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聽了王威的話,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殺錯人?為何殺錯?”
“将軍,我等早已投靠了武成公,您為武成公愛将,這不是自相殘殺嗎?”王威也不敢擡頭看許褚,因為許褚的笑聲太滲人了,可謂先聲奪人。
許褚一聽,嗤之以鼻的說道:“哼,就殺他娘的了,你奈我何?”說完,虎嘯九環往地上一戳,九個金環亂顫亂響。
王威随着九環響動的節奏,吓得哆嗦起來,不敢再言語一聲。
許褚看了看他,連連撇嘴,他最看不上這種慫包軟蛋,旋即甕聲甕氣的說道:“告訴你,黃忠老匹夫隻能死在某家之手,知否?哼,罷了,諒你也不懂武者的執念。你現在要做的便是安排好一切,等待武成公大駕光臨便可。黃忠,叫給某啦!”
王威磕頭如搗蒜,連聲應下,生怕許褚這癡楞勁兒再把自己砍了。
說起王威此人,他作為一名将軍,也算盡到了責任,可以說職業操守方面中規中矩吧。平時在軍中也頗具口碑,可論統兵之才不及蔡瑁,論武藝不及文聘,屬于中庸之人。
今天碰上了可怕的虎癡,有些措手不及,受了極度的驚吓,又在死亡的邊緣徘徊,故而失态。
王威馬上調兵遣将,安排救火,收拾武庫。又召集城中官吏安民。
許褚自然不會再去管王威,徑直走向黃忠。
鷹揚衛立即警惕的盯着許褚,而後把黃忠拱衛在中間。
黃忠面沉似水,看不出表情,可心中卻說不出的滋味兒,感激許褚救命之恩的同時卻又覺得自己顔面盡失,無法面對昔日的對手。而現在又要面臨投降的抉擇,救命恩人若出言勸降,自己該何去何從?若降,就是背叛劉磐,乃為不忠;若不降,對不不住許褚的救命之恩,又為不義。
老将軍耿直不屈,陷入兩難的境地,越想越發羞愧難當,不由得想要自尋短見。
黃忠暗道:老夫一向以忠義立世,為今之計隻有一死方能忠義兩全。嗯,權且一死……唉,隻可惜叙兒自幼喪母,又體弱多病,我若一去,何人照顧?
思量間,擡頭望了一眼許褚,旋即深施一禮,正色言道:“虎小子,你且拿老夫人頭去往武成公處請賞,權當老夫報答你救命之恩。隻是……隻是老夫尚有獨子,無人照料,又體弱多病,還請将軍多多費心!老夫……去矣。”
說完,黃忠視死如歸,一手握住銀龍鎖日月前端,另一隻手撩起銀髯,閉上雙眼,就要往刀刃上靠。
許褚與黃忠對視之時,便隐隐覺得這固執的老家夥不對勁兒,所以早有準備。
聽完這黃忠一番話,縱身一躍,搶在黃忠動手前,用虎嘯九環挑飛了銀龍鎖日月,銀龍鎖日月在空中打着旋兒“铛啷啷啷”落在地面。
“虎小子,你這是為何?要陷老夫于不忠不義之境地嗎?”黃忠雙目圓睜瞪着許褚。
許褚此時已經贊服了這老将軍,忠義兩全,耿直不屈,自然是響當當一員英雄漢。
可他表面上不能顯出來,黑着臉呵斥道:“老匹夫,你好生糊塗呐!許某先見兒救父,又見父舍兒,天下事怎地如此無理?你可知是誰救了你?”
黃忠本來怒視許褚,聞言之後,就覺得許褚話裡有話,旋即問道:“還請許将軍明言,老夫洗耳恭聽。”
許褚便将黃叙救黃忠之事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遍。剛說完,黃忠便老淚縱橫,背過身去不再面對許褚。
許褚繼續說道:“某不過是想殺你心切,可并非救你!你不能死在張允手裡,也不能自殺,你必須堂堂正正死在某家這口刀上!”
這倒是許褚的真心話,他打出生到現在,還沒遇上過旗鼓相當的對手,除了兄長許定能撐自己近百回合以外,再無人了。
當然,那是親兄弟切磋,也不會下殺手。如今遇上黃忠,那許褚可是搏命相鬥,不曾保留的。這讓他覺得痛快淋漓,也正因為如此,在他好勝心的驅使下,想要賭上武者的尊嚴,堂堂正正的戰勝黃忠。
黃忠擦拭了眼淚,轉過身來,打消了死亡的念頭,總不能對不起兒子呀!不過,他固執己見,認為不自殺便是對得起黃叙,再與許褚死鬥,那便是各安天命。總之,他為了成全忠義之名,是不會輕易打消自殺的念頭。
“虎小子,來來來,你我再戰!”黃忠一橫銀龍鎖日月,認真的望着許褚。
許褚咧嘴直笑:“嘿嘿,這就是啦!來啊,看刀!”
虎嘯九環再次嗡嗡作響,迎上銀龍鎖日月。
可剛剛交手幾個回合,許褚就覺得不對勁兒,暗道:這老匹夫刀勢怎麼如此奇怪?唉,不可分神,老匹夫難纏,敗了不好看。
旋即專心應戰,不敢小觑黃忠。
許褚不會明白黃忠刀中夾雜裹挾着的是一種絕望,這種絕望固執且揮之不去。為将者忠義兩難全之時,便會如此。誠如關羽戰典韋一般,死也要死在沖鋒的路上,以成全對劉備的忠義之名。
王威此時撲滅了宛城武庫的火,率領人手來到外面,正欲向許褚禀報,誰知道剛一出來就看到許褚與黃忠精彩絕倫的對決。
他與衆家兵卒被吸引了,站在原地全神貫注的看着。
鷹揚衛們可清醒的很,商議之後,急忙去找黃叙,希望他的到來能阻止黃忠停手,畢竟黃忠與張允對抗過久,體力上定然比不過許褚。
一名受傷較輕的鷹揚衛剛剛翻身上馬,便看到一匹雄駿的黑馬上載着兩人,一個頂盔掼甲,威風凜凜的男子;另一個是臉色蒼白,骨瘦如柴的少年。
來者不是别人,正是武成公韓炜與黃忠之子黃叙。
韓炜早就得到了天羅監的消息,宛城發生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不過也隻在黃叙開城迎接許褚的時候。
趕到宛城的韓炜剛見到黃叙,二人相談甚歡,韓炜已經盤算好了,把黃叙送到醫學院華佗那裡治病,隻要黃叙能康複,何愁黃忠不降?
二人說着話時,天羅監再次禀報,說許褚跟黃忠又打起來了。韓炜當機立斷,帶着黃叙便往宛城武庫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