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山之處肖毅流連忘返了三四日,還回到了那處山洞,自己搭建的樹屋經過幾十年對我風雨早已破爛不堪,刻痕其上用以計算時日的那棵大樹卻是尤在,亦是讓肖毅感慨不已!而雖是三十年未回虞山,他在這山林之中依舊威風八面,便是那一陣狼嘯亦是在宣示着往日狼王再度回歸。
幽州燕郡,此地乃當年劉毅起家之處,經過數十年的發展此時已然成了大漢的重鎮,行商烏桓匈奴多半要從此過,初始朗生執掌之時便有六縣人口近三十萬,後又經過數次遷移現在的燕郡則有六十萬人口,且民生富足怕也僅在北平之下,燕郡的百姓們更有着一種異乎常人的自傲。
林縣乃是燕郡郡治所在,青林鄉則是林縣最大的一個鄉,占地方圓數十裡,有近兩萬人口。放眼望去則是一片宅院連綿,現在便是老百姓也住的上瓦房了,除了收入的增多亦和大漢迅速發展的技術有關。
今天鄉中的一出大宅院之前是熱鬧非凡,門口兩邊設着流水席,對面臨時搭起的高台之上還有民間藝人表演各種絕活,不時引來觀者一陣陣喝彩之聲。一打聽方才知道今日乃是鄉中裡正祁鳴長孫周歲之慶!說起這祁鳴可不簡單,據說乃是開元天子當年起兵之時的老人,奔狼一戰斬殺敵軍二十六而斷臂,劉毅親自授予七星金劍,便是見到郡守也不用行禮的。
而且這祁鳴為人公正,性情爽直,極得四裡鄉親的信任,不要說是青林鄉,就是整個林縣哪裡有了鄉裡糾紛隻要祁鳴一出面有時候都比官府還好使。别看此人少了一條膀子,但現在年近六旬去年招兵訓練他還親自上陣,三個年青後生聯手都被他放倒,如今精神矍铄是聲若洪鐘。
祁鳴的長子名為祁平,如今也是漢軍王牌虎衛軍中的軍司馬,随征西大将軍虎衛軍統領張合張隽乂坐鎮蜀中,其餘四個兒子有三個都是軍中退下,亦是立下戰功,朝廷每年都會為之免除一些稅負,而每逢年節,縣尉乃至郡守也會登門拜訪,前年幽州刺史向郎都來過一趟。
門口熱鬧家中也是一般,内院外院坐滿了前來祝賀的鄉親,觥籌交錯歡笑之聲不絕于耳。唯有那最裡的一進,偌大的院子卻隻設了一桌,桌上菜式更是極為豐富。桌上坐着六名老者,居中那個樣貌威嚴右邊袖子空空當當的正是主人祁鳴,另五人看上去亦是極為硬朗,透着便是精神十足。
“六哥,這次平兒沒有趕上打那羅什麼,咱家的虎子可是随二皇子出征了。”一番暢飲之後那個面上有着兩道深深傷疤顯得頗為猙獰的老者笑道,言中亦不無炫耀之意,卻原來這祁鳴當日在軍營之中則叫祁老六。
“吳林,你小子什麼意思?連個羅馬都不知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家平兒随張合将軍坐鎮西陲乃是重責豈能輕離,虎衛軍向來是我軍第一王牌。”祁老六聞言毫不客氣的說道,其實祁平未能參與遠征他是很不爽的。
“虎衛軍固然王牌,但遼東陷陣可也不差。”說話的老者膚色黝黑身材矮小,但出言之時便是一股嚣烈之氣撲面而來,就算是多年的老戰友,生死與共的兄弟鬥起嘴來也不會相讓,那是一份軍人的志氣!
“西涼鐵騎還不是縱橫無敵……”“燕雲軍也是軍中王牌。”另外兩位老者也是毫不示弱,他們的下一代和自己一樣,都是軍中出生。
“哎,你我兄弟就不用争了,我等從軍之時沒給将軍丢過臉,孩子們也是一樣,都是大漢精銳分什麼你我?都是将軍的兵!”說話的乃是坐上最為魁梧的老者,身上的氣勢亦是最重,但此時出言卻是滿面尊敬。
不光是他,聽到将軍二字所有老者都是不自覺的坐直了身體,毫無半點老态!他們口中的将軍不是别人,正是當今開元天子劉毅,亦是天子特許老兵對他的稱呼!當年的确是有言官提出此舉對天子不敬的,傳到劉毅耳中天子卻是一笑,那是朕當年的老兵,為大漢立下了不知多少汗馬功勞,他們會不敬朕,将軍又有什麼叫不得的?别人不行他們也可以。
“丁三,當年兄弟幾個就你小子運氣最好,随着陛下東征西讨百戰百勝,還給你混了個郎将,說實話老夫可羨慕的緊。”祁老六笑道,魁梧老者名為丁全,直到九年之前的那場精簡士卒方才主動要求退伍,此前乃是玄武營副統領,比起在座五人他是最後一個離開軍營的。
“對了三哥,陛下當年不是下令起兵時的老兄弟都可在軍中養老嗎?你怎麼還自己要退下來?”傷疤老者問道,他們平生最為歡樂的時光就在軍營之中,回到家裡還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适應,尤是魂牽夢萦。
“不願意下來的多了,不過我也知道那滋味的确不好受,各位都是兄弟也不用隐瞞,離開軍營的那一日老子都掉眼淚了,就像剜了心一樣的難受,回到家裡那日子輕飄飄的沒半點意思,老子現在還沒事操練孫子了。不過我們是将軍的老兵,别人不肯退我們可不能給将軍添麻煩,老了就是老了,年青人現在厲害啊,你們沒見十八哥都帶頭退了嗎?”丁全一臉回憶的言道,也是帶着一種濃濃的驕傲之情,老兵就是不會給将軍添麻煩。
“說的是,将軍對我們還不夠好嗎?想想以前再看看現在,那日子好過了十倍也不止,将軍說過的一切都在眼前,那是天生的厲害。不過除了将軍,我還真是最佩服十八哥。”祁老六一說話衆人都是連連點頭,将軍那是天神下凡,而在普通士卒之中,打不死的張十八也是永遠的神話。
“對,三哥你作的好,給咱們這些老兄弟長臉,陛下待我們那是沒話說了,還親自做書相贈,八年前我去過北平一趟,原本隻是想在皇宮之前看看,誰知道守衛宮門的是我當年的心新兵,後來管将軍親自出來請我吃飯。我就問将軍,陛下好嗎?管将軍當時還說陛下批了兩天兩夜奏折累的睡着了,你們看看,這要多少事情才能把陛下累成這樣?”刀疤老者借着說道,提起管亥請他滿臉都是光彩,可說起劉毅又是真心的擔憂。
“哎,陛下為兄弟們為百姓哪一次不是勞心勞力,這也是上了歲數的人了,又哪裡能和年青之時相比?所以我經常跟鄉親們說做人要知恩圖報。說實話是真想将軍啊,哪怕是被他打罵我都心甘情願,就是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能再見陛下一面,到時我死也瞑目了。”祁老六說着眼眶都有些發紅,其餘老者亦是一般,這裡依然都是年近六旬之人了。
“主家,外面有一人來訪,說是主家多年故人,哦,他說他叫子平。”衆人正在感懷卻是忽然有一個家人前來通報。
“多年故人,子平?啊,難道是他?快去請來,不不不,我親自去請。”祁老六聞言先是一愣,片刻之後卻是反應過來,子平?那不是近衛營統領管亥将軍嗎?當下連忙言道站起身來就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真的是管将軍?難道是天子讓他來的?”祁老六一走衆人也是面帶興奮的言道,他們之中有四人都是劉毅的近衛營中出去的,片刻之後見祁老六滿臉喜色的帶了一個大漢進來,五人先是一愣,等到那人除下帽子之後一個個都是心中喜悅,眼前之人可不就是管将軍。
“停停停,不要來這套,先告訴你們,我這是來打前站的,千萬不要聲張。”祁老六一進内院便讓所有人出去,不得召喚任何人不能進來,而見五人要以軍禮參見管亥是連連擺手言道,随後出言卻是猶如霹靂!
“管将軍你來打前哨,難不成陛,哦,真的?”魁梧老者第一個反應過來,管亥能為誰打前哨?當下出言聲音都是顫抖起來。而見将軍微微颔首衆人面上都是一片狂喜之情,想不到有生之年真的能再見陛下。
“将軍這幾年憋壞了,此次也是出來走動一番,原本就是要來看看當年的老兄弟的,祁老六你的運氣真好,第一個啊,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可得說在前面,此事就是朝中也無幾人知曉,可千萬不能洩露出去,否則你們都知道将軍的脾氣……”管亥先是一笑,随即卻滿面肅然。
“将軍放心,如有洩露,甘當軍令!”魁梧老者忍着激動把聲音壓的很低,而最後那四個字六人說的是齊整無比,就似又是身在軍營之中。
“行,陛下說了,你們他絕對信得過,老六,還不趕緊去安排。”管亥言道,祁老六立刻出去安排,命家人引了一衆前來,衆人一見更加開懷,原來不止陛下,二将軍三将軍竟也一處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