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225章大涼明月照四夷

  婦人也在等。

  今日雖然休朝,難得的,婦人依然穿了大黃皇袍,飛龍走雲,五爪峥嵘,皇氣浩蕩,自有一股飒爽霸氣。

  沒有着帝王冠。

  實則自她登基,便從無着冠之時。

  女子們,誰會讓自己那一頭秀發藏匿在冠宇之下。

  初時,禮部和鴻胪寺多有官員上折,說陛下此舉于禮不符,但婦人從不批複。

  禮與規,還不是世間君王說了算。

  鳳梧局雙驕,柳隐和江照月俱在,柳隐尚好,江照月沒有着官服,換了稍微有些緊身的襦裙,自作主張的将女帝那柄佩劍拿在腰間。

  婦人看在眼裡,并沒有制止。

  也沒責怪她僭越。

  畢竟自己在下棋,何嘗不在他人棋局裡。

  這些年雖然受盡冷落,但一直都是内侍左都知的薛盛唐也在,何謂大貂寺一身大紅袍,雙手洗得極其幹淨。

  五指間老繭叢生。

  年紀不小的大貂寺,一身幹練裡透着犀利銳氣。

  如蒼鷹盤于龍側。

  不時又小黃門匆匆跑進來,禀報最新情況。

  婦人一直不發一言。

  同知樞密院事蘇長今已經去了廣西,能否拿下西軍,斷掉趙骊後路,皆看這位老臣的本事,如果成,則大事可期。

  如果不成,則看臨安這邊能否殺了趙骊。

  如果都不成,那麼撕破臉皮的趙骊很可能潛伏回廣西,坐擁西軍後揭竿而起,以一個正國本的大義名頭裂土稱帝。

  但今日臨安,趙骊走得了?

  婦人不信。

  沉悶氣氛裡,婦人輕言細語,“你們說,嶽平川能否猜透朕心?”

  柳隐笑了笑,“會的。”

  大風輕騎和虎牙鐵贲南下,沿途僅是陛下掌控之地,鎮北軍沒有步軍後援,糧草問題都是就地解決,當然不是燒殺搶掠而來。

  雙方雖是劍拔弩張,在這一點上卻是心照不宣。

  你不反,則依然是我大涼鎮北軍。

  你反,那便是叛軍。

  而這些關節,都是建立在女帝和嶽平川這對當時君王和隐帝之間的默契上。

  那麼到底嶽平川會不會反?

  他若反,以大涼槍神的威望,就算無法進入臨安,調轉馬頭甩掉禁軍騎兵的撕咬,回到開封整整旗鼓卷土從來,并不是沒有可能。

  是以沒人知曉。

  婦人歎了口氣,“但願罷。”

  起身,“擺駕摘星台。”

  摘星台在福甯殿外,是大内最高殿宇,仁宗朝時修築,為昭甯皇後中秋賞月之用,雖然耗資甚巨,但朝内無異議。

  對仁宗和昭甯皇後,滿朝無人不敬。

  拾階登高。

  站在摘星台上,不僅大内盡數落入眼簾,亦可俯覽整個臨安城。

  婦人臨欄而站。

  伸展雙手,懷抱天下,仰首閉目,任由北風拂面。

  長發在風中飛舞。

  皇袍獵獵。

  這一刻的婦人,是天下共主,是這片世界的最強之人,是星空之下的千古一帝。

  婦人的眼裡,已不再是大涼的天下。

  她的目光越過了大風輕騎,一刹不停,又越過開封,最後落在北蠻上京,那裡,總有一日将是朕的版圖。

  再越過北蠻,落向無盡雪山之後。

  那裡又有什麼在等待着大涼的千軍萬馬,是豐沃的平原,還是富饒的山川?

  目光落在廣西,不屑一顧。

  此本是我大涼版圖。

  又垂落在大理。

  彩雲故裡,既能入大燕版圖,為何不能入我大涼版圖?

  甚至于大理背後那片無盡沼澤後的世界,亦将是我大涼明月所照之處。

  再其後,目光越過東海。

  東海盡頭,徐振和闫擎歸來時,便可知其真貌,那裡有無強大王朝,是機遇還是覆滅,朕都想知道!

  天下四夷,皆應有大涼明月。

  這就是朕的天下。

  誰可渎之!

  趙骊不能,王琨不能,嶽平川更不能。

  柳隐有些動容。

  江照月臉上浮起狂熱之色,眸子裡充斥着晶瑩光彩,甚至于按劍的手上,清晰可見肌膚間的雞皮疙瘩。

  越理解女帝,越知其偉岸。

  薛盛唐老懷淡定。

  這不正常麼,我大涼君王,當有此霸氣。

  又有小黃門滿身大汗的跑上來,跪下叩首道:“陛下,嶽王爺與大風輕騎,距離北關門尚有三裡之地,此刻怕已是快到城下。”

  婦人不做聲。

  江照月揮揮手,那小黃門起身卻禮後,一溜煙下樓。

  隻需要告知陛下,不需等回旨。

  所有的安排和旨意,早已送遞各處,一切都有條不紊的按照陛下的意思在行進着。

  事到如今,沒人知道陛下究竟打算下一盤什麼棋。

  以天下為棋盤,世人為子。

  婦人睜開眼,輕聲笑道:“你們說,那少年會不會怪我,讓他不得不面臨嶽家王爺這柄大涼神槍,勝與敗,皆不讨好。”

  敗了,那是活該。

  勝了,世人唾棄。

  薛盛唐笑眯眯的道了句:“君為臣綱。”

  既是陛下之臣,自當有生死無懼的覺悟,何至于埋怨陛下,實乃不守臣道。

  婦人搖頭,“那少年讀過不少聖賢書,可在他眼裡,似乎并沒有君為臣綱這一句,昨夜你不是見過麼,這少年差點一言不合就要離臨安而去。”

  薛盛唐笑而不語。

  少年終究是熱皿青壯時,願為紅顔狂,敢劍指君王。

  和李汝魚接觸較多的柳隐思忖了一陣,才輕聲道:“不會,他心裡雖然隻有謝家晚溪,但對陛下,他依然恪守臣綱。”

  言下之意,陛下你還是排在謝家晚溪之後。

  不知為什麼,柳隐忽然想起昨夜福甯殿裡的事情,忍不住心裡暗笑,陛下你不是很贊賞那少年這一片赤子之情麼。

  江照月神色略有憤憤。

  婦人唔了一聲,不置可否。

  劍有雙刃,傷敵,亦能傷己。

  但朕之劍,何止李汝魚。

  朕之劍,以數十年盛世為鞘,以滿朝文武為劍脊,以天下黎民為劍身,以萬千青皿将士為劍鋒,以南北鎮撫司為劍锷,以趙三房為劍穗。

  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東海,帶以燕雲,制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秋,行以秋冬。

  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絕地紀。

  此劍,匡諸侯,天下服矣。

  此劍,君王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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