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心,海底針,看不見,摸不清。
這是人們經曆了千萬年的時間,在苦難中摸爬滾打、輾轉反側,付出了皿與淚的代價,方才總結出的經驗和教訓。
女子的心思就不能以常理揣度,根本就沒有道理可講,隻要她們喜歡,大日就可以從西方升起,若是你給予糾正,定然會遭遇一頓白眼,然後咬着牙說道:“我就是方位癡,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不行嗎?白癡!一個男人,不想着去上陣殺敵,博一個書生萬戶侯,封妻蔭子,給老娘尋一身诰命的服侍,也為咱們兒子掙一份前程,隻曉得和老娘較勁,真特麼沒出息。”
不信?你看看星樂就知道了,剛剛到來的時候一副貓不是狗不是的樣子,對誰都看不慣,仿佛整個世界都是負心人,就沒有一個男人是好東西。
她為小師娘仗義出手,将狐媚子梅吟雪給推了個倒仰,可憐一朵嬌弱的幽蘭花,額頭上皿迹未幹,又被摔疼了胳膊腿,就連八月十五都隐隐做疼,也不知道有沒有摔壞。
可一轉眼間,她扭轉了局勢,占了上風,讓叔叔師父俯首服輸,接下來立馬俠女心泛濫,被梅吟雪的昔日悲慘經曆所感染,恨不得将梅吟雪引為知己,二人手拉着手叽叽呱呱說着悄悄話,将一衆大佬視為無物。
趙無敵對星樂的脾氣了如指掌,也不和她多做計較,舉杯與衆人飲酒。
杯中酒一飲而盡,五美立馬很有眼力勁地給秦懷安等人倒酒,鄭刺史順手在美人身上掏了一把,那美人兒也是個風月老手,假裝骨頭發軟一下子跌倒在他懷中,恰如一棵怒放的牡丹花任他采摘。
有鄭刺史帶頭,康大王也不甘落後,哈哈大笑着将身邊美人摟在懷中,滿臉的虬髯就朝粉嫩的香腮印去,将美人兒給弄得連連慘叫。
秦懷安雖身子骨不好,可在神都時也沒少喝花酒,對送上門的豔福若是不笑納,豈不是辜負了良辰美景、也對不起自己個。
剩下的兩個美人也有樣學樣,都争着搶着朝馮桂和黃三懷裡湊。
黃三先是一楞,有那麼一點不習慣,可對于美人他看得太多了,在宮中數十年什麼樣的人間絕色沒有見過?不就是摟在一起親熱一番嘛,老公我少了那玩意兒,辦不成事,可聞點香味、揩點油水還是會的。
隻有馮桂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不知該把美人給推出去還是逢場作戲一番。要說他不知風月為何物,那是不可能的,可此刻他的女婿就在上面端坐,讓他怎麼放得開?
“嘻嘻,老郎君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嫌棄奴家生得醜陋?”那美人兒手青蔥似的手指捋着馮桂花白的胡須,膩歪歪地問道。
“這個……不不,娘子誤會了,老夫,老夫……”馮桂揶揄着,不知該如何訴說。
他總不能說我怕老婆,一生從未納妾,而且,我女婿就在面前,實在是放不開。
“哈哈哈……”趙無敵大笑,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道:“丈人,本公觀此女姿容秀麗,身段豐腴,是個妙人,不如由本公替她贖身,送給丈人紅袖添香如何?”
“公爺說笑了,下官不敢,下官不敢。”馮桂連忙起身,避過那女子,朝趙無敵連連拱手,求他不要再打趣他這可憐人了!
趙無敵的話可戳中了馮桂的傷心處,他與夫人兩情相悅,從來不敢生起納妾的心思。
雖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馮夫人隻為他添了月娥一女,并沒有一個子嗣,按照“七出”,本可以名正言順地納妾,可馮夫人雖也勸過他納妾,但馮桂一直不做此想。
在馮桂落難時,馮夫人與他相伴,從來不曾埋怨,反而給他無盡的安慰,讓他沒有消沉和堕落,終于守得雲開見日出,離開了新城那鬼地方,到了兵部任了一個主事。
昔日,他曾與馮夫人相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此生隻愛她一人,絕不相負。
君子一諾千金,他做到了,沒有被美色所迷惑,沒有在紅粉中迷失。
趙無敵見此,起身一揖,正色道:“小婿孟浪了,還請丈人責罰!”
“不敢,不敢!”馮桂道。
“好了,好了,美人兒,莫要委屈,馮主事不要你,某家要你。”康大王好心地替馮桂解圍,招手将那泫然欲泣好沒面子的美人兒給喊過去,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群星璀璨,月華流淌,晚來風涼,吹得人昏昏欲睡。
樓船的頂層,燈火通明,酒香彌漫,一群人分成幾撥,姿态各異。
鄭刺史和秦懷安不愧是風月老手,久在花叢中遊,練就了一副逢場作戲的本領。
他二人與美人兒打情罵俏,一雙手就沒有停過,将美人兒逗得嬌笑連連,恨不得整個人都化在他們身上。
康大王是武夫,也是來自西域的胡子,本就是生性粗魯,一雙蒲扇般的大手都能握住一對盈盈玉腰,粗而硬的虬髯紮來紮去,惹來一陣陣疼苦的大喘氣。
他一時興起,向趙無敵告了聲罪過,竟然将兩位美人兒扛在肩膀上,邁着虎步“蹬蹬蹬”地走下樓梯,也不知去哪裡大戰了?
鄭刺史和秦懷安連連搖頭,相視一笑,齊聲道:“豎子,有辱斯文,真不當人子!”
他們将康大王鄙視一番,接下來又與二位美人調笑,并相互舉杯,以美酒助興。
逢場作戲沒問題,可要他們像康大王那胡子一樣做那急色鬼,還真幹不出來。
趙無敵與馮桂翁婿倆都是孤家寡人,因為星樂的霸道,就連杯中酒沒了,都沒有小婢敢上前伺候,堂堂大周的開國縣公混得連個倒酒的人都沒有,也忒慘了些。
他給自己倒了杯酒,還沒等他品嘗,一隻蔥白似的小手捏住酒杯,一仰脖子将玉液似的酒水倒進櫻桃小嘴中,贊道:“好酒,再來一杯!”
嘿嘿,根本就不用看,除了星樂,還有誰敢如此放肆?!
“叔叔師父,梅吟雪好可憐,家人都找不到了,也不知是死是活。這樣吧,就讓她在咱們家做個樂師,閑來無事彈個琴唱個曲也好,強似在這爛泥坑裡受折磨。”星樂的嗲勁上來了,攀着叔叔師父的胳膊撒嬌。
好家夥,這變化也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