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剛來漢末就在山林之中身為狼王,夜晚總會使得朗生有一種親切感,當然這不會是在北平城中,似乎人口的增多,百業的興旺卻使得大都市的晚間總是少了一些甯靜,身在大漢都城除非公事或是必要的應酬,劉毅多半便會在家中與一衆妻妾兒女享受那種溫馨的親情!此次親率鐵騎營前來冀兖邊界,将指揮所在設于安遠小村之中,那份久違的山林夜色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幾乎每天入夜之後劉毅都要在林間河邊徜徉一番,一般而言此時都會是暗一陪在他的身側,而在郭嘉到達安遠小村之後,這個每晚都會出現的隊伍便多了一人。
此時方值一月之末,北地山林之間的晚風還是極為凜冽的,對于燕王而言這樣的晚風隻會讓他更為清醒呼吸舒暢而不會覺得寒冷,暗一受過嚴格的訓練就算在野外也有着及其強悍的生存能力亦是不覺,可奉孝自然不能兩人相比,一身華貴的貂皮衣帽将略顯瘦削的身軀捂了個嚴嚴實實,手中卻還握着一個圓形的鐵制器物,似在其中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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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物乃是精鐵制造,内中裹以石棉,外有小孔作為透氣,将一塊燒紅的精碳置與其間便能起到保暖的作用!别看此物隻有數寸大小卻唯有燕地才能産出,且産量還十分的稀少,沒有精湛的手工是無法将精鐵打造出這般形狀的,其厚度亦有着十分的講究,内涵的石棉乃是西域使節的進貢之物,每年也不過區區的兩百斤。這個用以取暖禦寒的手爐名為“劉郎爐”,北平的市場上一個就要賣到十兩黃金之數且還是供不應求,一旦出現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會被哄搶一空!
“劉郎紙”“劉郎爐”這些稱謂自然與劉毅有着分不開的關系,朗生亦曾感慨這劉郎二字已然成了漢末的馳名商标,卻不會有人給他任何的冠名權或是使用費!好像隻要沾上了這兩個字本來并不起眼的商品都會變得昂貴起來!燕王對麾下一衆謀臣都是極為關心照顧的,尤其是郭嘉戲志才這般身體較弱之人,北平的冬天寒冷,二人的府邸不但有着周全的供暖措施便是出門亦有專門打造的馬車相候,每次有什麼新發明問世劉毅第一個想到的定是二人!戲志才已然被他成功的逆天改命,郭嘉則是靠近了另一個時空之中殒命的時期而更被燕王重視他的健康,每每出戰之時都要專門對其身邊大将做出交代。
劉毅在前,奉孝在後,二人順着那條小河緩緩而行,暗一則在不遠之處緊緊跟随,四周百步之内亦有暗影護衛及近衛營士卒嚴密巡視,他們組成了一道極為嚴密的大網,主公與軍師的安危就是所有人的頭等大事,不可有任何的閃失。朗生背負雙手,眼光所望卻是東南之處,按軍情顯示與時間推算,向來二弟的飛虎軍應該已到大江。
“奉孝,此次孤這一盤棋是否下得大了一些?”大概又在步出百丈之後,劉毅回身對身後的郭嘉問道,原本針對曹操的一戰卻随着戰局的發展将劉備孫策二人盡皆牽扯進來,形成了北地燕軍獨戰南方三雄之勢,這與朗生的規劃是有着一定區别的,他腦海之中沒有一刻停止過對此事的思索,如此行之會否對他的大業帶來一定的幹擾呢?
“燕王現今登高望遠,所見所聞皆與從前不同,觀大王棋藝亦是如此,往往布局之間便是恢弘大氣,又不失妙招疊出,大,便大一些吧,此才為大漢燕王的氣度。”十餘年的時間轉瞬而逝,雖是保養極好可如今的奉孝也不是當日奔狼那個年剛弱冠的潇灑書生了,成熟的面龐、晗下的胡須都在顯示着歲月的穿梭,唯獨那份飄逸之氣不改。聽得燕王發問,奉孝淡淡言道,言語之中并無半點大戰帶來的緊張。
“哈哈哈,奉孝此言可是讓孤慚愧,論及棋藝之處孤可是甘拜下風,士元之言是也,與其坐待旁人來襲不如主動出擊,卻哪裡有孤搭好戲台親自上場卻讓别人安心看戲的道理,少不得要将之請上來共演一番,這戲嗎,原本就是人越多才越精彩!”劉毅聞言一陣爽朗的大笑,這鬼才的奉承都來的頗為别緻,他與奕道之中已然有所造詣,但要與郭嘉張虎賈诩相比就相差甚遠了,朗生向來都有自知之明的。
以今日天下之形勢,劉備孫策為了自身的安全與發展是斷不會坐視自己順利将三雄之中勢力最強的曹操擊敗的。如今漢中之戰已然打成膠着之勢,張虎張遼将城池守的極穩,雖則曹軍還處在攻勢之中掌握了一定的主動,可想來如此戰局并非孟德出兵漢中之前的預料,而在兖州之處局勢這更加明朗,兩線作戰使得此處曹軍的防禦更顯薄弱,本以為可以給燕軍巨大殺傷的堅守之策也因為對方器械的強大及戰術的精妙而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說燕軍在與曹操的大戰之中占據了上風之勢并不為過!此時恐怕就是劉毅不主動出擊劉備孫策亦要有所行動了,坐山觀虎鬥也要兩虎實力相當才能從中取利的。
“呵呵,搭台演戲?燕王這個比喻倒是精妙,橫豎孫劉兩家遲早都會加入戰局之中,與其被動相應還不如主動出擊,龐士元年紀輕輕卻是眼光深遠膽氣豪壯,不愧有那鳳雛之名!今番在徐揚一代鳳雛卧龍将為同門之戰,孰強孰弱亦可由此稍顯端倪。以嘉觀之,燕王與兖州一線按兵不動确是良策,孫劉兩家想要待機而動我軍就偏不給其這個時機,到成熟之時再做雷霆一擊必定讓其措手不及!”郭嘉聞言亦是會心一笑,如今争衡天下的這出戲有了各方加入才是更為精彩。
他後半段之言正是當日在樂平城下對趙雲高順二将所說的原話,按兵不動不僅僅是讓劉備難以找到合适的出兵時機更是将兖州曹軍作為了誘餌,釣的還就是揚州荊南兩處,龐統的獻策讓劉毅的心境發生轉變亦讓奉孝心中頗為慚愧,難道是自己年歲漸長而失去了昔日的鋒芒不成?按他一貫的風格此策本應他來獻才是順理成章,對于士元的設謀郭嘉自不會有嫉妒之心,隻會想方設法使之更加完善,劉毅與曹操大戰之中劉備孫策加入戰團固然會給燕軍帶來極大的壓力卻也會使兩人難以集中精力與領地的建設發展之中,以燕軍的實力謹慎為之将南方三雄一起拖入戰局消耗其實力當也算得上一招奇兵。
郭嘉為此言之時尚還沒有任何荊南孫策之處的動靜,可透過兖州曹軍他卻已然将眼光放在了千裡之外,似乎在那時便已經看出了戰局會有的走向,孫劉兩家加入戰局中更添不可知的因素與變化,可這卻也恰恰就是奉孝之所長,便要與之比一比誰在戰場上更能技高一籌。
“眼光深遠膽氣豪壯,以孤看來怎麼奉孝之言像是在自誇?當年奔狼原上你之膽略又豈在龐士元之下?不過孤亦與奉孝一般想見卧龍鳳雛孰高孰低,多了白虎玄武二營與房山飛虎軍在手,興霸士元文和等将更有揮灑之空間,說不得今番大戰的第一個巨變就要出現在徐揚之處了!劉玄德,孤讓你安生了兩年,你亦未讓孤失望,自今日始似前番那般輕松時日休想再有。”劉毅緩緩言道,提起劉備之時卻是語氣一轉,此人得揚州之後的發展之快還要超過他當時的預期,的确不能坐視其毫無顧忌的這般輕松下去了,否則就會尾大不掉。
“燕王之言是也,劉玄德确是人傑,其知人用人之處似乎比之曹操還要略勝一籌,諸葛孔明經綸濟世之才,那陸遜陸伯言亦是年青俊彥,輔以關張黃之勇二将軍士元想要勝之并非易事,怕是此戰之激猶在兖州之上,二公子雖是天縱奇才但畢竟年歲尚幼,燕王将之置于激戰之所似乎……”郭嘉颔首而言,劉信的身份是他也要特别看重的,揚州軍中關羽張飛黃忠皆有萬夫不當之勇,二公子又是年少氣盛,倘若稍有閃失對燕軍的士氣将會是沉重的打擊,倘若換了世子劉桓奉孝還不會有這般的顧忌,劉信與當年的劉毅在戰場上的表現實在是太為相像了,身先士卒的确可以提升士氣但對将領本身亦有極大危險。
“玉不琢不成器,戰陣之上才是男兒丈夫的最好成長所在,信兒他身在燕軍之中便與普通将校無異,諸般險事亦是了然于心,奉孝不必牽挂于此。”未等郭嘉将話說完,劉毅右手一擺已然出言,昔年諸侯讨董之時孫伯符亦與劉信差不多一般年歲,可面對無雙虎将呂奉先亦敢上前與之一戰,小霸王能夠如此劉信又有何不能,隻有在強敵的壓力之下男兒才可更快的成長,當然此時劉毅還不知徐南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