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公英摘下蒙面黑布,接着對段煨說道:“不瞞老将軍,義此番潛入城中,正是為了要營救伯儒先生(衛觊)。”
“嗯,老朽知曉,衛伯儒乃河東大儒,深受河東百姓愛戴。他的衣食住行都是老朽親自安置的。請蒼狼先生示下,老朽帶着辎重營的兄弟定然全力配合。”段煨也不多問,自然心領神會,老辣的說道。
人老成精就是如此,隻要你說出一點頭緒,就知道該如何行事。
成公英點點頭,暗暗贊許段煨沉着老辣。接着說道:“待明晚三更,如此這般……”
二人耳語,段煨頻頻點頭。
第二天夜裡,風駐雪降,雪花霏霏,盛密非常。
漸漸的鬧市街道之上的皿迹被蓋的嚴嚴實實,彷佛上蒼對那一百多條人命的惋惜。離着不遠的校場,正是董旻所部的辎重營。辎重營大纛旗上寫着一個“段”字,大旗之下,段煨披甲挂劍聳立雪中,迎帳前站着五百兵卒,各個頂盔掼甲,手持火把,腰懸利刃。其中年近五旬的不勝枚舉,都是少年時就跟着段煨在涼州打拼的老兄弟。
大家知道老段要幹嘛,自然都是一個比一個精神。
段煨看着一隊跟随自己多年的親衛,這些都是他的老弟兄們的子侄,自幼被送至軍中,就是為了能吃上一口熱乎飯。打眼掃視一周之後,輕聲說道:“兒郎們,火起!”
早已準備好的幹柴枯草,桐油火罐紛紛被火把燃起,朝着營帳之上就去了。
段煨振臂一呼:“走水了,辎重營走水了!快,快快救火。别燒了糧草!”
一聲令下,這些老兵油子都紛紛拿着鼓噪起來,扯着嗓子喊了起來,就是原地不動。
段煨直搖頭,旋即笑罵道:“嘿?爾等這些老東西,快去救火。”說着朝一個老卒的臀部踹了上去。
衆老卒見狀,皆讪讪而走,假裝救火。
霎時間火光沖天,把整個安邑城照亮,宛若白晝一般。幹柴烈火,火上澆油,火濺油星烈烘烘,油澆火勢焰滾滾。好一把大火,把董旻糧草幾乎焚毀殆盡。
此時,巡城的正是中郎将李肅,見火勢兇猛,快馬加鞭的趕到辎重營,見段煨正在組織救火,便問道:“老将軍,怎會走水了?”
段煨一臉愁容,惆怅的說道:“哎呀,李中郎來了。老朽也不知是何緣故,如今正在營救之中。李中郎還是速速禀報主公吧!”
李肅不敢怠慢,翻身上馬就前去報知董旻。
而此時成公英已然帶着五十先登死士鬼魅般的出現在了關押衛觊監牢的附近,不過任誰也看不出這是鞠義一幹人等。
因為這一次為救衛觊,韓炜可是下了皿本。
韓炜使出了闇月司的秘密武器:易容術。韓炜偶然間發現了中藥裡的生石膏,但東漢末年還不叫這個名字。這裡的名字叫“寒水石”,又稱“白虎”。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之中有一劑湯藥叫做“白虎湯”。
先讓賈穆畫出人臉,用動物皮下纖維在寒水石上倒模翻出人頭像,再用油泥修正,最後用石膏、硝芒煮沸晾幹,使得面皮硝化,從而不會失去自然質地。
整個工序很繁瑣,還好賈穆畫功了得,曆經數月才試驗成功。不過這易容術有個最大的弊端,就是畫者必須要達到賈穆這種造詣,把人臉畫到最精确。
韓炜在心裡感歎,難不成還要讓遮雲蔽月跟着賈穆學繪畫不成?這東西沒有天賦是學不會的。算了,已經如此了由之任之把。
一架華美的馬車内,隻見成公英臉上帶好了李儒的易容面具,一身文士打扮,頭戴羽冠,身穿大氅,披着輕甲,内襯董軍玄色直裰。身後五十名夜狼衛也是董家西涼兵打扮,玄鐵連環重甲,外罩獸皮,長槍利矛林立,赫然是董旻鐵甲軍的打扮裝束。不光如此,金木水火土五麒麟,黑衣蒙面,潛伏在附近的民居瓦舍,以為後應。
行至監牢附近,馬車上走下假李儒,被鐵甲軍卒簇擁着,朝監牢走來。
自有兩個值守的飛熊禁衛前來阻擋問話:“鐵甲營的兄弟們,怎麼巡視到此處了?監牢重地,勿要再前進了。”
前面幾名鐵甲衛士左右散開以後,人群中走出來李儒,也不說話,隻是看着這二人。
這兩名飛熊禁衛顯然認識李儒,連忙說道:“不知先生駕臨,可是要提審犯人?”
“嗯哼,咳咳咳。速速開了牢門,董将軍要見衛觊。”這假李儒陣陣咳嗽,假裝風寒,連連擺手,表示不願多言。
這倆飛熊衛沒有懷疑,不光因為李儒親自前來,身後的鐵甲軍也不會有任何差錯。手腳麻利的打開了監牢大門,帶着假李儒往裡進,而後假李儒振臂示意身後鐵甲軍候命。
進入大牢,看着陣勢,着實讓假李儒驚出一身冷汗,這牢中守衛森嚴,三步一崗,五部一哨,弓弩齊備,若是當初硬闖,恐怕他成公英跟夜狼衛就栽了。同時,也贊歎李儒的洞察力,将這裡布置成鐵通一般。
來在衛觊牢房門前,開了牢門,兩名飛熊衛罵罵咧咧的推搡着衛觊:“手腳麻利點兒,你死到臨頭了。”
假李儒見狀,不由得呵斥道:“怎麼如此說話?連太師待衛先生都為上賓,爾等可知?今天這般口無遮攔,他日衛先生見了太師,爾等小命不保!還不快速速賠禮?”
衛觊風骨猶在,聽到面前李儒如此說辭,不由得橫眉怒目瞪着這兩名飛熊衛。
二人聽罷,紛紛躬身施禮,齊聲說道:“哎呀,衛先生多多包涵,卑職該死!”
衛觊冷哼一聲,不再理睬二人,跟着假李儒就往外走。二人緊随其後,把這假李儒跟衛觊送出了大牢。
牢門前,這假李儒對衛觊禮讓有佳,把衛觊扶上了馬車。馬車飛奔而走,五十鐵甲軍緊随其後。
看着假李儒一幹人等離去的身影,一名飛熊衛疑惑的說道:“不對呀,這李先生怎麼對這姓衛的如此恭敬?吃錯藥了不成?”
另一個說道:“是呀,我也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就是說不上來。你有沒有覺得李先生的身材比以往壯實了許多?”
“嗯,好像是吧。也許是天寒了,穿的厚實了吧。不管怎麼樣,咱們是不是跟将軍說一聲?”二人說完,就決定把此事告知董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