:“有何不妥?”

  “皇上,自太祖皇帝追日起義,就曾下令無論何戰,不殺俘虜,如今我國海晏河清,劉璟忠本就是疥癬之患,他這兩萬兵士降服我方,乃是大勢所趨,皇上一向善待俘虜,不知今日為何下此天聽?”

  司馬超亦站了起來,聲音激昂道:“我孟國一統天下已有三年,卻還有劉璟忠、韓執這等愚昧之輩,打着什麼反孟複璟的旗号,偏要與天意作對,朕何忍之?”

  “可他們都是降軍啊,天下初定,皇上皿染檀溪,臣恐怕會寒了天下士子之心。”

  司馬超微微眯起雙眼,“蘇晉!你可知道此時此刻,你再言他話會有何結果?”

  “臣知道,可臣一定要說!”

  “難道你真的不怕死?”

  “皇上,臣甯可死于直谏,不願谄媚偷生蒙蔽天聽。”

  “好!朕成全你,來人!”

  台上一衆侍衛早就聽得不耐煩了,聽了皇上令下,如炸雷般齊聲應道。兩個兵士一人駕着一邊,推搡着将蘇晉押下了高台。

  “站住!”司馬超乍然斷喝一聲。他幾步跨下台階,目光如電地盯着蘇晉,雙手拍着蘇晉的雙肩說道:“好!蘇弟果真為我朝忠臣,果然是烈烈丈夫!此等忠言,朕若視若罔聞,豈不是亘古昏君?來人,将剩下的俘虜先押回去吧,交給宋胤将軍留用。”

  幾名侍衛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弄糊塗了,隻愣着不動,司馬超瞪了他們一眼,他們趕緊松手退了下去,司馬超又道:“朕本想留你在京任職,你我朝夕可以相見。但天下初定,北邊又沒個安穩時候,再沒有個托底的人在這震着,朕實在不放心。”

  蘇晉道:“臣定不負皇上重托。”

  司馬超笑笑,“聽說你一向寬律待人,朕很放心,不過朕還聽說,你自來了這南陵城,風聞逸事不斷。呵呵,朕能理解,不過大丈夫可不要沉溺于花花世界,還是要立業為重,這南陵城雖說不大,但管理起來也是千頭萬緒啊。”

  蘇晉摸不準這裡面的意圖,隻道:“臣定謹記。”

  “好了好了,連日來國事繁重,一刻也不得閑,今日朕倒想去南陵城觀遊一番,蘇弟,可好?”

  蘇晉笑着打了一揖道:“天子駕臨,南陵城榮光備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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