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
潛龍
陸齊林覺得他爹這話問的稍微有點奇怪,不過還是問道,“姜氏人沒來?”
“沒來,那丫環還說姜氏被咱們侯府磋磨着病倒了。”小厮其實也有點懷疑定南侯父子做了什麼,讓人找上門來。
“難怪。”定南侯皺了一下眉頭,道。“先把人給趕走吧。”
“不好趕啊,門口圍着那麼多圍觀的呢。”
“圍觀的人一并趕走。”
“這樣的話,咱們的名聲……”陸齊林忍不住道。
定南侯看了陸齊林一眼道,“我知道你顧忌什麼,但是現在,無論趕不趕人,我們的名聲也好不了。”
侯府侍衛還是有幾分水平的,這一動了真格的,圍觀人群很快被驅散,柳葉也不傻,雖然門子請她進門說話,她說怕被害了就要走。衆目睽睽之下,侯府也不好來硬的,到底放了他走了。
醫館裡,姜錦醒來,睜眼一看,就她一個,傻了眼,問醫館大夫,“與我同行的那個姑娘呢?”
“說是去什麼侯府讨說法去了啊,姑娘你身子虛,先歇着吧。”大夫昨兒聽了個全場,也很同情姜錦,安慰她道,“料想侯府還是要點臉面的,這錢說不準能讨來呢。”
“問題侯府要是不要臉呢?”
如果侯府就往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路子上狂奔,他們還有什麼底牌對抗?偏這個可能性還很大。
姜錦急的直跺腳,那一千兩銀子的事情,就看出來了,别說王氏了,定南侯他也不要臉啊!
猶豫了一下,她不顧走起路來身子還打晃,還是站起身來往定南侯府去了。
定南侯府書房裡。
陸齊林驚疑不定,“那一千兩銀子,真的沒給姜氏?”
他本來還以為,是姜氏無恥,拿了那一千兩,又貪心不足,跑來侯府敲詐,沒想到竟然是他們侯府無恥。
“也是我疏忽了,沒特意叮囑你娘。”定南侯猶豫了一下,歎道,“眼下這樣子,倒是騎虎難下了,也隻好咬準了已經給了錢,橫豎她也沒有憑證。”
陸齊林想了一下,也明白了其中道理。柳葉過來一鬧,侯府的名聲肯定受損,這無論如何都是避免不了的。
若是不給錢,咬死了隻是姜氏敲詐,誰也沒有證據說就一定不是姜氏敲詐。再找人散布點消息,這髒水還能潑到姜氏頭上,隻是他們定南侯府倒黴。
若是給了姜氏銀子,反而是坐實了他們定南侯耍賴,所以這錢也是萬萬給不得。
陸齊林對姜氏的觀感還是很複雜的。一方面兩人的的确确有夫妻之名,對方也确實給自己守了四年,吃齋念佛四年,他也好,侯府也好,多少有點對不住她。另一方面,姜氏雖然也頗為聰敏,但貌醜無鹽,出身低微,性情也不好,并不讨人喜歡。
他心裡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愧疚,但是勳貴子弟,良心早就給狗吃了,那也不過一瞬間的閃過而已。
他和定南侯商量起來,如何處置這事,如何影響輿論,給姜氏潑髒水,又可能給他的仕途前程造成什麼影響。
商量處置了一上午,等到快用午膳的時候,定南侯才叫陸齊林自去。
出門前,陸齊林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這錢不給,到底是不是爹你授意的?為什麼?”
定南侯府說是他疏忽了沒有叮囑王氏,陸齊林總還是有些不信。
一方面,他爹真不是一個會輕易疏忽一件事的人,另一方面,他娘王氏怕他爹怕的要死,很多事,如果沒有他爹的默許,是絕對不會做的。
比如說,當年的結陰親,他爹其實也是默許的。
定南侯看着兒子冷峻高傲的面龐,突然歎了口氣,“我有些忌憚姜氏,此人其實不是人下人,我不能給她機會。”
定南侯隻見過姜錦兩次,第一次是那日晚上洗塵慶功宴上,姜錦當衆表白心迹,第二日就是前晚上徹底撕破臉。在他看來,姜氏是個能軟能硬不怯場腦子明白的女人。
說着簡單,可是這樣的女人真的沒有那麼多。他自己的老婆就是,小事處精明,大事處糊塗,這還是出身湘地豪族,還有當貴妃的姐姐呢。
本來侯府和姜氏也算不上敵對,但是前晚上的事情一出,王氏把人得罪狠了。而一千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如果姜氏真的是個有本事的人,不要十年,這一千兩她也能折騰出不少家業。
何況,她是個女人,有這份嫁妝,她還能嫁個好人家,誰知道她未來夫家如何?
既然已經注定了不是朋友,那就不要給她鳳凰涅盤的機會,提早折斷她的翅膀,讓她飛不起,更好。
不過王氏愚蠢的再度折辱,柳葉出頭鬧事卻不在定南侯的預計内。按照正常的預計,以姜氏的脾性,她是不會再去侯府門前鬧的。
她還是太傲氣了。
不過這個就沒必要跟陸齊林說了,倒是另外一件事,定南侯想叮囑一下他兒子,“你娘的性格,你也瞧見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很多事情,你不要聽她怎麼說,重要的事情也不要托付她去做。”
定南侯在某種程度上,頗後悔娶了這麼個老婆,不過好在兒子還是聰明的。
陸齊林點點頭,心裡稍微有點不舒服,不過,還是沒說什麼,他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姜氏那裡,還要不要再關注一下?”
“也沒多少必要了,姜氏大約是怕我們耍賴害她,再過分的事情,她是不會做的。”
這父子倆還不知道這事不是姜錦主謀呢,根本就是某人想看熱鬧,撺掇了柳葉去鬧事。
姜錦此時心裡也是挺卧槽的。
她不像是柳葉那麼單純善良,自然知道這一旦去侯府鬧了,這一千兩肯定拿不到了。
然而,柳葉已經去鬧了,倒也不好說什麼了。
何況,“也不是沒有好處,鬧了這一波,在外界挂上号,定南侯府肯定不會出手害我們。”
這話其實也就是安慰柳葉而已。姜錦觀定南侯做事,十分穩重,是有的放矢的聰明人,害了她們沒多少好處,還徒增罪證,他是不會做的。
“這事翻篇了,别管定南侯府如何了,我們先籌劃眼前再說。”
她畢竟不是土著本地人,雖然也大約知道些情況,但是穿越的時候就在侯府裡,出不來,還得籌劃着,怎麼在外界生存。
然而,還沒等姜錦想好,下午事情又起了波瀾。
柳葉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