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陳曦回到房裡後,拿起筆在紙上悲憤的寫下了這一行字,然後啪得一聲扔掉了筆。
這聲響動驚動了假寐中的許清菡,她不由得睜開眼,不解的打量着滿臉鐵青的陳曦。
在她的印象中,陳曦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神情,哪怕是在面臨生死關頭時也不至于如此。
這是……怎麼了?跟土匪鬧崩了?想到此處,她不由得有些着急,因為這跟她也是有很大關系的,所以她下了床,靜靜走到陳曦的身旁。
在看到那行字後,她的神情更加迷惑不解。
片刻後,她舉着一張紙,蹲在了他的身旁。
“需要我幫忙嗎?”
陳曦一直在沉思着,好一會才看到她舉着一張紙,待看清内容後,他努力的擠出了一絲笑容。
“不用擔心,沒什麼事。”
頓了頓後,他繼續說道:“我先前說過,我會把你完完整整的帶回去,你相信我麼?”
許清菡點了點頭。
“那便好。”他接過她手中的紙,和自己先前寫的那張紙,一起放在油燈上燒掉了。
然後他拍了拍手,撣去了手上沾着的紙灰。
“你别用懷疑的目光看着我,我真的沒事。不過是看到了一些不想看到的東西,受到的沖擊比較大。另久,接下來我可能還要去經曆一些考驗,否則他們不會這麼輕易的相信我。”
“不過估計難度不大,我不會讓他們為難你的,你少一根頭發都不行。”
“關于發動的時間,我估計着也快了,應該也就這幾天的事。因為家裡的事,所以我拖不起,因為王賤瘋會去找麻煩的,但王賤瘋同樣拖不起,所以一旦開始發動,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你的苦日子快要到頭啦,等到我們脫身的那天,我會有一個禮物送給你。”
“幹嘛老是這副質疑我的神情?我說有那就肯定有啦,我藏着呢,等分别的時候會送給你的。”
她撇了撇嘴,仍舊是有些不相信他的神情。
陳曦笑了笑。“我對你這麼好,這麼艱難還惦記着送禮物給你。難道你就不能勉為其難的跟我說句話?我這麼自言自語的,落在别人眼裡還以為我是瘋子呢。”
她搖了搖頭,張開了嘴。
陳曦看着她的口形,眨着眼睛道:“永遠不?如果你始終不肯原諒我,那即使這裡結束了,我也不會放你走的。”
她再次搖了搖頭,抿着嘴笑了起來。
陳曦弄了很久才弄明白她的意思。
她想表達的是,如果能逃回去,那麼看到這些經曆的份上,她不會對付他,但不代表她不記恨他。
切……這不是一碼事麼?于是他不屑的小聲嘀咕道:“怕也就是死鴨子嘴硬罷了。”
她的臉色開始有些不好看。
陳曦急忙擺了擺手。“對了,你的腳好些沒?”
她的臉色慢慢緩和下來。然後點了點頭。
“需要我幫你揉揉嗎?”
她急忙搖頭,一臉警惕的退後幾步,坐到了床上。
陳曦哈哈大笑。“那便好,你休息吧,我還有些事情要想。”
許清菡重新躺回到床上,間或會偷偷地瞄他一眼,發現他一會嚴肅、一會咬牙切齒、一會又臉色陰狠。不由得暗自猜測着他到底遭遇了什麼。
仍舊是有些淡淡的擔心的,因為他太反常了。這一段時間,隻要是他與她兩人單獨相處,他都一直是嬉皮笑臉的欠揍模樣,而且不斷的撩拔她,此時見他忽然正經了,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又過了一會,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他去開了門,她看到他在門口與那孟二發低聲說了幾句,然後他回頭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似乎……有一絲絕望!她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之前哪怕是那麼危險,他都從來沒有絕望過。
她的心裡有些異樣的難受。
局面很棘手麼?
……
局面确實有些棘手,這是陳曦預料得到的,他知道了孟一發這麼大的秘密,不交出投名狀孟一發怎會安心?
他想過這個投名狀是什麼,一般來說無非是殺人,但這裡能找到的人隻有土匪和那些女人。如果殺了土匪隻會讓人拍手稱快,如果讓他殺女人……就算他照辦了,但他的“夫人”是知府的閨女,而且知道陳曦是被逼無奈之下做出的選擇,所以就算最終他與土匪鬧翻,這個投名狀仍傷不到他的根本。
結合他先前給孟一發出的主意,所以在他看來,這個投名狀大概會是要他選一個女人,做一次這些土匪曾做過的禽獸之事,事後再留下“字據”,對于孟一發眼中的陳夫人來說,這樣的殺傷力顯然比殺一個人更大。
就算**是被逼的,但終究是做出這等事來了,對夫妻感情能沒有影響麼?
其實這看起來似乎仍有些兒戲,但此時的孟一發除了如此選擇,他想不出還有其它的選項。
總是聊勝于無的嘛。
至于那絕望的眼神……他既然已經大概有數,又怎能真的絕望?不過是薄得佳人的同情心罷了。
事情的走向果然如他所料,孟一發焦急地搓着手,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吱吱唔唔的表達了要陳曦去選一個女人的意願。
陳曦故作目瞪口呆的看着孟一發,臉上的不敢置信與為難以及糾結的表情不時更替,看起來很是精彩。
許久後,他似是下定了決心,咬着牙恨恨道:“我雖然不喜歡被人逼,但能夠理解,所以我同意你們。不過太髒的我不要,萬一讓我染上病怎麼辦?另外,若是誰敢讓菡兒知道,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既然要裝,當然得裝得像一些。反正這一關是逃不過去的,他先前就考慮過,他等不起了,時間每多過一分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家裡那等情況,能不急麼?
孟一發愣了愣,因為陳曦的要求卻有些不太好辦,暫時肯定是沒有人傻到告訴許清菡,但陳曦要求不太髒的,可那些女人哪個不髒?三十幾個土匪這麼久的洩欲對象啊,怕是比那些半掩門的表子還髒。
孟一發猶豫了很久,才一臉肉痛的道:“前兩日才擄回來一個,之前還是個處子,不過抓回來的當晚就已經被俺老孟破瓜了,但俺隻做過一次而已,因為這兩天正好碰到陳兄弟的這檔子事,之後就沒顧得上。”
“那姑娘生得水靈,俺本來是打算将她收作房裡人的。不過陳兄弟言之有理,若是将陳兄弟染上病可就得不償失了,俺老孟肯定是沒病的,敢拍兇脯保證。所以便把那姑娘交給陳兄弟,還望陳兄弟莫要介意,畢竟這會兒讓俺去找一個處子,到哪去找?”
陳曦吸了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