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的身形飛快一閃而過,小丫頭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卻隻能看見房門晃動,少爺不在床上,當下急忙起身叫起幾個姐妹,拿着少爺的衣物便追了出去,這三更半夜的,少爺跑出去為何?
到了院中,一隻身形巨大的灰狼身上插着數枝箭矢,面對着幾個家丁的棒如雨下已是難以躲閃,隻能發出一聲聲的悲鳴,碩大的狼眼中,光彩也在漸漸消散,可忽然之間它的眼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此時它似乎又有了力量,倒在地上的身軀猛的站起,沖破家丁的攔阻對着那道身影就撲了過去,此時的吼聲已經變成了興奮。
待看清來人,一衆家丁不由大驚失色,來的正是衣衫不整的少爺,今日家丁巡夜時發現了這隻在院中遊弋的灰狼,很是訝異它如何能夠進入劉府,當下立刻取出弓箭将其射傷之後便一擁而上意欲亂棍打死,眼看這狼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卻猶自發出高昂的狼嘯,忽然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竟沖破了衆人的攔截,而它所撲之人竟然是少爺,這還了得,劉毅若有半點閃失,老爺還不扒了他們一衆人的皮?當下也顧不得許多,揮舞大棒便趕了上去,豈知下面的一幕卻讓人吃驚。
這隻灰狼不但沒有半點傷害少爺的意思,反而一同紮入他的懷中低吼起來,狼頭不住挨擦着劉毅的兇膛,一人一狼竟然顯得極為親熱,而少爺看向自己的目光卻是冰寒徹骨,使人心生畏懼,家丁中有人被少爺眼光一掃,竟是吓得丢下了手中棍棒,幸好劉毅隻是盯着他們看了一眼便低下頭去照顧灰狼,衆人這才輕呼一口氣,如釋重負。
劉毅的心現在很痛,甚至不在見到母親時之下,這隻灰狼顯然是自己狼群中的一員,可現在身被三箭,鮮皿已經染紅了毛發,身上由于遭受到衆家丁的重擊,口鼻眼角都有皿迹滲出,可看向自己的眼睛卻似乎包含着無限的開心,極其無力的挨擦着自己,正是這種眼光讓劉毅心痛,他剛才都不敢再多看家丁們一眼,生怕自己暴走,不管是身體的本能還是神智,他與這些狼群之間都有着極為深厚的感情。
“阿九,城中最好的郎中在何處,快說。”劉毅言語之間幾乎是用喊的,現在他隻想盡快挽救懷中灰狼的生命,不惜一切代價,它們在别人眼中是吃人的猛獸,可在他心中卻如兄弟一般。
“城西、回春居,周郎中。”阿九被少爺吼得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話剛說完,隻見少爺抱起灰狼便蹿了出去,這隻狼體型碩大,至少有百來斤,可少爺抱着他依舊是快步如飛,劉毅一走,衆人不免都有些發愣,今天的一幕太過詭異了,少爺為何對狼這麼緊張?
“阿九,你們可曾看見少爺。”此時劉毅的貼身丫鬟翠縷與流珠也順着聲音趕了過來,看衆人一副呆若木雞的模樣不由問道。
“少爺帶着狼看郎中去了。”阿九覺得自己這句話說得極為别扭。
“你說什麼?毅兒去哪兒呢了?慢慢說,說清楚點。”翠縷聽得一陣雲山霧罩,剛要出言劉宇已經來到了院裡,聽家人阿九說得詞不達意,頗為奇怪,便沉聲問道,他亦是聽見了那聲狼嘯。
“老爺,是這樣的。。”阿九見家主問話,不敢怠慢,沉下心來将今夜發生的一切詳細說了一遍,聽得翠縷流珠都是驚奇不已。
“趕快備車,老夫也要去回春居。”劉宇曾聽劉毅說起過他和狼群之間的事情,終究是經曆過很多場面,他此時已經隐約知道了怎麼回事,當下急忙名人備車,那個周郎中脾氣古怪,軟硬不吃,上次自己找他為劉毅母親診治他就沒肯來,此人來到上黨時間不長,據說也是在外間得罪了權貴,不過醫術卻是精湛,如今自己一定得去看着。
“老爺,少爺走得急,棉衣都沒穿,可不要着涼了。”翠縷急忙上前對劉宇說道,現在已是隆冬時分,天氣寒冷無比,昨夜上黨又下了一夜大雪,少爺隻穿着一身單衣,她們怎能不心中挂念。
“你們,算了,跟老夫一起來。”劉宇聞言本想斥責丫鬟們伺候不妥,可又想到自己這個孫子要走,幾個小丫頭哪裡攔得住,聽了此話更為擔心,當下收住話頭便讓翠綠流珠與他一同前往。
劉毅懷抱灰狼,在硬滑的雪地上飛快的奔走着,此時雖是天寒地凍,可他心急灰狼的傷勢,哪裡還能顧及,跑動之時還要盡量保持平穩,由于心急路滑還差點摔倒,這在他來說可是極為少有,右手托住狼腹,他可以感覺到灰狼的心髒跳動越來越緩,急切之間又是腳下加力,此時他尚不自知自己的眼眶之中已經流下了淚水。
好不容易狂奔到回春居外,此時已是深夜,屋中一片黑暗,劉毅瘋狂的用右手捶打着大門,口中不斷呼喊着救人!片刻之後大門打開,一個老者身披棉衣手持燭火站在門口,驚訝的看着劉毅。
如此寒冬,這個年輕人竟是一身單衣,而且額上布滿汗珠,周身熱氣騰騰,臉上全是急切的神色,更為奇怪的是他手上還抱着一隻身形碩大,毛染鮮皿的巨狼,半夜三更,這個情景他怎能不驚。
“老丈可是周郎中。”劉毅可沒時間理會此人的驚訝,立刻出言問道,灰狼的心跳越來越弱了,再晚就難以保住性命了。
“老夫便是周雲山,這位公子你要為何人治病?”老者問道。
“周郎中,我要救得不是人,是它,請您快點,它快要撐不住了。”劉毅聞言立刻面現喜色,急忙說道。
“嗯?狼乃猛獸,生性兇殘,老夫一向隻給人診治?”周雲山卻是不緊不慢的答道,這個要求在他看來簡直荒謬,自己可不是獸醫。
“我知道冒犯周郎中了,不過時間緊迫,人命關天,還望您盡快施救,我定有重謝。”急切之間,劉毅哪還能顧及言辭不當。
“荒謬,老夫身為郎中,怎能給猛獸醫治,快走快走,少年人你衣衫單薄,趕快回家,不要在這胡鬧了。”周雲山依舊拒絕。
“去他媽的,你救不救,它要是死了,少爺讓你陪葬。”劉毅此時怒火上湧,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自懷中取出匕首架在周雲山頸項之上,惡狠狠的言道,若是此人耽誤了救治,他還真做的出來。
“哼,你以為威逼老夫就怕你了嗎?聖人有雲,威武。。”
“好了,周郎中,算我求你了,隻要你治好它,要我幹什麼都行。”劉毅見狀一時也沒了辦法,見他居然還要拽文,立刻放下匕首深施一禮懇求道,此時灰狼的性命在他眼中勝過了一切。
“這還有點禮數,老夫看你意誠,便幫你一次,還不把它放在桌上?”周雲山可以看得出劉毅是真的心急如焚,想來他和這條灰狼之間感情極深,雖是猛獸,可這份真情也頗令人感動,當下言道。
“是,多謝周郎中,多謝周郎中。”劉毅聞言大喜,嘴中不停的道謝,也小心翼翼的将灰狼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