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晨為何如此關注裡見甫的事情呢?
這是因為,馮晨自從加入組織,接觸情報工作後,對在中國活動的日本人特别敏感,馮晨始終認為,做新聞的人同搞情報的人是永遠密不可分的。
在馮晨看來,中日全面戰争一觸即發,多深入了解一些,這些多年來活躍于中國大江南北的日本記者們,對掌握日本的戰略動向非常有用。
馮晨剛剛把茶水給尾崎秀實泡好,尾崎秀實上衛生間轉了回來。
尾崎秀實端起茶杯子,坐到床上喝了兩口,繼續開始給馮晨講着裡見甫的事情。
奉天的關東軍,給裡見甫在關東軍第4課裡,設了個辦公桌,讓裡見甫與另外三位同僚共同承擔起了軍中的宣傳工作。
而此前,裡見甫當記者時,完成的那份“中國社會世論形成方式”的研究報告,也獲得了軍部高層的首肯,由此他博得了日本軍方的信任。
裡見甫在關東軍第4課裡幹得非常賣力!
在此期間,他不但結識了關東軍司令官本莊繁、高級參謀闆垣征四郎等,衆多出身于日本舊知識分子的軍人。
此外他還結識了第4課課長松井太久郎、以及該課的少佐參謀臼田寬三、矢崎勘十、平田正判、池田純久等人,4課上尉參謀橫山、井八津次等人也時常光顧他的辦公室。
裡見甫一邊工作,一邊同這些軍人們侃侃而談,心情十分惬意。
當時,關東軍第4課的主要任務,就是親手創建滿州國通訊社,也就是國通。
三十年代初,“一國一社制”正成為引領世界通訊界的潮流,為此,日本陸軍省次長小矶國昭也提交了,改革日本通訊體制的議案。
可是,官方的聯合通訊社和民辦的電報通訊社卻認為:統一之舉為時尚早,切勿冒然行事;又因兩社在組織結構及辦社立場上意見相佐,故而緻使日本國内兩社統一受阻。
九一八事變後,日方決定首先統一滿州國的通訊體制。
為此,日本聯合通訊社的岩永裕吉建議,取滿州國的“國”字為頭、簡稱“國通”,這個建議,經時任關東軍參謀長的闆垣征四郎裁決後,開始籌建“國通社”。
一開始,這個“國通”社的社長,是準備讓高柳保太郎預備役中将擔任的。
這位高柳保太郎是何許人?
他是第一次世界大戰中,那次臭名昭著的“西伯利亞出兵”時的日本派遣軍參謀長,日本陸軍大學第13期畢業生。
這時,同裡見甫關系密切的日本關東軍司令官本莊繁想了想,認為:“幹嗎還要另外找人呢,裡見甫不挺好嗎”。
本莊繁知道,裡見甫有個不像日本人的毛病,散漫,坐不住,隔一陣就得挪地方,他就把裡見甫找來問道:“我讓你負責國通社,你不會突然撂挑子走人吧?”
“司令官安排的事情,我怎麼能撂挑子走人?”
這次裡見甫居然很爽快地答應了,于是,本莊繁就定下來讓裡見甫來幹。
但是,裡見甫當時隻有36歲,按日本人的習慣,好像當社長太年輕了點,于是本莊繁就讓社長位置空缺着,由裡見甫擔任“國通”的“主幹事”,實際上行使的是社長的職權。
另外,時任日本外務省情報部長的白鳥敏夫,曾經就滿洲國通社成立,與日本陸軍省軍務局中國班的班長鈴木貞一中佐進行了磋商。
在情報部長白鳥敏夫的授意下,該部的須磨彌吉郎書記官,奉命趕赴奉天,就滿洲國通社的設置、其他通訊社的合并等,同關東軍協商。
其實,當年在北平時期,裡見甫與須磨彌吉郎就是故友,所以在他們會面時,彼此毫無拘束,雙方坦誠地亮出了觀點,一拍即合。
其後,裡見甫向關東軍總部彙報了會談結果,為了順利合并其他通訊社,本莊繁司令官指示,由關東軍第4課重新拟定統一草案。
拟定出的新的統一草案,貫徹的仍是日本軍方的意志。
因為關東軍第4課的任務,就是親手創建并掌控‘國通’,所以隻按軍方的命令行事,根本不采納外界的任何意見。
也就是說,一旦該方案獲準後,全部交給關東軍去實施。
然而,要真正實施統一這個方案,阻力非常大,關鍵問題是.這個方案要獲得日本國内聯合與電通兩大通訊社的承認。
隻要其中的一方不予以配合,此統一方案也就無法實施。
雖說僅在滿州實行“一國一社制”,但日本國内的聯合與電通兩社是否贊成?尤其是電通能否理解?當時都存在着很大的懸念。
滿州事變爆發後,日本國内各個新聞社,均将重點集中到了滿州,聯合與電通兩大通訊社,也都為此逐步擴大了各自的機構及人員。
果不其然,裡見甫制訂的草案,提交上去後,便産生了由誰來加以歸納、整理及最終定稿的一系列問題。
當時的日本陸軍省和外務省,忙于籌建滿洲國,都無暇顧及此事。而關東軍司令部的第4課更是處于人手不足的緊張狀态。
突然有一天,主抓“一國一社制”工作的臼田少佐突然對裡見甫說:“你也來參加這項工作吧!”
“臼田君,我一直是記者,讓我參加這項工作不好吧。”裡見甫推脫着。
“裡見君,你雖然是記者,在我們看來,你同國内的兩大通訊社之間素無瓜葛,很适合公正地抓這項工作。”臼田少佐堅持着自己的意見。
“臼田君既然這樣說,那我就勉為其難吧。”裡見甫心裡想,草案既己提交了,還是順其自然吧。
在關東軍的支持下,滿洲“國通通訊社”的創立,竟順利得意乎尋常,與此同時,裡見甫也開始在新聞界中名聲鵲起。
不僅如此,日本國内的“聯合”與“電通”兩大通訊社,也借“國通通訊社”發展之機,展開了積極的合作。
在1935年,“聯合”與“電通”兩大通訊社,最終合并成了“同盟通訊社”。
從根本上來說,滿洲的“國通”隻是一個地方通訊社,國際上沒人承認“滿洲國”,按說“國通”不應該有什麼大的國際影響。
但是,早在1933年5月“國通”和路透社簽訂了一個合作協定,一下子讓“國通”成了有國際知名度的通訊社。
裡見甫創立“國通”之舉,更加深了日本軍方對他的賞識。
日本軍方開始把一些隐蔽的特殊任務交給他處理,例如滿州國成立伊始,軍方讓他搞的哈爾濱大觀園的宣撫工作便是其中之一。
當時,中共地下黨組織、馬占山的便衣隊、民黨的CC團、朝鮮人的鴉片販賣者等,都混居在大觀園内,使得那裡的治安極度惡化,簡直變成了反滿抗日活動的根據地。
在關東軍司令部第4課的指示下,裡見甫攜同軍方,開始對哈爾濱大觀園這條娛樂街展開了宣撫工作。
裡見甫不僅親自坐鎮“大觀園”,而且還充當了整個行動的總指揮。
盡管此次宣撫工作,最終并未取得輝煌成就,但裡見甫的指揮才能卻受到了軍方的高度評價,這也為後來軍方重用他奠定了基礎。
此外“國通”成立後,裡見甫先請大矢信彥擔當了該社的首任總編局長,當“國通”走入正軌後,他又把該職位轉給了松方三郎。
裡見甫本人,轉移到了天津,并在天津創辦起了華文報紙《庸報》。
其實《庸報》也是受控于關東軍第4課,是一份面向中國讀者的刊物,其目的是為了對抗上海的《大公報》,裡見甫在《庸報》上用的筆名為李嗚。
也就是在天津期間,裡見甫結識了田中隆吉和川島芳子。