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郡王和李玫婚期定在來年三月的消息傳出來之後,敏郡王頓時坐不住了,“不能讓他們成親。李元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隻要沒有可靠的姻親關系做連接,他就不會死心塌地的支持順郡王上位。這樣的話,咱們還有機會。要是真讓順郡王順利成親了,前腳成親,後腳李元就會支持他上位!”野心已經被挑起來,這個時候讓他罷手,怎麼可能!
順郡王面色微微扭曲,雙眼瞪圓了瞅着坐在下手的皂袍男子,咬牙,“你們當初可是答應過本王,要全力幫本王的!”
如果阿玖在這的話,見了這個男子一定不會陌生。這人可不就是因為覃鞍兵敗,而被牽連,被永帝禁足的梁國前前太子羅辯!
現在梁國内部混亂不堪,和夏朝打了一年的仗也沒占了便宜,長久的勞民傷财導緻的結果就是夏朝還沒如何呢,梁國已經支撐不下去了。不得已,梁國退兵。
現在梁國内部能角逐皇位的隻有大皇子羅安,二皇子羅辯和三皇子羅齊,國内的大臣們也成三股勢力,各自支持一位皇子。最後争執的結果,就是哪位皇子能替永帝和前太子羅協報了仇,哪位皇子就可以登得大寶。
梁國皇宮是被昭帝的随從一把火燒的,羅協和永帝也是被昭帝的随從弄死的,現在那随從和昭帝都死在了烈火當中,他們再想報出,就隻有拿夏朝出氣,最好能把夏朝給颠覆了。
因此,内閣票拟的結果就是,讓衆皇子們想方設法重創夏朝,誰做的最狠,給夏朝造成的損失最大,就算誰勝出。
而羅辯想出來的方法就是在夏朝扶持起來一位郡王,挑動夏朝内部争鬥,消耗夏朝國力,最後颠覆夏朝。
而他選中的人就是敏郡王。再由敏郡王出面拉攏平郡王和宗室。
敏郡王和姬赢平輩,和姬赢一個祖父。之前姬赢的位置坐的穩穩當當的,他還能安安穩穩的當個郡王。後來姬赢出事後,朝政由李元把持,順郡王雖說和李元一起協理朝政,但順郡王基本上什麼事都不管,隻是一個擺設。時間一久,宗室們自然不滿,他們姬家的江山卻要聽一個李姓臣子發号施令,尤其是這姓李的還是外戚,擱誰誰樂意?
敏郡王聽得這種話多了,又趕上羅辯派過來的人挑撥離間,信誓旦旦的保證支持他,他原本那顆安分的心就忍不住躁動起來。好歹他還沒失去理智,知道在昭帝有親兄弟堂兄的情況下,怎麼着這個帝位也輪不到他這個隔了一代的堂兄來坐,所以他幹脆暗中扶持平郡王。平郡王年幼,又被關了這幾年,沒有勢力沒有什麼見識,養母還是個野心勃勃的,鼓動起來好鼓動,拿捏起來也好拿捏,簡直沒有比他更适合的傀儡!
原本宗室的一大部分人都被他拉攏了過來,朝堂上也有一些身居要職的人暗中投靠過來,隻等着順郡王再扯皮一陣子,拖着不肯登基,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要求把平郡王放出來,擁護平郡王上位。
所有的事情都打算的好好的,誰想到順郡王竟然會突然反悔,定下了和李家女成親的婚期,還定在了四個月後!傻子都知道此舉意味着什麼。
敏郡王恨得咬碎了牙,就等着羅辯表态。
羅辯看着敏郡王青筋暴跳的樣子,知道對方真急了,心裡一哂,面上做出憂慮的模樣,“原來這個消息竟是真的!我昨天聽到時,還以為是以訛傳訛的謠言呢。”
敏郡王怒,“什麼謠言,内務府都已經準備上了!我告訴你,我的事情李元那老狐狸八成已經知道了,等順郡王登基後,他肯定會第一個對付本王。本王躲不過去,你也别想好!”
“急什麼,這不是順郡王還沒登基麼?隻要他一日沒登基,咱們的事情就一日不算輸。”羅辯心裡鄙夷,十分瞧不起敏郡王經不起事兒的樣子,心裡盤算着自己的計劃,嘴上道,“其實要想阻止順郡王登基很簡單,隻要破壞他們兩家的聯姻就行。我這還有一個主意,我聽說李家二房還有一個庶出姑娘沒有出閣,破壞他們的聯姻後,你就托人去為平郡王提親,求娶那個李家庶女。這樣一來,李家和順郡王的姻親豈不是就落在了平郡王頭上?”
敏郡王卻不肯上當,“破壞他們的聯姻這個主意不錯。但是為平郡王求娶李家庶女就算了。且不說太過刻意會引起李家人懷疑,就算李家人肯把閨女嫁給平郡王,以後本王有什麼能力去和李元争?頂好的局面也就是和昭帝登基時一樣,朝中李元和蘭陵侯争鬥,昭帝坐收漁翁之利……”說到這,敏郡王眼睛微眯,審視的看着羅辯,“你不會就是打的這個主意,想着讓我和李元相互争鬥吧?”他要是跟李元鬧起來了,平郡王可沒有當初昭帝的能力,再加上上面有一個空有野心沒有腦子的靜妃搗亂,他們夏朝還能好的了?
“你看,我一片真心為你,你又疑我。”羅辯皺皺眉,一副“我就知道會如此”的模樣,“我這主意隻是說給你來聽的,至于最後用不用,全在你,我可有逼迫過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而且,便是讓平郡王成為李家的女婿,平郡王這些日子都是由你照顧,為之籌謀的,難道平郡王會不親你,而去親李家?你也知道,這種皇家的聯姻是最靠不住的!到時候平郡王站在你這邊,你背後又有宗室撐腰,還怕鬥不過李元?算了,和你說再多你也隻是疑心我,不如不說!”
羅辯一席話說的也言辭懇切,仿佛句句都在為敏郡王着想。
敏郡王雖然知道他動機不純,一直防着他,卻也不由自主的把這些話聽了進去。猶豫一下,“這件事我再想想。至于破壞李家和順郡王聯姻的事情,就勞你費心了,為防止朝臣心思浮動,這件事你最好早些辦了。”投靠過來的那些大臣們很大一部分是因為看順郡王沒有登基的意思,才轉投他這邊。現在順郡王明明白白的把想要登基的信号放了出來,這些大臣們會不會再跑回去向順郡王效忠,敏郡王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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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順郡王的婚期定下來,李玫這幾日的心情頗好,管家的大少夫人蘇氏又是個做事周全的,這幾日各種華美的衣服料子,頭面首飾流水一樣擡往李玫居住的院子。
李玫原是不受寵的庶女,小心翼翼的活了十幾歲,乍然這樣天大的富貴砸下來,差點把她砸懵。事情剛有苗頭的時候她就忍不住得意,卻還能克制住,等和順郡王定親後,就完全克制不住了,整日裡挑三揀四的,什麼都要最好的才行。對蘇氏這個大嫂也不再尊重——反正嫡母已經被關起來了,大哥也是個不争氣的浪蕩子。男人頂不起來,女人做的再好又有什麼用?現在跟他們親近,指不定以後被他們拖累呢!
等到确定了婚期,李玫的尾巴差點翹到天上去,走路都是輕飄飄的,再看蘇氏的眼神就跟看一個将要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一樣。她可是未來的皇後,怎麼能容忍旁人拖她的後腿,給她抹黑呢?防患于未然,現在先給蘇氏臉色看,把距離拉開,以後哪天大哥闖了禍,蘇氏隻要識趣,就不會來求她。
據這一年多的觀察,李玫比較欣慰的發現,蘇氏确實是一個識趣的人。因此,她更加努力的作天作地,毫不掩飾的在蘇氏面前表達對蘇氏的不喜。
這一天,把蘇氏送來的珍寶閣最新出的頭面批的一無是處,并勉為其難的收下後,為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李玫決定親自帶着丫鬟小厮出府,到珍寶閣挑選自己中意的首飾。
看着李玫領着人嚣張離去的身影,蘇氏的貼身丫鬟替蘇氏打抱不平,“少夫人,四小姐太過分了,她哪裡是不喜歡這些首飾,分明就是故意刁難您!”每次的首飾或者衣服料子必然都要讓少夫人親自送。少夫人把東西送過來之後,她就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挑三揀四,再把少夫人數落一通,最後再擺出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把東西收下。呸,以前得到一匹顔色稍好些的料子就歡天喜地的庶女現在到變得矜貴起來了,看不上有本事你别要啊,以為誰看不出來似得!
蘇氏神色淡淡,無憂亦無悲,“行了,别說了,走吧。”轉身離開。
丫鬟嘴巴動動,黯然的低下頭,隻覺得少夫人好可憐。從嫁進府裡來之後就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開始是被夫人磋磨,好不容易夫人犯了大錯被關起來了,現在又輪到庶出的四小姐蹦跶。且這個四小姐比當初的大夫人更惡心人百倍。大少爺還是個整日裡眠花宿柳不着家的浪蕩子……這樣的日子她一個當丫鬟的都看着難受,也不知道少夫人怎麼忍下來的。
蘇氏眼睛淡淡的掃過周圍的景緻,李家勢大,她就是想和離都不成,除了忍耐,還能如何?
蘇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剛處理完府内的事務,就看一個丫鬟磕磕絆絆的從外面跑進來,發髻散了都顧不得了,“少,少夫人,不,不好了,四小姐出事了!”
蘇氏認出這是跟在李玫身邊的丫鬟之一,名叫秋菊的,臉色冷一下,“除了什麼事情,慢慢說。你不是跟在四小姐身邊嗎,怎麼自己個跑回來了?”
秋菊使勁喘幾口氣,覺得兇腔子裡呼吸順暢了,這才講起事情經過。
原來李玫帶着丫鬟小厮們出門之後就直奔珍寶閣,眼瞅着珍寶閣就要到了,在路上乞讨的兩個乞丐突然為了争奪一個饅頭打了起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驚了馬。當時李玫正拉扯車簾往外瞅,催促小厮把兩個攔路的乞丐弄開,結果馬車一晃,李玫沒站穩,直接從馬車裡栽了出去,被路邊的另一個乞丐抱了個正着,不但如此,她身上穿的衣服還被那乞丐扯壞了,兇前的一對波濤和大半個身子都被街上的人看光光。
聽這些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若說兩個乞丐打架是巧合,那個等着李玫從馬車裡滾落出來,扯壞李玫衣服的乞丐,絕對不是巧合。現在可是寒冬,李玫又是嬌小姐,身上看着穿的不厚,也是裡三層外三層的棉衣狐裘,尋常人怎麼可能一把就把這麼厚的衣服扯破了?!
李玫倒黴,蘇氏心裡痛快,面上卻不能露出來,一臉惱火的追問,“那幾個乞丐呢?”
秋菊一臉氣憤,“那兩個攔路的乞丐跑了,那個扯壞小姐衣服的乞丐抱着小姐不讓走,還說,還說願意負責,想要娶小姐!他力氣還大,家丁們根本打不過他,奴婢沒法,這才跑回來求救。還請少夫人想辦法救一救小姐,小姐可是要做皇後娘娘的,怎麼能嫁給一個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